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醉》玊白

1、迟到

　　盛夏的天有点闷热，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远处老旧的大巴“滴滴”了两声，卷着一席黄土在废弃的站点停了下来，沈节被呛了一下，咳嗽着上了车。刚上车，就听到司机的大嗓门：“说过多少遍了？这个站点废了，要上新的站点等车，下回再招手我也不停了，惯你的……诶诶诶？前面的不会往后走嘛，都在这堵着干啥？后面那么大地方看不见啊，往后走!”沈节红了脸，被一群人拖着走到了后门。沈节望着窗外携带着黄沙慢慢移动的小乡村，出了神。
　　他来这多久了？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以前住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有人照顾他，好像也有爸爸妈妈，好多小孩和他玩。后来，他的记忆就一直在这个小乡村里，和他那外婆相依为命。
　　“县高中到了，有下车的没？”司机的大嗓门让沈节一颤“有!”沈节慌忙的喊了一声。“吱～”大巴车发出刺耳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停下了。沈节摸了摸耳朵，跳下了车。
　　“还有最后一分钟啊，要关校门了!”远处保安在校门口吆喝，沈节在最后几秒钟挤进了校门。等他跑到四楼，他已经听到他班的晨读声了，而且，好巧不巧的是，他的班主任正在朝班级走来。
　　他也不是故意迟到的，早上外婆给他熬汤，结果她转过头忘了这事儿，直到听到“砰”的一声，他赶紧起床来看，厨房里全是碎片，还有一地的汤。外婆站着厨房里，佝着背，他叫了好几声外婆才转过身来，像个犯错误的孩子垂着头。沈节叹了口气，把外婆拉了出来。外婆的手红了一大片，还起了泡。沈节去房间拿了他前几天腿烫伤买的药，给外婆抹上了。“不是说不用你碰嘛，等我起来再弄。”沈节把药膏放回去，回来时，发现外婆哭了。
　　“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是每回都做不好，对不起小节，是我老了……”外婆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不是碗摔了就是水忘关了，经常拿着东西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外婆，没事的，不用你做，我为你做。”沈节抱着外婆，“等我放假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外婆摇摇头，“我没生病，就是老了记性差了，你看我还记得我叫什么呢，我叫，我叫……我叫什么来着？”沈节给外婆倒了杯水，“小节，我叫什么来着？”“王桂英女士，请您喝水。”外婆接过水，“啊，我叫王桂英，你看，我不记住了嘛，我没病，不去医院。听见没？”“嗯，听到了老太婆。”“快去学校吧，一会儿迟到了。”这倒记住，迟到怎……迟到!!？

　　“沈节？你是迟到了？”班主任扶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嗯，不好意思老师，车晚了……”沈节低着头，不敢看老师。
　　“啊，下回注意，回去上课吧。”
　　“谢谢老师。”
　　沈节回到了座位，拿出了课本。这是他从上学以来，第一次迟到，也难怪老师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