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碗狗血》苦艾加冰

26、第二十六碗狗血

　　楚映寒与白若羽同时醒了过来，楚映寒一听神殿到了，兴奋的跳下榻去，一把拉开门：

　　“景公子，神殿在哪？”

　　景公子正要答话，一眼扫到正在揉眼睛的白若羽，不禁一愣：“白公子也在？”

　　白若羽得意的瞪了瞪眼，楚映寒道：“昨夜我晕船呕吐，白兄过来照顾了我一夜。”

　　景公子：“原来如此。楚公子现下好些了吗？”

　　“好多了。”

　　三人一起从船舱来到甲板，只见遥远的天边，真的隐隐出现了一座建筑物的影子。

　　楚映寒凝神望去，还看不大真切，但他已经看出，这影子与他重生时所见、以及玉戒中显示的，确是十分相似。

　　“再近些，便可分辨是蜃景还是实物。”景公子轻轻道，似乎也很是紧张。

　　三人在甲板上，默默注视着那巨大的神殿越来越近。

　　楚映寒看得越来越清楚，这千真万确便是他重生之时魂魄见过的那座建筑物。无数的扭曲石柱与石板，以一种超乎寻常的不合理结构组合在一起，无法理解建造它的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目的。无数的海藻挂在这些石柱、石板上，昭告着它来自深海的事实。

　　清晨的日出，将这神秘的海上神殿照得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楚映寒他们离它，也越来越近。

　　楚映寒猛然想到，不知十五年前，那天下第一的高手，见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是何等感受？是否也与自己这般，心荡神怡？

　　随着船身离得越来越近，神殿的一切细节也越来越清晰和齐全。此时，楚映寒忽然见到，神殿的中心石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耀。

　　那是一颗圆形的物件，银白色的光芒，从它周身散发。

　　还尘珠！

　　楚映寒惊得微微张开了口，此前，他只从父亲口中得知还尘珠大概的模样——楚沉也是从跟神境中的神启得到的映像，而此刻，这颗在神殿中默默闪耀的珠子，楚映寒一望，便知道必是还尘珠。

　　这是他身为司天宫少主人的强烈直觉，并且他知道，这直觉绝不会错。

　　他转头去看白若羽和景公子，但见二人神色未有变化，似乎并没有看到还尘珠。

　　难道……只有自己能看到？如若是那样，楚映寒更确定这便是还尘珠。

　　船离那巨大的神殿越来越近，已能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海藻随着海风在微微晃动。楚映寒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还有些不知所措，只管按住了狂跳的心脏。

　　忽然，神殿的模样，在眼前扭曲了起来。随着船身的靠近，神殿的画面像是拉伸了，瞬间变得非常非常的高，非常非常的大，似乎要直冲云霄。

　　“是蜃景……”景公子似乎叹了口气，十分遗憾。

　　“……”楚映寒一片热情被浇灭了，虽然来之前便知道希望渺茫，但亲身经历期望变成泡影的瞬间，还是不免失望与焦虑。

　　白若羽叹道：“可惜……不过能目睹这一番盛景，也不枉此行。”

　　景公子笑道：“是，在下上次来膜拜这一方蜃景，也是差不多十年前了。今日能与二位恩人一同旧地重游，在下觉得很是幸运。”

　　由于离得太近，蜃景已经开始变得更加模糊和扭曲。楚映寒呆呆的望着还尘珠的映像也逐渐变得暗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楚兄，”白若羽知道他心中的感觉，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能一睹这样盛大的美景，应当心满意足了不是么？”

　　楚映寒回过神来。

　　强烈的直觉，让他忍不住想要从船上跳下海去。

　　“这片海之下，是什么？”他喃喃问道。

　　景公子一愣：“楚公子难道认为，只要下潜到海里，这巨大的神殿的实体便在那？”

　　楚映寒咬了咬牙，未答话。

　　景公子又道：“并非如此，先人们已经下海探查过了，虽然从蜃景来看，这神殿确实是从海底上浮而来的，但却不在这片海域下。”

　　“不……”楚映寒的直觉让他自己都不禁全身颤抖，“并非是神殿本身，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白若羽问。

　　“我觉得这下面有不寻常之物。”

　　楚映寒说不出原因，他只是心里有这样强烈的直觉。同时，他感觉到，离这片蜃景越近，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玉戒便好像有了呼吸一般，隐隐的箍着他的手指。

　　景公子又微微一愣：“楚公子感觉真是敏锐，这片海下，确有不寻常。虽然并非神殿本身，却有一团无可名状之物。”

　　“是什么？”

　　景公子摇头：“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前前来探寻的先人们潜下海之时，隐约见过，据说是一团发光的混沌存在，有一些落海之人也见过。”

　　“什么？！”楚映寒惊讶极了，按景公子的说法，竟像是“神境”。

　　“我得下去看看。”楚映寒说着，便要往海里跳。

　　“等等！”白若羽一把拉住他，“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我……确实不会。”楚映寒发现自己太着魔，竟然忘记了这点。

　　“不如我下去帮你查看一番？”白若羽说，“但我也无法潜入太深，不知道能不能见着。”

　　景公子也拦住了他：“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万一遇到什么海里的怪兽、鲨鱼，该如何是好？”

　　“但……”白若羽看了看一脸纠结的楚映寒，欲言又止。

　　楚映寒确实在纠结，他觉得，自己非得见一见那不可名状之物才行，但自己确实不会游泳，让白若羽代替自己下去也不是办法。

　　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怔怔的盯着了湛蓝的海面。

　　“唉……”景公子长叹一声，“得了得了，在下带你们下去吧。”

　　“你？你如何带我们下去？”白若羽奇道。

　　景公子招招手，示意二人跟他走。三人一起回到那间控制室。

　　景公子走到金属台桌前，拉动一枚操纵杆，只听得螺旋桨的声音停了下来。他又按了几个按钮，只听得船身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这是？”楚映寒问。

　　景公子叹了口气：“在下设计这船之时，便考虑了下潜的可能，只是消耗太大，在下自己还从未尝试过，今日便带二位一起作一番体验。方才在下已经启动整个船的机关，收起了船帆、停下了前进的螺旋桨，并将整个船身封紧，可以下潜了。”

　　白若羽问：“景公子，你打算如何让船下潜？”

　　景公子道：“在下在船体中留了两处空舱，现下准备打开其中一处舱门，让海水灌进来，船身自然便会下沉。等我们需要上浮之时，在下会迅速燃烧焚石产生大量热气，从另外一间空舱中导入，将海水排出，便可上浮。”

　　白若羽心悦诚服：“如此，景公子真是聪慧过人。只是，这般便要消耗大量焚石了。”

　　景公子笑笑：“区区焚石，何足挂齿，只要能博得……”

　　白若羽抢道：“是是是，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景公子便愿意一掷千金是吧？”

　　景公子笑意深深：“是，白公子真是在下的知音。”

　　一边说着，一边拉下了一个机关，只听得咯噔一声，然后船身开始慢慢下沉。

　　楚映寒心里十分感激：“多谢景公子倾囊相助，满足我如此任性的请求。”

　　景公子不以为一笑：“这算不得什么，在下不希望楚公子愁容满面。楚公子若想回报在下……”

　　说到此处，微微一笑，竟没有继续往下说。

　　楚映寒道：“景公子希望我如何回报，我定当全力以赴。”

　　景公子折扇轻放到嘴边，却是优雅的笑笑：

　　“在下还未想好，能否容许在下先记着？”

　　“自然可以。”楚映寒微微一拜。

　　说话之间，船已经整个沉到海中，三人通过前壁的琉璃望出去，只见周围都是幽暗的海水和各种海中游鱼、海中植物。有许多鱼儿好奇的围绕着船体游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物。

　　楚映寒从未有过这般神奇的体验，一时竟看呆了。

　　白若羽和景公子也看得聚精会神。

　　此时，楚映寒看见，下方深处的海水中，出现了一团白亮的圆点。他不禁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它。

　　船下潜得越深，他便看得越清楚——那团无可名状的光点，确实与皇城司天宫地下那团“神境”非常类似。

　　再近，他更确定了：不是类似，这简直就是另外一个“神境”。

　　楚映寒望着这新的“神境”，紧张得满身是汗。此刻，他手指上的玉戒好像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迅速收紧了。

　　此时，船已经潜得很深，船身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景公子看了看四周道：

　　“我们不能继续往下了，船身快要承受不住海水的压力。楚公子，是否可以上浮了？”

　　“稍等！”楚映寒直觉此刻正是关键之时，“景公子，还可以继续下沉一些吗？”

　　景公子道：“虽然还未达到极限，但快了。最多还能下沉半盏茶的功夫，便必须上浮。否则，即使船身不破，我们也会闷死在此处。”

　　“好。那便再等半盏茶的工夫，景公子。”

　　楚映寒直觉：只要再近些……再近些……

　　玉戒像是感受到了“神境”的脉搏一般，牢牢吸住他的手指。他打开周身的灵气，让五感都与它融为一体，全身心沉浸与它与“神境”之间的呼应中。

　　“楚公子，”传来景公子低沉的嗓音，“差不多到极限了。”

　　“稍等……”楚映寒轻声道。

　　景公子的眉头皱紧了，这时，船身的各处机关和密封处已经开始发出被挤压之声。

　　片刻，就好像灵犀一现一般，一道强烈的感觉闪电般的、联动着玉戒和那深海中静静躺着的“神境”，与楚映寒的意念一同共鸣。

　　还尘珠！

　　楚映寒感觉到了，还尘珠离自己十分近、十分近，近到无法想象的距离，就在……

　　就在背后，自己离开的闽州境内。

　　也许，正是因为神境、玉戒与还尘珠离得如此近，加上楚映寒的心神全开，才感知到了三者之间共鸣。

　　楚映寒如梦初醒，大喊道：“上浮！”

　　景公子似乎松了一口气，迅速拉下了一只操纵杆。

　　船身那令人不安的声响消失了。一阵短暂的安静之后，另外一阵嗡嗡声响起，与此同时——

　　船身开始慢慢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