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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皇城有男初长成 ...

  •   裴皎状似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方将垂珠联珑的幔纱放下,准备歇息,却听见有人进了自己的寝殿。细辨脚步声,却冷笑一声,又翻身睡去。那人十分不识趣地高声道:“裴玄翮,你歇了吗?看看姨娘给你带的药,可不要伤了我的心呀!”
      裴皎的唇轻轻抿起,他眉峰蹙着,星眸中微有怒意。呵呵,齐荑罢了,如今竟敢直呼自己的表字,真是嚣张啊!寝殿外的随身侍卫轻声劝阻着:“齐姨娘莫要高声,和王殿下已安寝,请回吧!”
      那齐荑仍是不依不饶,指着手中的食盒得意洋洋道:“你敢拦我?昨日主君也说了,要我好好儿照顾和王,听闻近来他灵力有暴走之势,我可是请了药城的城主言凌配的药呢,不给他我又怎么会安心?”
      裴皎扶了扶额,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赤足、散发,一袭月白的里衣。月光影影绰绰打在他身上,竟宛若谪仙,端的是俊美无铸,年少风流。
      裴皎在离齐荑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拂了拂身边的梨树枝,道:“齐荑,你来做什么?”齐荑面上闪过一丝尬色,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既是长辈,你无论如何也得叫我一声姨娘吧……”裴皎打断她的话:“齐荑,我母亲是庆仁的公主,这儿是她的府邸!我是皇祖父亲封的亲王!你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充长辈?!还是你忘了我父亲是为何纳了你?!”齐荑连忙赔笑:“是我言错,既如此,还请和王殿下饮了这碗药?”裴皎对齐荑这句酸溜溜的话不予置评,端起药碗凑到鼻尖闻了闻,草药淡淡的苦味萦绕在鼻尖。还好,没有毒。他一饮而尽 ,客气而疏远的道:“齐姨娘,还请回吧,与其操此闲心,倒不如操心你自己。”齐荑平白讨了个没趣,悻悻而去。
      估摸着齐荑走远了,裴皎才松懈下来,压抑了许久的灵力猛然暴走,爆出绚丽的金红色。裴皎从袖袋中摸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一旁的暗卫担心道:“殿下怎的是好?近来你金丹运转有阻,压制不住灵流,不禀报驸马吗?”裴皎道:“还有16日是端阳节,”他轻轻闭上眼:“亦是我母亲五周年的忌日。”
      暗卫默然。人尽皆知,和王殿下九岁丧母,梦泽公主就是他触不得的逆鳞。当年祟丰帝为表痛心,当即封梦泽公主的遗子裴皎为亲王。皇后因痛失爱女,不久亦撒手人寰。裴皎摆摆手,暗卫会意,倏然离开。裴皎咬牙,不,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须得掩饰些。他缓缓进屋,偌大的寝殿只他一人,地上铺着雪白的北域妖狼皮毛,干净柔亮。裴皎席地而坐,运气凝神,忍不住皱了皱眉,虽说自己是至纯的火灵,但也不至于灵流暴走到连金丹元力都压制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忖间,门后传来了暗卫的声音:“殿下,药城城主果在皇城,药已求得,只是言城主说:‘未曾有公主府的人来求药。’且又道,‘此药乃狼虎之药,你家殿下应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若是频繁服用,无疑是自戕。’。”裴皎攥着手指道:“我无它法,至少目前不能出什么状况,千骨散你求得了几剂?”暗卫低头:“言城主只配了三剂,不肯再配。”裴皎揉揉眉心:“知道了,你替我收着吧。”
      裴皎换下染血的中衣,点了一支梦甜香,这才睡了。然而,他睡的并不安稳,梦魇缠着他——
      端阳佳节,却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滴顺着琉璃瓦滴落,在地砖的低凹处汇出一个个澄澈的水坑。裴皎手中拿着长公主亲手做的粽子,蹦蹦跳跳的去找母亲。
      梦泽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戎马一生,鲜少有下厨之举,所以裴皎很是高兴。还未到正殿,一个人冲了出来,是齐荑,她眼神复杂,似悲伤,又似徨恐,裴皎看不透。齐荑跪了下来,哭喊道:“公主殿下薨了,小殿下快去看啊!”裴皎后退两步,脑内如平地惊雷,眼前是扑至沓来的黑暗:“不,不可能的!”梦泽公主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说殒就殒?他耳内嗡鸣,紧紧的攥着那只粽子,发疯似的跑进正殿,他看见母亲面色青白,一动不动。“娘亲——”裴皎凄厉的长嚎划破天空。他跪在母亲面前,喃喃道:“娘亲,你给我剥粽子好不好?”他幻想着,幻想着母亲会笑吟吟的接过粽子,细心的帮他剥好,再笑吟吟地捏捏他的脸,问一问他今日可有长进。
      可是,没有。
      她倚在贵妃椅上,再也没有醒来。
      “娘亲——”裴皎猛然惊醒。
      冷汗湿透里衣,裴皎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定是起迟了,这梦魇,他自己无法挣脱。匆匆洗漱毕,已是辰时了。
      裴皎行至正殿,掀帘请安:“父亲。”纳兰德手上的茶杯散发着袅袅热气,茶香肆意弥漫。喝了口茶,纳兰德方笑道:“坐,宫里新近送来了些安神香,你近来心绪烦乱,这便给你今日带过去。”裴皎应了声是。就听得通报圣旨到。
      旨意无它,宫里封些赏赐,准了梦泽公主的法事。可刚送走传旨的黄门卫,又听得圣旨到。父子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皆是疑惑不解。
      帝心如渊,不知此时又有何事值得陛下再传一昭。黄门卫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和王裴皎,沉稳端方。朕思之天资聪颖,不忍没其才。当入稷下学宫,琢其器,学知义,来日为吾大庆守百年社稷。命其五月壬寅启程。钦此。’”裴皎谢恩接旨。自是有人引黄门卫入厅领赏去了。待房中无人,纳兰德就望向裴皎,道:“皎儿,我本想待你母亲祭时过后请奏此事,如果陛下即已考虑到了,便是再好不过了。你……做何感想?”裴皎自方才接旨眸中即更显神彩,两年前纳兰德要他沉淀,奏请延长孝期,如今裴皎已有小成,此时入稷下学宫再合适不过。裴皎道:“自是准备好了,父亲不必担心。”
      纳兰德叹了口气,道:“皎儿,我终是……欠阿泽许多,有些事我此生不及,你需背负它们,直至触及真相。你心中爱藏事,此去结交一两个知心朋友也是好的。”裴皎怔了一下,看着竹帘的缝隙道:“您说的这些,我记下了。父亲不必妄自菲薄,不会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了。齐荑的事,我已释怀不少,纳兰皓冰雪聪明,父亲可以好好教导他。日后必也是一大助力。”纳兰德道:“如此甚好。”
      后几日府上甚是忙碌,筹备长公主的法事,接待各路官员,皇亲国戚的问候,打点裴皎的行囊。待各路事忙完,已到了裴皎启程之时。早起先是送行宴,多京中小官,裴皎素来不喜应酬此种阿谀奉承的官员,敬了一圈酒就出来了。跟在他身边的暗卫名唤荀易之,是长公主当年亲手栽培给裴皎的班底。裴皎揪着庭园中丁香的叶子,漫不经心地问:“易之你说,稷下学宫哪位仙师更好呢?”荀易之道:“回殿下,据易之所之,应是此代宗主。据悉先仙尊羽化后,未有长老暂代宗主之位,直接传位于先仙尊的关门弟子。可见其修为十分了的。”裴皎笑了:“也不知能否拜上。筵宴也差不多该散了,走罢。”暗卫应道:“是。”
      裴皎至前殿,筵宴果然散了。纳兰德正准备打发人去寻他,见他回来,笑道:“皎儿,且用饭,吃完再走。”裴皎道:“好。”见他到,纳兰皓忙行了个充满稚气的礼:“哥哥,哥哥好。”裴皎应了:“小皓好。”齐荑今日难得的安静,这顿饭吃得很是轻松。
      马车候在府前,纳兰德执意送他前去。直至此时,裴皎才觉察出离别的伤感。纳兰德拍拍他的肩,道:“吾儿,保重。”裴皎轻轻的道:“父亲,保重。”
      拉车的马是灵马,行路极快。不一会儿就出了城。窗外的风景向后倒退,裴皎一路向前。皇城南,灵山北,不知风景如何,不知师为何人,不知前路是否坦荡。未知的总是最具魅力,少年人就该同“意气”相映称。
      裴皎于途中打坐,不觉已傍晚,一行车队入了驿站,歇息,一夜无话。第二日,裴皎的车队与另一车队相对而过。裴皎瞧那马车车饰用的也是亲王制的流苏。他敲敲车壁,荀易之停车:“殿下有何吩咐?”裴皎问:“那是宁王世子?”荀易之思索了一下:“回殿下,不是,那应是清王殿下,听闻前几日陛下召清王殿下回京。”裴皎又敲了敲车壁,示意继续前行,眼神澄澈:“哦,是哥哥啊。”又传音问:“何时抵达?”暗卫道:“以此速,酉时可至。”裴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本文2020年5月就已经开文了……
    解释一下,黄门卫:类似于明朝锦衣卫,且兼传旨之职。
    本文完全架空哦,不要试图给时代背景设定背套历史原型喔。(*^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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