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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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美色当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吗
“明府，问过和安村的妇孺，她们都不清楚这位老翁的身份。这位老翁在和安村留宿了一夜，当晚帮忙赶跑了一个贼，第二天就被我们抓来了。”
官差将打探到的事情告诉刘县令。
刘县令微蹙眉头说道：“附近的村子问过了吗？”
官差摇头：“距离和安村比较近的几个村子都问过了，没人见过这位老翁。只有和安村的人见过这位老翁，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刘县令转了两圈，他出声说道：“他的身份还需要查清楚。先让他留下来。”
官差面色为难地说道：“可是明府，我们已经提交了人数。说了要送三个人过去，若是留下他，岂不是少了一个人？”
刘县令告诉官差：“这件事，我到时候会跟上面解释清楚。明天先送两个人过去。”
“是！”
陆琰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翌日，见到官差来送早餐，陆琰与元夕吃得很饱。
发现官差今天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友好，陆琰还以为这是送他们上路之前，给他们的最后温柔，并没有多想。
“吴三，元夕，你们两跟我走。”
等他们吃饱后，官差点名，让吴三跟元夕出去。
陆琰很自觉的跟过去。
官差发现陆琰跟着他们，他出声拦住陆琰：“陆老翁，你就留在这里。”
陆琰指着元夕说道：“我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官差点头：“今日送他们过去。陆老翁暂时留在此处。”
吴三一听，意见很大，吵嚷嚷地说道：“凭什么只送我们两走？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却可以留下？他不走，我们也不走！”
官差直接踹了吴三一脚，冲他说道：“你吵什么吵！给我闭嘴！”
吴三被官差教训了，他目光阴阴地盯着陆琰。
陆琰出声问道：“为何不带上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让我去做？”
现在情势如此危急，军队里正缺人，无论老少都要送到军中。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做，否则这些人不可能会把他留下来。
官差摇头，放轻了说话的语气，耐心地告诉陆琰：“陆老翁，明府看在你岁数大了，所以让你留下来。你就不必上路了。”
元夕一脸喜色，他高兴地说道：“太好了！陆阿翁，你可以留下来了！三清水街，最尽头的宅子就是我家。你可以到我家里暂住！”
陆琰摇头，他开口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连这孩子都要送去军中，我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又岂能留下来苟存？更何况，我答应过，要保护这孩子。我要跟他一起上路。”
官差面色为难，他对陆琰说道：“陆老翁，这是明府的意思。明府念在你岁数大了，才放过你，你又何必要自寻死路？”
陆琰幽幽地说道：“早死晚死都一样，不如死的有些意义。我就跟这孩子在一起。”
元夕眼睛微红，他目光复杂地望着陆琰，低声说道：“陆阿翁留下来吧！不必管我！我长得高，年轻有力气，你不用担心我！”
陆琰摇着头，他走过来抓住了元夕的手。对官差说道：“我就跟这孩子在一起！”
官差无奈，只能跑去找刘县令说这件事。
刘县令得知陆琰竟然闹起来了，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
官差忍不住开口问道：“明府，陆老翁非要跟那个小子在一起，怎么办？”
刘县令过了一会儿，摇头说道：“罢了，既然这是陆老翁的选择，就尊重他吧！”
官差惊讶：“可是明府不是说这个陆老翁身份不一般吗？若是直接将他送去军中，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回头有人来找麻烦怎么办？”
刘县令摇头说道：“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国还在不在。国都不在了，哪怕身份再高贵，有何意义？”
官差沉默。
最后，刘县令准备了一些衣物跟干粮，亲自送陆琰他们出城。
吴三见到刘县令给陆琰准备了这么多好东西，眼红极了。
“凭什么明府对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么好！”
吴三低声骂道。
负责送他们上路的官差听到这话，再次踹了一脚吴三。
“闭嘴！”
吴三一脸阴郁，低着头不说话。
休息的时候，陆琰跟元夕在小溪边坐下来洗手。
“这水可真清澈。”
陆琰洗完手后，一直把手泡在水里。
元夕拿出了昨天挑选的书，开始阅读。
陆琰告诉元夕：“这里阳光太强了，这么看书容易伤眼睛，到阴凉处看。”
元夕点头，他走到了树下。
官差一直在暗中观察陆琰，发现陆琰的手的确比他的手看起来干净。这种干净，指的是手上的皱纹比较少，皮肤没有那么粗糙。
像陆琰这么大岁数的人，胡子头发都变白了，那双手竟然比大多数干农活的人都要保养得很。说明陆琰是一定生在富贵人家！平日里极少干粗活。
官差越发觉得陆琰的身份不一般，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若是真的将陆琰送去了军中，万一陆琰死了，到时候陆琰的家眷找他们的麻烦怎么办？
转念一想，万一抗不过这次难关，会有更多的人遭殃。如刘县令所言，天大的事情，都比不上国家存亡。
这么一想，官差心里稍安。
陆琰已经脱了鞋，把脚泡进水里。
吴三突然冲陆琰骂咧咧：“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没看到我正在喝水吗！”
陆琰一转头，发现吴三在另一边喝溪水，正处在溪水流过的地方。他赶紧把脚缩回来，对吴三说道：“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吴三气得想打人，目光阴毒地瞪着陆琰。要不是有官差盯着，他肯定要动手将这个糟老头打死！
元夕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他们。他出声叫道：“陆阿翁！”
陆琰提着鞋子，撑着木棍，赤脚朝元夕走去。
来到树下，陆琰问道：“怎么了？”
元夕问道：“陆阿翁，这是醉吟先生写的诗。袁贵妃当真如此美艳，令陛下鬼迷心窍吗？”
元夕将书本递给陆琰看。
陆琰扫了一眼，摇头说道：“拍马屁的诗。不用在意。”
元夕低声说道：“陛下宠爱袁贵妃，让袁贵妃的族人手握重权，其族兄袁有利是赫赫有名的佞臣，陛下竟敢让其当宰相。若不是袁有利让陛下将镇守吐蕃边境的大军调去对付作乱的藩王，吐蕃又怎会得到机会进犯我国？美色当着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吗？竟然让一国之君变成这样。听闻陛下年轻时候，励精图治，国富民强。自从袁贵妃出现后，陛下就变了。有多少诗人作诗歌颂陛下与袁贵妃的爱情，靠吹捧袁贵妃求得一官半职。”
陆琰问道：“这些你从哪听来的？”
元夕拿出了一张纸，递给陆琰看。
陆琰接过来，看完之后，他说道：“是刘明府写的信？怎么会在书里？”
这封信是刘县令写给朋友的，刘县令一个劲的在信中吐槽袁贵妃跟皇帝。
元夕摇头：“我不知道。”
陆琰直接将刘县令最后的落款撕了，然后把信递给元夕：“收好。回头要还给刘明府的。”
元夕诧异地看着陆琰，他将信收好。
元夕小声地说道：“陆阿翁，美色当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吗？”
陆琰点头：“以貌取人，人之常情。足以见得，这个世上美色有多重要。美色有多重要，它的影响力就有多大。”
元夕一脸愁容地说道：“如今陛下带着袁贵妃等人逃到了南逃到成都，留下太子在京城镇守，若是守不住，只怕要像昔日东晋那般了。”
当今皇帝将江左建康改名为成都，逃往成都那边。若中原发生大事，当朝的政权都会快速迁移到淮水以南那边。淮水是一道分界线，敌人无法轻易攻打过来。
如果这一仗大败，中原将快速失守，半壁江山都会被吐蕃与胡族占领。中原的百姓，逃不掉的都会遭殃。
而皇帝，却可以继续在淮水以南那边继续当享乐。
元夕想到了历史，觉得现在的事情，就像是历史重演。
陆琰奇怪地问道：“你连东晋都知道？”
元夕反问道：“为何不知？只要读过书，都知道一些历史。”
陆琰点头，他问道：“大唐呢？”
“什么大唐？”
元夕一脸不解。
陆琰问道：“十六国呢？”
元夕点头说道：“我国开国之君就是那个时候率兵起义，扫除各国，一统天下的。”
陆琰若有所思，觉得有点混乱，他改口说道：“何必烦恼这些事情。眼下我们的任务是到军中帮忙。”
官差看着陆琰跟元夕两人谈论了很久，眼看时候不早了，他开口说道：“起来！继续上路！”
陆琰跟元夕收拾好东西，继续跟着官差上路。
天色渐暗，终于来到了一个村子。
官差跟村子里的妇人说明了情况，妇人目光同情地望着陆琰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他们留宿。
陆琰提醒官差：“吴三可能逃走。”
官差冷声说道：“他敢！今晚我就将他捆起来！”
说完，官差还真的问大娘要了一条绳子，将吴三栓起来。
吴三又怒又气，指着陆琰跟元夕喊道：“凭什么只给我栓绳子！他们两个却不用栓绳子！”
官差直接踹了一脚吴三。
吴三气急了，又不敢反抗，只能蹲在角落里用眼神杀人。
元夕出去打水的时候，那位大娘拦住了他。
“郎君多大了？”
元夕回答道：“十三。”
大娘目光同情地看着元夕，她叹气道：“老妪的儿子比郎君大一岁。去了军中三个月了，至今毫无消息。若是郎君到了军中，能否替老妪找到他？”
元夕问道：“令郎叫什么？”
大娘告诉元夕：“他大名叫李宝。小名叫做石头。”
元夕点头，认真地说道：“大娘放心，到了军中我会替你找到他的。”
大娘感激地说道：“多谢郎君！”
说着，大娘偷偷拿出了一个鸡蛋，递给元夕：“没什么好东西，这是煮熟的鸡蛋，郎君吃了吧！”
元夕摇头说道：“多谢，大娘自己留着吧。今夜已经在大娘这里吃过饭了。我还不饿。”
大娘摇头，她告诉元夕：“看到郎君，老妪就想到了儿子。郎君吃了，老妪能开心一些。”
元夕抿了抿嘴巴，他看着这位大娘，想到了他的母亲。
“好！”
元夕点头，他放下水瓢，开始剥鸡蛋吃。
元夕出去打水这么久还没回来，吴三突然冲官差说道：“这小子怕是逃走了！”
官差皱了皱眉头，他走出去找元夕。
看到元夕站在院子里跟大娘说话，官差出声叫道：“打个水怎么打这么久？”
元夕连忙吞下剩下的半个鸡蛋，继续打水。
大娘目光复杂地看着元夕，她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屋。
次日天亮，在大娘家里吃了早餐后，官差准备带着陆琰他们上路。
大娘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元夕，慈祥的对他说道：“郎君，这是老妪做的衣物。若是郎君见到老妪的儿子，就代老妪交给他吧。若是、若是郎君找不到他，那郎君就留着自己穿吧！”
元夕接过东西，对大娘说道：“大娘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交给他的。若是找到他，我就写信，托人捎信回来给大娘报平安。”
大娘一听，高兴地点头：“没想到郎君竟然是个读书人！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官差没有催促，就在一旁看着。等大娘跟元夕说完话，才带着元夕他们继续上路。
路上，吴三嗤笑道：“那老大娘的儿子肯定早就死了！”
陆琰与元夕瞅了眼吴三，没有出声理会这人。
官差踹了一脚吴三。
吴三有些恼怒，他忍不住冲官差说道：“为何总是踹我！”
官差语气冷淡地说道：“因为你的嘴巴令人讨厌。”
吴三又怒又气，只能憋着。
官差让他们停下来休息。
陆琰跟元夕坐在树下休息。
元夕低声说道：“陆阿翁，鲁大娘说她的儿子比我年长一岁，已经被送去军中三个月了。你说她的儿子，如今还在人世吗？”
元夕很害怕，他去了军中后找不到鲁大娘的儿子。
鲁大娘是一位多么慈祥的母亲，元夕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陆琰告诉元夕：“在的。”
元夕轻轻点头：“希望到了军中能找到鲁大娘的儿子。”
休息了一刻钟，官差让大家继续赶路。
这年头，连马车都没有，光靠脚走。
连续走了几天的路，陆琰的身子越来越难受，真是吃不消。
这一天他们走在道上，突然下了一场雨，四周没地方躲雨。几人都淋湿了。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破庙躲雨，陆琰觉得头有些昏沉。
“陆阿翁你没事吧？”
元夕担忧地看着陆琰。
陆琰摇了摇头。
看到陆琰不舒服，吴三的心情格外的好，他还哼起了小曲，巴不得陆琰熬不过今晚，直接当场去世。
官差冲吴三低吼道：“闭嘴！聒噪！”
吴三讪讪地闭嘴，不再哼曲。
到了第二天，陆琰一直在昏睡，哪怕被喊醒了，眼睛只是睁开了一会儿，又再次闭上眼睛昏睡。
元夕担心急了，他对官差说道：“救救陆阿翁吧！”
官差摇头说道：“我不懂医术，哪怕想救也无能为力。”
元夕说道：“去找医者！找医者来救陆阿翁。”
官差告诉元夕：“行医的人多数是男人，早就被送到军中了。现在去哪找会医术的人！”
“那陆阿翁怎么办！”
元夕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官差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陆琰，对元夕说道：“只能听天由命了。在这里休息两日，若是陆老翁还是不能醒来，我们要抛下他继续上路了。”
元夕猛地摇头：“不可以！岂能如此对待陆阿翁！陆阿翁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他身边只有我们，如果我们将他抛下在此，只怕他会成为野兽的果腹之食！”
官差叹气道：“这也是无奈之举。上面下了命令，初一之前必须要把你们送到秦州。我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元夕哭着说道：“我们就不能带上陆阿翁一起上路吗？”
吴三慢悠悠地说道：“带上他？他现在就是个累赘，谁来背着他？更何况，谁知道他是不是得了风寒，会不会传染给我们？再说了，这老家伙的身体，现在都奄奄一息了。再移来移去，折腾他。怕是刚走一段路，就被我们折腾死了！到时候还得停下来挖个坑把他埋了。我看还是不如直接把他丢在这里，听天由命吧！”
元夕双眼含泪，冲吴三吼道：“你闭嘴！陆阿翁不会有事的！”
吴三嗤笑一声。
官差对元夕说道：“在等两日。若是陆老翁能醒来，身体恢复过来，就带他一起上路。”
元夕哭着抱住陆琰，低声对陆琰说道：“陆阿翁，你要快点好起来。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陆琰能听到他们说的话，但是他眼皮沉重睁不开眼睛。
张了张嘴，陆琰声音虚弱地说道：“好起来……好起来……”
元夕顾着哭，没有听到陆琰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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