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番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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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倾川接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沈歆瑶已经躺在了自己寝宫的床上。
见沈歆瑶脸色微微泛白，昏迷着还没醒，太医还没赶到，北倾川顿时又气又急。
“到底怎么回事？！”北倾川满脸怒容。
屋子里伺候的宫人们立即跪成一片。
老话说，天子一怒，浮尸百里。
这话虽然夸张，但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帝王之怒火是多么的可怕。
而此刻，阿晚跪在屋子里，忽然间觉得自己离这种怒火很近。
她是沈歆瑶的贴身宫婢，皇帝提问，自然她来回答，于是阿晚道：“娘娘今日大选结束后，走在路上突然晕倒的，奴婢也不知是怎么了。”
北倾川沉着脸：“今日大选可有事发生？”
阿晚抬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沈歆瑶，然后心一横，就将今日大选最后的那个插曲一五一十同北倾川说了。
敦舒尔是如何仗着姨母是太后就对沈歆瑶出言不逊，如何在受罚时还对沈歆瑶口出恶言的，阿晚不仅说了，还将敦舒尔说话的模样学得活灵活现。
于是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气压似乎更低了。
太医匆匆赶到时，正听到屋子里北倾川下令，给敦将军的女儿敦舒尔送去一本经书。那经书足有三寸厚，要让那敦舒尔抄上一百遍。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原本听到皇后娘娘晕倒就觉得十分不安的他，内心更加瑟瑟发抖了。
“臣叩见皇上！”太医进了屋子后，连忙行了个君臣礼。
北倾川此刻却有些顾不上这些，只赶紧吩咐道：“快，给皇后诊治，看看她是怎么了。”
说着，竟还亲自伸手将那太医一把拎起来，直接拎到了床边。
太医连忙为沈歆瑶诊脉，屋子里静得只余下大家轻微的呼吸声。
北倾川更是一双眼紧盯着沈歆瑶和太医，手攥成了拳头，掌心已经微微出汗。
太医诊脉完后，突然起身，在地上跪下。
北倾川被他这举动弄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压低着恼意：“你这是何意？！莫非皇后……”
结果太医抬起头一脸喜气，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北倾川直接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问：“你刚说什么？”
太医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来之前他可就怕这皇后娘娘出了个什么好歹，到时候皇上怪罪到自己诊治不利的头上来。
眼下他也乐得多说几遍：“皇上，皇后娘娘是喜脉！”
屋子里的人听了后，又说了一遍贺喜的话。
阿晚更是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三年了。她家小姐总算是怀上娃了啊！
北倾川这回算是缓过神来了，他压着自己心里的激动，让太医下去开一些滋补安胎的药，屋子里其他伺候的人也都遣了出去。
等人一走，他便坐到床头，一只手紧紧握住沈歆瑶的手，然后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亲吻了一下，接着便这么静静守在她身边。
沈歆瑶醒来的时候，双眸正好与北倾川的对上。
北倾川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仿佛眼神稍稍凌厉一些就会把自己吓到似的。
“我这是怎么了？”沈歆瑶一边说着，一边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这会儿便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北倾川紧紧握在手里。
三年的老夫老妻了，北倾川怎么还跟初初恋爱时那般？沈歆瑶不由有些脸红，口是心非的在脑子里说着：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北倾川伸手扶着她坐好，然后微笑道：“瑶瑶，你有身孕了。”
“哦。”沈歆瑶下意识接了句，随即又跟石化了似的，“你说什么？我有啥了？”
“身孕。”北倾川握着沈歆瑶的手加重了些，“你怀了咱们的孩子。”
沈歆瑶震惊了：“不是吧？我才刚停药没几个月，这么快就怀上了？我难道是易孕体质吗？”
说完她不由庆幸自己喝药的明智之举，要按着这么个体质，她十六岁那会儿就得怀上了，保不齐还真的就三年抱俩。
北倾川见她如此，眼神忽然黯淡了些，淡淡问道：“瑶瑶这是不愿为我生儿育女吗？”
看起来颇有些委屈。
哥，大哥，你看我这是不愿意的样子吗？我这是震惊我怀孕的速度而已啊！
“当然不是。”沈歆瑶决定打断他的这种歪想，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认真，“我愿意的。从嫁给你的时候，我就愿意的。之前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
沈歆瑶说着，伸手抱住北倾川，腻在他怀里。
“我想给你生一双儿女。”沈歆瑶语气里充满了幸福感，“但我不愿无止境的生下去。比起生许多许多的孩子，我更想健健康康的长久的陪伴在你的身边。等我们两个老了，走不动路了，也还能互相依偎着看早晨的太阳，夜晚的月亮。”
三年前，北倾川就知道沈歆瑶很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不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每每听到，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怦然的心动。
北倾川将沈歆瑶搂紧，下巴抵在她头顶，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两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有孕了。
因着皇后有孕，为避免刺激到皇后养胎，那些大臣们便也将原本准备好要同北倾川说这次大选后宫一个妃子都没进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要知道平日里他们上蹦下跳的，皇上没治他们那是因为皇后无孕，且身体康健，皇上借口还不够充足。如今皇后有孕，听闻之前又晕倒了，这要是他们说了什么传到皇后耳朵里，把皇后气病了，估计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们。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有些事，缓一缓也无事，总归皇后肚子里的货是要卸的。
怀孕后，沈歆瑶原本以为自己会跟以前在书上见过，或者是听说过的那样，有很多的怪癖。
又或者说，口味大变。又或者是，孕吐严重。
可她肚子里这胎，却安稳得令人十分意外。
孕吐，她只有前三个月时，有轻微的感觉。光是轻微，就将北倾川愁得不行。好在，三个月时间一到，她那孕吐的感觉神奇般的一点都没有了。
再说口味这块，沈歆瑶觉得一点儿也没变，要是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她觉得就是比从前更能吃辣了。都说酸儿辣女，沈歆瑶盼着这是一个女儿。
饮食正常，睡眠正常，除了肚子一天天长大外，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而那个吃不好睡不好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不是她，而是北倾川。
他初为人父，毫无经验，就见着妻子一点点异样都紧张得手心冒汗，看起来丝毫不像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
于是乎，大多数时候反倒是沈歆瑶反过来安抚北倾川，让他放轻松些。
不过随着月份大了，到了入暑之后，沈歆瑶就格外怕热起来。随便动一动，就好像要出一身汗。
在怀孕早期北倾川便发现沈歆瑶变得比从前怕热许多，于是还没入暑之前，就早早吩咐人将冰给准备好了。
这不，等天儿一热，就立即着人送了冰到沈歆瑶的宫殿，屋子里顿时温度降了下来。
除了怕沈歆瑶热，北倾川还十分发愁沈歆瑶的体重。
都说怀孕之人因为吃得多，所以都要发胖的。可他的宝贝瑶瑶，却不似其他妇人，竟还偷偷的克制饮食。如今月份已经六个月，可她依旧四肢纤细，脸蛋娇小，除了肚子隆起来一点，其他好像没什么区别。
当初这事儿报上来时，北倾川生了好一会儿闷气。他不敢去责怪沈歆瑶，怕她心里头不痛快，可他又着实担心得紧。
好在，后来一个有经验的宫中嬷嬷说了，胎儿太大孕妇生产不易，反倒容易出现危险，如今沈歆瑶这般并无大碍，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沈歆瑶的生产日子是在冬日。
正是天儿冷的时候。
瞧着日子一天天临近，北倾川这几日总有些心神不宁。
处理完紧要的事务后，瞧着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他起身离开大殿，摆驾去了沈歆瑶的宫殿里。
一进宫殿大门，就见着沈歆瑶在屋中涮火锅吃。旁边一左一右站着阿晚和念初，都在帮她烫食材。
“皇上，你怎么来了？”沈歆瑶一抬头，便见着北倾川，“怎么也不提前叫人通传一声，我好准备些别的。”
“不用，就吃这个。”北倾川丝毫不嫌弃涮火锅麻烦，反倒是自己个儿往沈歆瑶身边一坐，动作熟练的调好了酱料，然后亲自涮起来。
这要是搁几年前，北倾川身边伺候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家主子还会有撸袖子吃火锅的一面。
边吃着火锅，北倾川便不放心的嘱咐：“太医说你这日子就在这几日了，你可别乱跑了，就在寝宫里头待着，别让朕担心，嗯？”
“知道了，知道了。”沈歆瑶难得乖巧点头，“这话你都说过好几遍了，我都记下了。”
说完冲着北倾川笑了笑，道：“这几日我都安排好了，今儿个吃涮火锅，明日吃馄饨，后日我就……”
话还没说完，沈歆瑶皱了下眉头，一只手摸住肚子，不吭声了。
北倾川连忙放下筷子，关切道：“怎么了？”
沈歆瑶缓缓抬头，看着北倾川，有些不确定的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羊水破了”，紧接着就听阿晚和念初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去烧水，去请太医，去请宫中接生的嬷嬷。
阿晚更是像训练了千百遍似的，让人将床按着之前计划的铺好。旁边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回过头见北倾川急得搂住沈歆瑶不知所措的模样，给身边宫婢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前架起沈歆瑶。
“陛下，娘娘得进产房了，还请陛下在外头等着。”阿晚从没觉得自己这般有底气过。
她和宫婢架着沈歆瑶来到房间里，小心翼翼将她扶上床。按着之前接生嬷嬷交代的，直接将沈歆瑶的外衣和底裤等都脱了下来，再给她盖上了暖和的被子，遮的严严实实。
接生的嬷嬷和太医都很快就到了，大家这些日子都是随时待命的状态。
北倾川在隔壁的屋子里坐立难安，不论旁人怎么劝也没用。一边来回徘徊的走，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发问。
“朕听闻妇人生产皆疼痛难耐，总是会有叫声的，怎的瑶瑶如此安静？”北倾川觉得情况与他所了解的有出入，便有些慌了，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就脑补了沈歆瑶虚弱无力使不上劲儿的模样。
还没等人回答了，他便想冲进屋子里去。
幸而一旁的内侍眼疾手快拦住，嘴里劝道：“陛下，接生嬷嬷之前说过，妇人生产多需力气，若叫的太大声反而耗尽精力，不利于生产啊。”
北倾川却有些焦躁起来，但理智有让他压抑着这种焦躁。
这时门打开一条刚好能过人的缝，只见有宫女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北倾川一见，差点没给吓晕厥，下一秒人就冲进去了。
“瑶瑶，瑶瑶！”北倾川几乎看不到其他人，眼里只有床上的沈歆瑶。也似乎看不到沈歆瑶此刻满头大汗不大好看的样子，只一心牵挂她的安危，“瑶瑶你怎么样？朕来了，朕就在这儿陪着你。”
沈歆瑶正铆足劲儿生孩子，乍一见北倾川出现在跟前还吓了一跳，分出一丝力气道：“你怎么进来了？这儿不是男人不能进吗？”
“太医都能进，朕有何进不得？”北倾川颇有些不满。
太医：……
怎么感觉陛下语气里反倒有一股吃醋他们能进的感觉？
可他们就算进了，也只能隔着帷幔候着，不能靠近的啊！
“你别劝朕。”北倾川直接将沈歆瑶要说的话顶了回去，“朕就在这儿，亲眼看着你平安生完。”
沈歆瑶知道这回大概是劝不动了。
于是也懒得劝了，只一心放在生娃上。
“娘娘使把劲儿，脑袋已经出来了。”
接生嬷嬷的话传到耳边，沈歆瑶把眼睛一闭，憋着一股劲儿，在心里头一边呐喊一边用力——
只听“哇”地一声在房间里响亮响起。
沈歆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顿时轻松了不少，心里头那股劲儿也总算松了下来。
屋子里，是接生嬷嬷喜气洋洋的声音：“是个小皇子，是个小皇子！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沈歆瑶面露疑惑，说好的酸儿辣女呢？
不过儿子就儿子吧，咱不嫌弃。
等到这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一会儿了，也没听到北倾川的声音。
沈歆瑶扭头看向一旁，这回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她怎么生完了才开始抖？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等她低头一看，却发现抖的人不是她，而是紧紧与她十指相扣的北倾川。
沈歆瑶也顾不得此刻自己是不是满头大汗，是不是绝丑无比，她连忙抬眼看向北倾川，开口安慰道：
“皇上，我没事，这不母子平安吗？”
下一秒，突然阴影朝自己扑来。
然后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北倾川紧紧抱着她，沈歆瑶这才发觉他连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
生娃的时候再痛她也没想哭，可此刻，她却因为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她的珍重而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北倾川，我没事，我还活着呢，”
北倾川似乎在压抑着自己起伏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瑶瑶，我害怕。”
沈歆瑶听到这句话，眼泪刷地一下落了下来。
面临生孩子时的恐惧，似乎在这一刻才彻底得到了释放。
两个人紧紧抱着，一旁的宫婢、嬷嬷还有太医们面面相觑，听着皇后在那儿嚎啕大哭，皇上似乎也呜咽出声，一时半会儿的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对。
但好在，帝后的这场情绪并没有延续太长的时间。
缓过来的北倾川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将新生的儿子取名为北慕星，立为太子。
第二件事是正式宣布从今往后将不会再举行大选，他的后宫不再添妃。
这两件事像两颗炸弹，将朝中之人炸得手忙脚乱，顿时不少反对之声汹涌而来。
然北倾川这次是下了狠心，以雷霆手段处理了，至此，朝堂上再无人敢哔哔。
今日无要紧事，下了朝北倾川便直接去了明晔殿。
明晔殿原本只是皇帝的寝宫，但如今沈歆瑶已经搬了进来。既然今后不会再有后宫妃子，那么所谓的后宫也就不存在了。
明晔殿宽敞，也能让沈歆瑶住得更舒适一些。
一进明晔殿的院子，北倾川便见沈歆瑶正抱着儿子坐在秋千上，秋千微微晃动着，看起来很是惬意。
如今小皇子已经满了百日，养得白白胖胖的。而且他眼睛随了沈歆瑶，又大又亮，很是可爱。
北倾川走过去，也在秋千上坐下，将沈歆瑶揽进怀里，另一只手则伸手逗了逗儿子。
沈歆瑶哄了儿子几下，便扭头看着北倾川道：“儿子可爱吧？”
“嗯。”北倾川轻轻回答了声。
沈歆瑶又靠近一些，道：“你看儿子这么可爱，女儿肯定更可爱。不如，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北倾川一听，立即黑了脸：“不生。”
揽着沈歆瑶的手也收紧了些。
沈歆瑶还在劝：“其实生孩子也没那么可怕，我问过嬷嬷了，我生星儿的时候算是很顺利的了。我觉得我可以再生个女儿的……”
北倾川依旧黑着脸不肯答应。
于是就见着一个哄，一个拒绝。
不远处，阿晚和念初对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
唉，也不知娘娘什么时候才能说服皇上啊！
不过，余生这么长，总归会有那么一天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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