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眠》奶卡扣扣

2、第二章

　　彼时李清湖刚满二十二岁，恰好是他的二十二岁生日，这一天，他大学毕业了。
　　李清湖正被同学们围成一圈高高抛起又落下，在晃荡的视线中，出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李清湖笑着拍拍同学们，吼道：“哈哈哈哈，放我下来，我爸妈来了！！”
　　李荣山牵着妻子温雅卓，旁边是蹦蹦跳跳的是刚上大学的李清心。李清湖高兴地跑过去，远远地，犹如一个人形炮弹般砸到家人面前，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
　　温雅卓和李荣山生意场子铺在国外，一年最多见儿子女儿一两面就很难得了，恰好这次中国有盘生意要谈，暂时也可以在家里歇一下，陪陪孩子。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国！怎么不让我去接你们！！“李清湖高兴坏了，揽着妈妈的肩膀，在爸妈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而已。
　　小湖瘦了好多！”张雅卓偷偷咽下想落泪的冲动，自觉亏欠儿子女儿多年，儿子大学毕业典礼也是回来通过女儿才知道的，心里愧疚，也就一直抱着儿子不撒手了。
　　“哎呀哎呀好啦，回来就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哭哭啼啼像什么呢！”李荣山拍拍妻子的肩膀，对看着身穿学士毕业服的李清湖，百感交集，也感到欣慰，“刚刚我和你妈妈去听了你的毕业典礼演讲，很不错，毕业了出去社会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继续加油哦！”他向儿子竖起大拇指，顿时引起一家人的笑声，李清心在一旁撒娇，说饿了要去吃饭，要吃附近最贵的，狠狠宰老爸一顿，李清湖要掐她，她叽叽喳喳满场疯跑，李家父母一旁看着无奈又发笑。温雅卓默默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咔擦”一声，夏天炎热的风静止了，绿色如茵的草地，左侧边远远地一个满脸堆笑的少年肆意奔跑着，后面是紧追着的小女孩，那一刻的幸福像是要透过薄薄的屏幕满溢出来。
　　温雅卓后来用笔在相框后面记录了一句话，是对孩子们的祝福——但愿时光不散，归来仍是少年。

　　*

　　同一时间，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边，同样也是毕业典礼，周围欢声笑语，大家都沉浸在毕业的快乐中，同学们扔帽子的扔衣服的在摆各种姿势拍照，亲人们也抱在一团哭的哭，笑的笑，唯独角落树荫下坐着一个落单的背影，树荫下，一个高挑的男人摊开双腿屈膝坐在那儿，拿着手机说着什么，清风吹过树梢，一片落叶抖了下来，
　　“你还行不行了，到底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今晚？行啊，反正我也快要回国了，我妈死命催我，烦死了，嗯，好，晚上酒吧见。”
　　电话那边声音信号不太好的样子，隐隐约约漏了几句“行啊，好东西都备着呢，等你.....张大少了就........“
　　挂掉电话，张言睿扫了周围一圈，无趣的扁扁眼，拍拍屁股上的碎草打算起身回宿舍睡个懒觉，下一秒，电话又响起，屏幕显示来电人——黎雾，他那锋利入鬓的眉毛瞬间狠狠竖起来，他怀着想要立马挂掉的心思不耐烦的摁了接听，刚接电话就听得那边一把温和优雅的女声传来，“言睿，听你爸爸说你学科都结了，过几天你爷爷八十大寿，你务必要给我回国来。”张言睿听着母亲那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不是跟自己的儿子说话，而是上司给下属颁布任务，他呼了一口气，用脚碾着脚下的草地，道“知道了，我一定“务必”回去给爷爷庆祝生日哈！”他特意加重“务必”两字的语气，说话时语气吊儿郎当地，黎雾的声音又响起：”别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记得你之所以出国的原因，给我清醒一点，马上就要回国了，该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儿子。”她很少叫出“儿子”这个称呼，除非特殊时候，张言睿嗤笑，心里头很不屑，嘴上也算听话的回了句：“我都明白的，妈妈。”电话那头得到肯定的回答，心满意足地挂了。
　　挂断电话后，他敛眉低目，回味着妈妈的话，他一边慢慢挪动着脚步向宿舍方向走去，远了人群，周围渐渐安静，思绪开始飘到几年前，那时他才初三，学习不好，爱跟社会混混搅和在一起，虽说家里一群老人对他疼爱的很，把他捧在掌心当个宝，但在父母眼里，他就不是张言睿，他只是一个工具人，一个替父母登上高位的工具。
　　初中三年级是一个孩子从叛逆渐渐转为懂事的年纪，但张言睿的叛逆才刚刚开始，常年别父母控制唆使让他的灵魂一直处于被束缚的状态，人是兽类，七情六欲，一旦过度制止，爆发的时候愈加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就在初三毕业典礼当晚，张言睿上了他们校长的儿子，校长让儿子给张言睿补习，万万想不到会发生此等不堪的事，人家儿子捂着被子哭，张言睿叼着烟笑，无所谓道：”都是男人，你又不会怀孕，哭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上男人，感觉还挺新鲜刺激，对着校长儿子态度还称得上温和。校长儿子叫陈起，长得眉清目秀，是个典型的乖孩子，他悲痛欲绝，恨不得一刀杀了张言睿，但是对方财大气粗，他爸的校长还是张老给的，他得为他爸想，于是他只能忍气吞声。
　　从那以后，张言睿动不动就出去gay吧找快乐，不间断的□□和酗酒，这是他的叛逆，是他用来释放自己憋屈内心的唯一途径。
　　所谓事不过三，张言睿的所作所为最后还是还是被父母知道了，甚至传到了爷爷的耳朵里，爸妈觉得羞耻和愤怒，爷爷除此以外还很无奈很哀伤，张言睿梗着脖子跪在家里大厅，爷爷见不得却也深知不能惯着，张夫狠下心去教育这个不孝子，一棍棒下去，直接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奶奶年岁大了，看不得乖孙这样，干干脆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几天过后，张言睿就被父母打包连人带衣服扔到了大洋彼岸，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其实张言睿知道，那段时间睿天集团经济危机，集团上下人心惶惶，爷爷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加上他这么一胡闹，虽说他是唯一一个亲孙子，但利益至上，要知道张儒把自己的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眼下也不止他一个孙子，算起来，外孙外孙女一个个也都不差着呢，这个时候父母为了保住他的地位，必须做出点样子来的。
　　想着想着，张言睿就走到宿舍门口，安心回去睡觉了，准备迎接晚上最后的狂欢，回国还不知道要吃多久的清汤寡水呢，他心想。

　　*
　　c市 李家
　　”小湖，你上次说有工作室邀请你去做美术指导的事怎么样了？“温雅卓一边夹菜到儿子碗里一边问道。
　　好久没吃到妈妈的菜了，嘴里塞了三大口米饭的李清湖含含糊糊到：“哦，他们让我后天去面试，是个刚起步的小工作室，不过虽然规模不大，但他们经营理念还蛮有意思的，我觉得有发展的空间。”
　　一旁的李荣山也插嘴道：“清湖，这种一般要签合同的事你得自己把好关啊，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社会黑暗着呢。”一旁的温雅卓狠狠捣了一下李荣山，不满道：“静说些吓人的话。”“欸，男孩子就要经受的住考验，何况我这是忠言，你不懂！”两夫妻吵吵闹闹得，一旁李家兄妹无奈翻白眼。

　　“哥，你那个工作室在哪啊。”李清心悄悄问道。
　　“那个地址还蛮特别的，叫什么.....什么东升街86巷7408号，工作室名叫画璧，做平面设计的。”
　　李清心一把抢过哥哥对着看名字的手机，念念有词道：“画壁工作室，建立不久，嗯····哪个是老板啊？”
　　李清湖指给他看，“我也没见过，据说是投资人，不管工作室，只负责资金投入的，我找找”
　　他往下划着屏幕，一会儿，他指着其中几个字道：“呐，就是这个。”
　　李清心端好她的近视眼镜，一字一句念道;"张，言，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