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凳和少幺爸》飞花斋叶

89、男人之间的约定

　　赵警官伸手把少幺爸扶了起来，他拉着少幺爸的手，从那个小角落里走了出来。
　　看着这一大一小，头一回儿没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老板凳那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老板凳拍着少幺爸的肩膀说：“娃儿，没得事，勒回儿考不好，下会儿我们加把劲儿就是了。”
　　少幺爸抬手抹了抹眼睛，冲着老板凳一笑：“我没得事，老汉儿你莫要担心。”

　　话说着，三个人就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赵警官先刚走开去挪车，老板凳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各人和少幺爸。
　　回头一看，是之前来接待他们去考试的那个老师。

　　“哎，你们啷个走得嫩个快？”老师长得有点圆，估计是一路跑过来的，喘得有些厉害，“我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你们？”
　　老板凳纳闷的看着他：“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老师无奈的举了举手机：“我手机要还有电，还能这么着急吗？”
　　老板凳赶紧道歉：“抱歉，抱歉。”说到起，他又推了少幺爸一把，“娃儿，快点且，给老师拿瓶饮料来。”

　　老师赶紧摆手，说：“哎呀，不要扯勒些老，快点跟我走，去见一哈年级主任。”
　　老板凳不敢耽搁，给赵警官发了条微信就牵起少幺爸跟着这个老师走了。

　　到了年级主任办公室，老板凳才晓得，其实少幺爸考得并不是他各人想象中的那么差，只不过是在一些不必要的错误上头栽了几个跟头。
　　年级主任说：“虽然成绩不是想象中的嫩个好，但是勒娃儿基础不错，吃得苦的话，能够考个好成绩。”

　　年级主任的话音刚落，少幺爸就急吼吼的喊了起来：“我吃得苦！我不怕吃苦！”
　　老板凳抬手就给少幺爸脑壳上一哈：“你着急啥子着急？听别个老师把话说完再开腔，要不要得！？”

　　年级主任笑了一哈：“下周勒个时候，你带他过来报名嘛，到时候顺便把住校手续也一哈办了。”
　　一听勒话，老板凳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赶紧拉到起少幺爸给年级主任鞠躬感谢，并在再三感谢过对方之后，才牵着少幺爸的手出了办公室。

　　刚走出教学楼的大门，老板凳就看到起赵警官一路小跑过来，白皙的脸上满是汗水。
　　一看见老板凳，赵警官快跑两步，喘着气问：“怎么样？”

　　老板凳冲着赵警官翘起了大拇指，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下周报名。”
　　赵警官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脸上也忍不住挂满了笑意，看着少幺爸说：“这下放心了？”

　　少幺爸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抠了一哈各人的后脑勺，不晓得说啥子好。
　　“这是个好事，走走走，我们去菜市场买菜，给少幺爸庆祝一下。”老板凳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他伸手推着两人的后背，笑着说。

　　少幺爸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我可以点菜不？”
　　老板凳笑着rua了一把他的脑壳：“可以，只要你不给老子点天上的龙肉，啷个都可以。”

　　三个人难得有说有笑的开车去了老板凳常去的那个菜市场。
　　时下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老板凳买了好几斤龙虾，还买了些其他的菜和水果，一起提回了家。

　　晚上老板凳打理龙虾的时候，少幺爸就像是个搞薅的猴儿一样，蹲在老板凳的旁边，伸手动搞一哈西搞一哈，还抓了一个特别大的在手头比给老板凳看。
　　老板凳吼他：“你不要在勒点搞事哈，一哈儿把你手夹到老，不要跟我两个哭。”

　　“老子又不是哈的，让它把老子夹到！？”少幺爸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他扯起喉咙嚎了起来，“好痛！我RM！！！好球鸡儿痛！！！”
　　赵警官在厨房正忙，听到少幺爸勒声吼，围起个围裙就跑了出来，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多大的龙虾夹在少幺爸的食指上头，痛得少幺爸又跳又叫，啷个都甩不脱那个龙虾。
　　赵警官抓到起少幺爸的手，连手指头带龙虾全部放到水里，没得好一哈儿，那个龙虾就松开了钳子，悠哉游哉的个人爬开了。只是可怜少幺爸的那个白生生的指头遭夹得鲜血长流。

　　“我去给他上药。”
　　丢下这句话，赵警官就牵着少幺爸坐到沙发上，小心翼翼的用酒精棉给伤口消毒。
　　少幺爸低头看着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赵警官，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的老板凳，然后问：“你对我的态度为啥子变了嫩个多？”

　　赵警官用纱布包好少幺爸的手指，说：“我们是情敌，按道理说，我的确不应该对你太客气。但是为了老板凳的将来，我需要对你好一点。”
　　少幺爸眨了眨眼睛，问：“你要放弃老板凳？”

　　赵警官抬头看着少幺爸，回答：“不是放弃老板凳，而是他需要一个更平稳的生活环境。我以后的工作条件，并不能够更好的照顾他。”
　　少幺爸哼了哼：“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的照顾老板凳的。”

　　赵警官笑了笑：“我不是在求你，也不是在跟你两个讨教还价，我是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做约定。”
　　少幺爸挑高眉头，一脸玩味儿表情的看着赵警官：“啥子约定？”

　　赵警官握紧自己的双手，说：“我如果说，工作对生活没影响那是假的。刑警大队在市区，工作会比现在更忙。目前耗子给我的感觉是，我可能会有长达数月，甚至是半年或者一年都无法回来的情况。我……并不确定我以后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我以后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和老板凳频繁见面，以前能够给予他的关心和照顾，也会日渐的减少……”
　　赵警官的话，让少幺爸想起了那些电视剧剧情演的，刑警每一次出任务都是在出生入死一样，搞不好哪一天就出了个意外。

　　所以，勒个是赵警官在跟他交代……后事？
　　少幺爸楞了一哈，觉得各人这个想法好像有点不对。他反复的咂摸了几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托付。

　　托付？
　　少幺爸眉头皱了起来，他意识到，赵警官可能，是真的在考虑放弃老板凳的事。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帅气警察，心中一瞬间有些五味陈杂。
　　这是他的情敌，是他曾经以为自己迈不过去的沟壑，翻不过去的高山。

　　他不止一次的认为，在这场长时间的拉锯战中，自己会是那个被老板凳抛弃的可怜虫，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有着绝对赢面的赵警官会主动放弃。
　　赵警官定定的望着少幺爸，目光灼灼：“他的前半生很不容易，现在是好不容易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所以你要对他好，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老是让他为你操心，知道吗？”

　　少幺爸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赵警官的话。
　　换做以前的他，要是听到赵警官说这种话，肯定是搞刨了，急吼吼的答应说“要得，没得问题”。但是现在，他觉得赵警官的话有千钧重，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起各人和老板凳的未来。
　　是那种实打实的未来，是关乎几十年的以后他和老板凳的生活，而不是仅仅只是明天去菜市场买什么菜做饭嫩个简单。

　　“男人之间的约定……”
　　赵警官的话，反复回荡在少幺爸的脑海里。

　　大概这种对于未来的担忧和不安，就是成熟男人应该有的状态吧？
　　少幺爸想。

　　再炽热的情爱和欲望，最后也会变成责任和担当，这才是生活永恒的主题，也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呈现出来的状态，就像是眼前这个说着“放手”的赵警官那样。

　　爱，不仅仅只是厮守和占有，也有知时进退的一面。
　　少幺爸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有些明白老板凳当时会那样推开赵警官的原因的，也能够明白当初老板凳为什么会那么狠心的把自己关在门外，几天不搭理。
　　那不是因为不爱，是因为太爱了，爱到了舍不得的地步。

　　赵警官没有等少幺爸回答，他看上去似乎也并不在乎少幺爸给予自己什么样的答案，他起身回到了在厨房忙碌的老板凳身边，娴熟的给对方打着各种下手。
　　在赵警官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的难过和不安，他看着老板凳的眼睛，满含着笑意，是那样的温柔闪亮，就像是夜空里温柔绽放柔光的月亮，明亮却丝毫不刺眼。

　　晚饭的时候，一大盘麻辣小龙虾摆在了餐桌上。
　　一如既往的，老板凳夹了好几只龙虾，剥得干干净净的放到了少幺爸的碗里面，笑意盈盈的说：“娃儿，多吃点。”

　　少幺爸鼻头一酸，夹起虾肉就塞进了嘴里，吃得脸上笑意满满。
　　不等嚼完嘴里的龙虾，少幺爸端过老板凳面前的碗，开始剥第二只龙虾。

　　老板凳看着他爪手爪脚的样子，赶紧喊到：“小心点，不要把手弄伤老。”
　　少幺爸嘿嘿一笑，抓着虾尾一揪，一个完整的虾肉剥了出来，他像是献宝一样的放到老板凳的碗里头，说：“老汉儿，你吃，你吃，勒段时间你辛苦老。”

　　老板凳被他突然的殷勤搞得有些不自在，在盯了少幺爸好几眼，他说：“你娃儿又在起啥子逮猫儿心肠迈？”
　　少幺爸撅了撅嘴巴，说：“一来逗说我起了逮猫儿心肠，未必然我稀奇老汉儿你，要不得迈？”

　　老板凳板了脸，嘴角却有着难以掩藏的笑意：“日吗哪个稀得你稀奇样！？”
　　少幺爸笑嘻嘻的，根本不反驳，手上也不停在继续剥龙虾。在给老板凳的碗里头塞了好几个龙虾之后，他又剥了一个。

　　这一次他没有塞到老板凳的碗里，也没有放到自己的面前，而是递到了赵警官的碗里头。
　　“赵警官，你也辛苦了，你也多吃点。”
　　少幺爸一反常态的举动，差点让老板凳筷子都掉地上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少幺爸，不晓得对方到底要做个啥子。

　　赵警官笑了笑，他说了一声“谢谢”，便夹起那块虾肉放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