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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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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万家灯火亮起。
一进门,王墨就看到吧台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周苒站在一片暖光中冲他微微一笑:“洗手吃饭吧。”
她的笑容浅淡地从嘴角一闪即逝,王墨心中倏然一紧。
他得知周苒今天回来便匆忙完成手头工作赶了回来,他张嘴想说自己十分想念她,看到她难得的沉静神情,霎时失去了诉说的勇气。
他“嗯”了一声放下背包,去卫生间洗了手。
厨房里,过于静谧的空间中萦绕着某种压抑的情绪。吧台上,摆放着简单的三菜一汤。
王墨温声起了个话头:“都去哪里玩了?”
周苒低头吃饭,眼帘垂下:“就随便逛逛。”
抓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王墨视线凝在周苒脸上,他抬手夹了菜放进她碗里,说:“我们后面就没这么忙了,陪你出去逛逛。”
他小心翼翼地说着,只见周苒闷头吃饭,半响,才回了个“哦”。
这一餐,吃得十分安静。
饭后,照例是王墨洗碗。
水管一拧开,溅了王墨一袖子水,他退后一步把水流放小。因为逆光,他整个人笼罩在灰蒙蒙阴影中。他的动作缓慢而仔细,目光聚集在水池中的碗碟上,心思不知飘到何处。
此刻,他如同猛兽般本能嗅到危险的气味。
“王墨,我们分手吧。”
他身后传来周苒平静的声音。
王墨拿着碗的手一滞,十指慢慢攥紧……
少顷,他拿起抹布把碗碟擦得锃亮,放入柜子里。
“为什么?”王墨转过身,冷静地问。
周苒垂下眼眸,低声说:“就是觉得不合适。”
像是没听到一样,王墨杵在橱柜前,清晰无比地重复道:“为什么?”
轻叹一口气,周苒抬眼,直截了当:“你的工作太危险了,我接受不了。长痛不如短痛。”
原以为周苒只是生气他执行完任务没有回去看她,王墨却不想短短几天,周苒又要分手!而且,分手理由让他无可辩驳,王墨艰难地开口:“以后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执行危险任务,还是执行任务时不会再碰见她,周苒心里问。
这些天,周苒蓦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王墨的陪伴。这种对他人的依赖让她很有危机感。都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周苒不允许自己如此依赖一个人,更不允许自己以后整日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对,她就是很自私,周苒承认,分手对她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
“就这样吧。迟早还会分开。”说完,周苒转过身,不料,胳膊被王墨一把拽住。
他欺身向前,周苒整个人后倾,腰部被逼抵在吧台沿儿上,她皱起眉,呵道:“王墨!”
王墨看着她,声音冷得结了冰:“什么叫就这样吧?!”
胳膊像要被捏碎般,周苒恶向胆边生,赌气着说:“我要跟你分手,听明白了吗?”
灯光在王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他本就冷硬的五官此刻隐藏在暗色中显得更加凛然,他端详着周苒的神情,似乎花了几秒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王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松了劲,一字一句:“周苒,这是你第二次和我提分手。你、想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带一丝情绪,眼底聚集着越来越盛的幽暗。
周苒静静看着他:“对不起。”她挥了下胳膊想彻底挣脱开他的桎梏。
她挣扎的动作激起王墨一直克制的怒气,他急了:“周苒,别闹了行吗?我们好好的。”
灯光下,王墨的神情既恼怒又委屈。
他盯着周苒,看着她一点不肯妥协的神情,慢慢彻底松开手,四肢百骸如坠深海,泛起无边无际的冷意。
王墨外衣都未穿,直接摔门而去。
被王墨骇然的怒火吓了一跳的周苒低头拉开袖子,胳膊上赫然露出五个浅色指印。
她泄了力气,坐在客厅沙发上木然盯着茶几上杂乱的零食盘,良久,她发信息给王墨,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对不起。
她其实想说:对不起,我爱你,但是我更爱自己。
可是,她太了解王墨了,他性格纯粹处事果决。此时周苒流露出的一点点不舍都会被他看出,他势必不会放手。
既然决定要分手,快刀斩乱麻是周苒能想到的为彼此做的最有价值的事情。
平时她多柔情蜜语,此时就多冷漠无情。
放下手机,周苒起身推开卧室的透明移门,冷风从阳台涌了进来,直到冷得打了个寒颤,她才慢吞吞关好门窗。
凌晨,周苒收到王墨回复--冷冷的几个字:你会后悔的。
王墨以平淡无奇、不起波澜的语气直接预测了周苒未来的想法。
相爱的人无论怎样都能冲破阻碍在一起,这是偶像剧。生命里除了爱情,还有自由、安全和喜好,哪方面的重要性都不亚于爱情。
写遍了缠绵悱恻爱情故事的周苒,实际上是个感情的理智派,甚至很自私。
呼呼海风声在窗外呜咽着,黯然神伤的周苒半夜才勉强睡着。
迷迷糊糊间,周苒身后靠过来一个隐隐散着烟味的火热胸膛。
王墨从后面抱住她,贴着耳朵轻声说:“咱们别闹了,我上午都在家陪你。”
老李说过,媳妇得哄。
又气又悲的王墨,足足花了几个小时才堪堪恢复理智。他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过来哄周苒,一定是上次图书馆那件事吓到她了,是他不对。
此时意识完全不清的周苒本能地翻过身撅起嘴亲亲他下颚,然后昏昏沉沉又睡去。如同,每次半夜王墨回家时一样。
次日,快到十点,周苒才睡醒。
她睡眼惺忪看着躺在身边的王墨,他背光的俊脸神色柔和,他轻声说:“上午我请假在家陪你。”
周苒恍惚有种错觉,昨日好像两人什么都没发生,此时仿佛又是一个能在家相伴的甜蜜周末。
阳光透过窗帘狭窄的缝隙在屋内投射出耀眼的光柱。屋外,海风、海鸟和汽笛声悠悠然地先后传入耳膜。
瞬间,周苒意识恢复清明,她伸手摸摸王墨额前乌黑碎发,难过地小声说:“王墨,我们昨天分手了。”
她话音一落,王墨柔情似水的面容瞬间僵住。他静静地看望着她,像是在确认着什么,良久,微微垂眼,眼底带出几分冷意。
王墨一把掀开被子,捞起外衣囫囵裹在身上,拔腿就出了卧室。砰地一声门响,震得周苒肩膀一耸。
此后几天,王墨一直没回来,也没有任何信息和电话给周苒。
周苒怕自己没出息地心软,火速买了周末飞魔都的全价票。
看着手机扣款信息,她感叹道:恋爱,劳民伤财,分手,诚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