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凳和少幺爸》飞花斋叶

69、重点是什么

　　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老板凳其实没有认真想过。
　　在他看来，比起喜欢这个问题，他更在意的少幺爸的将来，就像是少幺爸他屋妈说的话一样，他就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少幺爸太年轻了，年轻得像是刚刚学会站立的小马儿，撒开蹄子就想在草原上奔跑，却不知道那些过膝的草笼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他无法否认是自己将少幺爸带入了一个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世界的事实。

　　少幺爸的状况和自己，还有赵警官不一样。
　　他和赵警官是在彼此都清楚会面临什么样的未来，知道选择这样的生活会有什么的前景才做的决定。

　　少幺爸对这条路上未来的崎岖毫无自觉，他对成年人的社会懵懂且无知，他不知道做出和普通人不一样的选择会面临什么的困境。

　　如果没有遇见他，少幺爸应该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
　　那个乖桑桑的幺妹儿会找到他，劝他回去读书。
　　然后他们会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少男少女一样，谈一场热热烈烈的恋爱，哪怕他们以后会分手，会决裂，但是在那他们那些酸涩微醺的青春里，他们会相爱。
　　少幺爸的未来里，不需要自己的出现。

　　老板凳拉开赵警官的手，垂下双目，说：“这个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再过几天，他妈就会带他回去。他会回学校读书，会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人生轨道。”
　　赵警官执拗的捧起老板凳的脸，他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眶，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

　　“老板凳，爱我吧？重新爱上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像十年前我第一次敲开你的家门那样。请不要关闭那扇曾经向我敞开的大门，请怜悯我这个你的膝下囚徒，请爱我，用你的余生，我会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你。”
　　赵警官说着那些他从来未曾说过的，肉麻十足，却又无限卑微的情话，将一个个的吻落在那些因为情话滚落的泪珠来。

　　“老板凳，我不惧怕未来的暴风骤雨，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并且我会尽我所能的爱你。”赵警官一遍遍说着关于未来的承诺，将更加细碎的吻落在了老板凳的面颊和鬓角上，那双曾经被他采摘撷取过无数次的唇瓣却成为了连绵不短的爱意倾诉中的孤岛。

　　“老板凳，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赵警官捧着老板凳的脸，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仿佛像是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一般，他的话语和他的眼神一样的火热。

　　老板凳无法挪开自己的目光，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喝了酒，吃了酸菜鱼。

　　他们的脸都是那样红彤彤，而赵警官明亮的眼睛里，闪着陌生却又熟悉的火焰。
　　他爱上了那股火焰，它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暖而又明亮，让他觉得这个城市潮湿阴冷的秋冬季不再那么讨厌，它甚至点燃了他心中那把曾经熄灭了很久的烈火。

　　那天晚上，其实没有谁比谁先。
　　们是几乎在同时，伸出了手，去碰了彼此的双唇，跟着就是用嘴唇替代了手指。
　　那天晚上，他们明明是一次和同性接吻的，却默契得却像是相爱多年的恋人。

　　老板凳最终还是推开了赵警官，他躲开对方申深情的目光，嘶哑着嗓音说：“赵儿，我现在没得心情考虑这个问题。”

　　关于老板凳的难处，赵警官心里也非常清楚。
　　少幺爸的伤，少幺爸他屋妈对于老板凳的偏见，以及贵老大的出现造成的老板凳经济上的损失和精神上的折磨，这些都无疑例外的挤占了老板凳的整个世界。
　　现在还有一个乖桑桑的幺妹儿以“青梅竹马”的身份站在少幺爸的身边，这无疑也加大了老板凳的精神负担。
　　他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向老板凳提出这种要求，并强迫对方给予自己回应。

　　赵警官伸手去摸了摸老板凳的脸，说：“抱歉，我不应该这么逼迫你。”
　　老板凳摇了摇头，他选择闭上眼睛，说：“赵儿，我们回家吧？我累了，想要回去早点休息。”

　　赵警官点了点头，越过身去替他扣好安全带，才发动了汽车。
　　回家的路程并不长，老板凳却困得直接睡了过去。
　　在赵警官把车在车库，想要叫醒睡得死死的老板凳时，他发现老板凳放在身侧的手机一直在抖个不停。
　　赵警官把老板凳的手机掏了出来，他看着被锁定的屏幕，想了一下，然后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屏幕闪了一下，解锁了。

　　微信里蹦出十几条信息来，无一例外的都是少幺爸发来的。
　　“老汉儿！你喊那个警察开车慢点哈！”
　　“老汉儿！你到哪点儿老？回屋没得！？”
　　“老汉儿！你拢屋没得！？啷个不回我消息！？”
　　“老汉儿！你说句话塞！到底啷个老！啷个都不理我哎！？”
　　……
　　此后是无数条的未接通话记录，拨打的频率几乎是一分钟一次。

　　赵警官无心搭理，他只想要和老板凳共度此刻美妙的二人世界，他随手想要按下关机键，却不想对方突然发了个通话视频过来。
　　看着躺在副驾驶室睡得沉沉的老板凳，原本想要关机的赵警官突然按下了接听键，并且同时开启了静音功能。

　　自从老板凳和赵警官前后脚离开医院，少幺爸就在不停的给老板凳发微信。
　　他本来想的是逗关心一哈儿老板凳到哪点儿老，再说一哈儿各人白天没有联系他是因为幺妹儿那个死女娃子一天都在强迫他学习，不准看他手机引起的，并不是出于自愿。
　　他还生怕各人那个消息发得过于频繁，让老板凳产生不适，还适当的拉开了发消息的间隔时长。

　　平时的话，老板凳一般在他发消息三到五条左右逗会回复一条，如果确实遇到有什么事，比如说啥子买菜啊煮饭啊洗衣服没得时间回得，也会直接说明。
　　但是今天很奇怪，一条回复逗没得，不管他发十条二十条，等一分钟还是五分钟十分钟，都没得消息回来。

　　少幺爸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他觉得各人从来没得楞个心慌过。
　　少幺爸连到给老板凳打了十几二十个电话，一个都没有打通过。在他电话都要打得没得电，差点就要急得从病房跑出去的时候，他试着给老板凳发了个视频通话。

　　这一回儿，少幺爸其实并没有任何期待。
　　他觉得肯定逗像是无数个的短消息没得回复，无数次的电话没得接听嫩个，这个视频通话也是没得人回应。

　　在他觉得各人真的要失望透顶的时候，视频电话接通了。这个意外发生得有些太突然，视频接通的那一瞬间，手机通知带来的抖动，让少幺爸不小心把手机掉到了被面上头。

　　唯恐手机马上就要自动关机，少幺爸急急忙忙的抓起手机，对到屁股把电源线插起，美滋滋的翻过手机屏幕，正准备给视频头的老板凳来个飞吻，结果没想到的是，镜头里头出现的是不是老板凳，而是那个令他非常不爽的赵警官。
　　对于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在镜头前的赵警官，少幺爸的态度肯定是不客气的。他先是追问赵警官为啥子老板凳的手机会在他手头，再然后是追问老板凳人在哪里。

　　他太激动了，也太在意赵警官的出现了，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赵警官脸上的那微妙的表情以及手机外放里头传出的有些不太自然的声响。
　　如果他有早一些注意到这些不太正常的细节，他就肯定会以他出色的第六感敏锐的察觉此后数秒内发生的事，而不至于看到那副画面时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镜头翻转了一哈，出现的是一个俯视镜头，和一个男人的脸。
　　老板凳闭着眼睛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脸毫无防备的模样，仿佛像是已经睡着了。
　　一双白皙的大手，伸了过去，解开了老板凳衣服上的扣子，并在那条过江龙抚摸着。紧跟着的画面，就是老板凳的脸被赵警官的后脑勺给遮住了，手机里传出的是老板凳被赵警官亲吻的声音。

　　少幺爸赤红着眼睛，大声吼了出来：“老板凳！你给老子醒过来！”
　　少幺爸不晓得的是，赵警官把老板凳手机的静音按下去了，他的声音根本无法通过电波去叫醒已经睡着的老板凳。

　　赵警官突然凑近了镜头，平日里看上去温和十足，笑容满脸的那张脸，莫名的就变得有些令人胆战心惊起来。
　　“我不会给你的，因为他是我的。”赵警官说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虽然明明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却给人一种冷到了骨子里的错觉，“老板凳的一根手指头，我都不会让给你！”
　　说完，手机屏幕突然黑了一下，视频通话在瞬间被挂断。
　　看着那对话框里的最后那条通话时长的记录，少幺爸忍不住在心里头骂了自己一句：“没求得用！！！”
　　他将自己抛进松软的被子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着那可能被赵警官紧紧抱在怀里的老板凳，忍不住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