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宫》昌黎

8、稷下宫

　　稷下宫，这里是诸子百家汇聚的地方，由祭酒大人带领，接待八方诸侯，吸纳十方贤才。

　　稷下宫不受天子约束，立于诸侯之外。任何诸侯国皆可前来或商议治国良策，或寻求军事援助；任何有德才之人，也皆可到稷下宫作门客，或谋一份差事，不分种族不分国别。因此稷下宫的地位不在于某国，而是整个华夏九州。

　　巍峨的宫殿台榭，庄严的城墙楼堞，无论王公贵族，还是三教九流，都对这里趋之若鹜。

　　丹朱色的库门有三丈高五丈宽，代表了权力和地位。库门两侧高耸着两个台观，黑砖而青檐。

　　门上的城楼同样的黑砖青檐，城楼上挂着匾额，青铜打造，刻着“稷下宫”三个字，这匾额是周天子钦赐，既彰显了尊贵，又不过分奢华。

　　门前放着两个青铜瑞兽——獬豸，是齐国君主所赠与。獬豸性别曲直，触不直而咋不正，齐庄公曾用獬豸来判别官司。赠与稷下宫这两个獬豸瑞兽，是希望稷下宫的门客能公平公正，不因出身而区别对待他国的求援。

　　库门内为外朝，外朝是诸子百家接待诸侯使者、宴请大典的宫殿。往内是稚门，稚门内是治朝，治朝是诸子百家商议朝会的宫殿。再往内是路门，路门内是燕朝，稷下宫的燕朝极为神秘，是道仙占卜国运及诸子百家的宫殿。三朝内是三寝，路寝是祭酒大人的寝宫，燕寝是道仙的寝宫，小寝用于接待尊贵的客人。三寝再往内就是诸子百家所住的各宫。

　　此时，东南方位的一个宫殿大门“嘭”的一声被强行踹开，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少年，怀里还抱着一个受伤的少女，“神医！神医！快救救她！”

　　破门而入的少年正是司马良，他怀里抱着的正是受伤的小衍。

　　大殿内此时正站着两人，花白头发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就是神医——竘神医，在竘神医对面站着背向大门的是一位少年，这少年身着道氅，款式与道家少年子华的道氅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子华的道氅上绣着一柄剑，而这位道家少年的道氅上绣着一只瑞兽。

　　发觉有人进来，道家少年将手里的锦盒藏到袖子里，对神医点点头。

　　司马良抱着虚弱的小衍闯到神医面前，根本没在意发生了什么，神色紧张地对神医求道：“神医！快救救她！你是神医，一定能把她救过来！我求求你了！救救她！”

　　道家少年看了一眼小衍，对司马良宽慰道：“小衍姑娘吉人天相，性命并无大碍。”

　　但这道家少年跟庄慎一样的木讷脸，话的内容虽听着让人放心，但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起来却像是在宣判死讯一样。

　　司马良焦虑又疑惑地看着神医，希望得到一个权威的答案。

　　竘神医大致看了一下小衍的气色和伤势，便已有定论，对两位少年说：“都是皮外伤而已，你们先出去吧。”

　　道家少年作揖后转身离去。

　　司马良却不放心地看着小衍，好像出去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她一样。他倒不是质疑神医的医术，只是这种担心不自觉地发自内心，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竘神医不耐烦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要留下来给她宽衣解带吗？”

　　司马良一听当即红了脸，只好恋恋不舍地退出去，关上门，乖乖地坐在门廊上等着。
　　司马良出去后，神医说道：“开始干活了！”

　　但是这大殿之内只有竘神医自己一人，他是在自言自语吗？

　　神医话音刚落，房间内的工具都自己动了起来，好像有看不见的神鬼精灵在帮助一样。

　　“先用干苎麻叶和石灰团止血。”神医抓了一把药放在研药的药槽里，研药的推轮自己前前后后的滚起来，将药研成碎末。

　　但仔细看你会发现，研药的推轮上有个连动杆，杆连着一个木齿轮，大大小小的木齿轮相互嵌套咬合，通过藏在木地板下的连动杆最后连接到窗外的水车。而房间内所有的工具都是通过这一系列装置联动到窗外的水车，靠水车的动力自己在工作。这是墨家巨子专门为竘神医打造的一套装置。

　　神医又抓了些药草放在另一个研药槽里：“再用灯芯草一两，续断叶二两，小蓟苗二钱捣碎敷在伤口。”

　　神医点燃药炉，顺手在汲水槽上一按，一股清澈的水流从窗外顺着竹槽流进药炉里。

　　“最后，金盏银台十分，蒴翟叶十分和桑根白皮十分，文火熬两个时辰服下即可。”神医把最后的药草放进药炉里，盖上炉盖开始熬药。

　　旁边的一个流风扇呼呼地扇着风，这流风扇由四把扇子组成，在水车动力的带动下不停地旋转扇着。

　　门外的司马良眼神黯淡，依然坐在门廊上焦急的等着，此时的他多么希望躺在那里的是自己，他懊恼当时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小衍，让这样一位柔弱的少女遭这样的罪，当然只有他自己觉得小衍是个柔弱的女子。他想起了小衍提到的那个背叛者，庞苴，虽然尚未谋面，但是这个名字已经上了司马良的死亡名单，有朝一日遇到这个庞苴，一定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子华三人也回到了稷下宫。颜章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但身体依然虚弱，由尉缭轸搀扶着来到治朝殿前向祭酒大人复命。

　　大殿上，祭酒大人正和一人交谈。

　　三人作揖，道：“祭酒大人！晋阳城已解困。”

　　“辛苦各位了！”祭酒大人欣慰地点点头，随即看到颜章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颜章受伤了吗？快去请竘神医诊治一下。”

　　颜章再拜，道：“多谢祭酒大人关心，并不妨事，休息一下就好。”

　　祭酒大人点点头，然后向三人介绍身边的这位少年：“我来向各位引荐一下，这位是公梼，阴阳家，新入稷下宫，以后你们就是同僚。”

　　这位叫公梼的少年束发挽髻，修身长衣，只是眼角狭长，比普通男子多了一份风流。他向三人施礼，道：“在下初来乍到，以后还仰仗各位多多提携。”

　　接着，祭酒大人又向公梼介绍三人，颜章作揖回礼，尉缭轸则大大咧咧笑嘻嘻地回道，“好说好说”，而子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公梼又一一回礼。

　　祭酒大人对子华说道：“你带公梼去见道仙吧，举行入宫仪式。”

　　子华点点头。

　　公梼施礼，道：“不劳祭酒大人和道仙费心了。”

　　祭酒大人微微一笑，道：“这入宫仪式并非典礼，而是每位入宫之人都要经过道仙卜筮生辰，以便训导。”

　　公梼再施礼，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还劳烦道兄带路。”

　　子华带着公梼去见道仙，尉缭轸和颜章也拜别祭酒大人，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