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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断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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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绾头上一重,正要发怒之时却听到许嘉述的话,连忙问道:“殿下何解?”
“先入府衙罢。”许嘉述笑着给素清绾又斟了一杯茶,“快要开堂了。”
此时府衙门前立着的几个侍卫不知大声喊了些什么,随即便是振聋发聩的鼓声,而府衙的大门也应声缓缓开启。
素清绾今日倒是没觉得怎么紧张,踏进府衙大门的一瞬间反而觉得有些舒爽,连看着顾长卿那张愤恨的脸都觉得稍微赏心悦目了点。而后又与顾大夫、李国公各自行了礼后,她便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问审。
其实说起来今日她也只是走个过场的,李政霖是亲眼瞧见顾长卿将他推倒的,哪怕顾长卿再想多辩驳些什么,也是于事无补,反而更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心虚。
此次开堂问审,只是走个过场让李国公那边得个安慰,让顾大夫这边少受些憋屈罢了。
只是令素清绾有些疑惑的是,顾长卿今日的面色平淡如常,丝毫没有那日刚入狱时的气愤,倒教她颇有些惊讶,或许是定王给了他什么心理慰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问审行过三刻钟,她也被唤起来过多次回答质问,都让她娇滴滴的给应付了过去,最后定审:顾府允赔偿国公府四郎所有的医治费用,并向李四郎鞠躬道歉,与季娘子割断所有联系。
听到这个判审结果的时候,素清绾轻轻皱了眉头。
她知道今日给顾长卿的定罪不会太过于严厉,但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宽松,难不成国公府还是与许成寅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这时才抬头看向顾长卿,只见他也正用阴郁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她,一股恶寒从她头顶而起,直激的后脊背冒了一层的冷汗。
现下堂木未落,素清绾有些紧张的看着顾长卿轻轻咬了咬唇,听到府衙外传来了几声鼓声,这才莞尔一笑直起了身子,略带着挑衅般挑了挑眉。
顾长卿,我怎能让你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呢?
府衙外的侍卫快步走进堂中道:“知府大人,有人敲鼓,说有关于顾五郎与李四郎之间的事情要说。”
知府的堂木还停在半空,听到此话立刻便垮了脸,忙抬眼朝着李国公的位置看去,求助之意极为明显。
李常晋是只老狐狸,他不必想便知道是有人故意在此时扰乱断案的,可现下身处府衙,大门外是乌泱泱的百姓,若是不能断的干净利落肯定会引起不满,若要是再传到圣人那里,可就更不好说了。
想到此,他也只能点了点头示意知府,先把人叫进来听听怎么说。接收到示意的知府只能悄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后道:“先唤上来罢!”
敲鼓之人踏进,忙颤抖着跪下叩首:“草民王立群,是,是城西的一名铁匠。”
“你有何事要报?速速说来!”知府本就因为王铁匠的忽然出现而恼,此时自然是语气凶狠了些,“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要判你扰乱断案,可是要打板子的!”
王铁匠哪经得住这般的吓唬,连忙又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这才颤颤巍巍的道:“草民却有要紧的消息,甚,甚至与素三娘还要有些关系。”
顾长卿略有迟疑的看向一旁的王铁匠,眉眼之中浮现出一股自己都并未察觉的狠厉。这王铁匠他可眼熟的很,是往些日子负责他与素可云的传话人,如今忽然出现在此,定是有人收买了来给他使绊子的。
他抬眼看向素清绾,上头的女子笑容璀璨,眉眼间泛着点点的桀骜,却让人丝毫瞧不出她的谋算与心计,还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牌。
知府并不知下堂的顾长卿与素清绾是什么情况,只能敲了堂木继续问道:“那你继续说,什么消息?又与素三娘有什么关系?”
“草民,草民曾曾经是素家表小姐素可云与顾五郎,之间的传话。”王铁匠颤颤发抖,“之,之前,其实顾五郎与那素可云之间是有,有情愫的,但是奈何素府的家教太严,二人就只能以暗中传信的方式……”
“你说什么浑话!”顾大夫顾长鹤急的站了起来,指着王铁匠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本就紧张的王铁匠因为这一声怒骂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也不知作何反驳,只能边磕着头边哭诉着:“知府大人!草民绝无假话啊!”
顾长鹤哪里听得了一介草民这般污蔑自己的儿子,也不顾外面是否有那么多的百姓再看着了,连忙去起了身就要唤自家的侍卫去将王铁匠赶出去。
正在此时,穿着一袭月牙白色长袍的许嘉述踱步走进了堂中,他语气淡淡的道:“顾大夫,知府还没断案,怎么就先急着将人赶出去了?”
许嘉述的出现,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堂内的人有些是含着诧异的目光,有些是含着疑惑的目光,都在暗暗的打量着这位四皇子;堂外的百姓自然也是窃窃私语,说着燕王殿下怎么怎么心济天下、貌若潘安。
尤其是顾家父子,看着许嘉述的目光仿若看着什么牛鬼蛇神,掩不住的抵抗意味。于他们二人而言,那日在花船之上许嘉述的出现便已经有些蹊跷了,而此时他却又正好出现在了断案堂中,必定又是专门冲着顾家而来的。
见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他发愣,许嘉述又道:“怎么,本王已经在汴京这般没有威严了吗?”
这话一说,先是知府麻溜的滚下了座位磕头行了礼,而后才是顾家、李家和素清绾起身行了福礼,这才步入了正题。
“此番小事竟也劳动殿下前来,下官罪过。”先是顾长鹤出了声:“只不过此铁匠满嘴的胡诌,说的都是一些不知哪里听来的腌臜话,不堪入耳,还是不要教他再来干扰断案了。”
许嘉述落座在素清绾一旁,手中的佛珠捻动发出轻微的动静,不知不觉的便教旁人噤了声,他抬眼笑道:“还是那句话,知府还没断案,怎可就将人撵了出去?”
“是知府不想要头上那顶乌纱帽了,还是顾大夫你不想要那张脸了?”
顾长鹤顿时懵住没了声音,还是李常晋说了话:“知府大人还是继续审下去,才能落个真相大白。”
知府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平常的府衙哪能一下子接待这么多的大人物,连忙又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你,你说清楚些!”
王铁匠连目光都没敢乱扫,就低着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与一块玉佩道:“草民真的所言非虚!这是前些日子顾五郎让草民交于素可云的心,其中还有顾五郎的信物!”
知府抬头示意衙助将东西拿上来,只瞧看上了两眼便立刻大惊失色,眼神飘忽的看向了李常晋。
这一眼便教李常晋瞧出些不同来,于是立刻严肃道:“信于我看。”
衙助只能再次将信转交与李常晋,顾家父子都不知信中内容为何,却瞧见李常晋的神情越来越难看,最后将书信与信物一同狠狠的摔在顾长卿脸上,怒道:“好你个顾五郎,我竟还信你只是手滑推了我儿,没想到竟是早有预谋!”
这话可叫满堂众人都有些发愣,除了素清绾与许嘉述,因为许嘉述此时正含着笑意手指轻轻的敲击桌子,叫她不要担心呢。
顾长卿先是反应了过来,连忙低头去看那封书信,却越看越心惊,最后狠狠皱起眉头起身看向素清绾,言语中是止不住的恨意:“素清绾,你是何用心!?”
信中上书:吾爱娰儿,明日便可与季娘子打好关系,趁她未注意之时于花船熏香中点燃软骨散,届时吾吞服解药,李四郎却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轻松制服于他。待吾前途再无阻挡之人,汝便为吾妻。
言之凿凿的话语皆是说的他如何与素可云谋划,那信上字迹也与他手毫无二致,可他从未写过此信,也从未给过素可云信物!
若是此时素清绾没能参与其中,他一万个不信!
猛然被牵扯至此的素清绾明显是呆滞了半刻,而后眼中含泪,说道:“顾郎,你又来怨我?你扪心自问,我可曾与你有过仇怨?花船之上你诬陷与我,如今这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也诬陷与我?”
顾长卿紧咬牙关,口中咯吱咯吱作响却又别无他法,只能满脸怨恨的看着素清绾在一旁哭诉,而堂外的百姓也在愤愤不平,就连知府也是一脸苦相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时一直未曾言语的李政霖终于开口说了话:“顾兄,那日曲水流觞,我抢了你的花名头,所以一直怨恨在心,才想要抢了我女人惹我恼怒,最后将我弄死,是或不是?”
“不是!并非如此!”情形一时间无法控制,顾长卿却还记着定王会将他从牢狱中救出的话,仍保持着一副儒雅的样子,“我非心胸狭隘之人,李兄信我!”
这段话并没能引起李政霖的任何表情波动,甚至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李常晋此时怒火正盛,也不去管定王与他谈成的合作了,狠狠的拍了一下木椅扶手起了身:“够了,顾大夫你真是养的个好儿子!此案明日转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卿亲自断案,我今日不想再看见这个龌龊的小人了!”
于是李常晋与李政霖同许嘉述道了别,便都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府衙,任顾大夫在身后喊着道着歉也于事无补了。
顾长卿眼神有些涣散,在回头瞧见素清绾带着些许笑意的脸时,蓦然觉得,自己好像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