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一梦》饵梦

2、第二章 和亲

　　“父亲。”南卿水来到城主处，唤了一声后便寻了个椅子坐下，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端起案几上的茶，一边倒一边说：“唤我来何事？可是燕京边将受困，又需要我去支援。”
　　城主南全安看了看她，眼里有些复杂道：“这是其一。”
　　南卿水品茶动作一顿，一瞬后又继续，静等自家老爹继续说。
　　“前几日听闻，燕京北部漠桑来范，白潼关知守眼看不敌，弃城逃跑，镇北将军司马焰携三万精兵前去支援，到时因城内无主将，兵力溃散，留守的士兵仅剩百余人，但后续漠桑也继续增加了兵力，现在他们有十万兵力，算下来，将军司马焰现被困已有七天左右，我这边已经派了五万精卫过去，这次，为父想要你亲自过去一趟。”
　　“父亲既已增派援兵，何须我再去？”
　　“我担心司马焰撑不住，五万精卫集结前进肯定没有你带两个人去快，你先去拖住，并且清理沿路埋伏，然后等援兵到来。而且，你也可以先去会会这个司马焰，这其二。”
　　“为何？”
　　“你可还记得半年前漠桑国君前来求为父联姻一事？”
　　南卿水停止品茗，“自是记得，当时漠桑国君高调张扬的来言要娶女儿，父亲说女儿已有婚约，而妹妹年纪尚小，不合适。就拒绝了。有什么问题吗？”
　　南全安：“此事已传入燕京陛下耳内，有人在燕京朝堂内离间燕京与南城的关系，陛下怀疑你与漠桑国君居寒有私下政务往来，甚至极有可能整个南城已与漠桑勾结，前不久我收到燕京陛下亲书，言想让太子燕无际娶你为东宫太子妃，以求两姓之好。”
　　“所以，陛下这是试探！”南卿水了然到：“若我不应，那与漠桑勾结的种子就在陛下心里发芽，拔不掉了。一旦有机会，随时可以集结全国兵力灭城，若我应了，就相当于南城留了个人质在燕京，而父亲您这边想要有什么动作都得忌讳。并且，城内大权之前您已慢慢移交给我，如果我嫁入燕京，燕京王宫内多我一个，则城内主将将少我一个，那如果陛下计划将南城自主大权拿回来，也容易些。”卿水冷笑：“想不到，燕京陛下多疑的性子是有增无减。父亲可有了主意？”
　　南全安看向窗外，回忆起来：“十年前我支援燕京时，与前护国将军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一回，甚至，在战场上还救过为父。他有个儿子，也知道我有两个女儿，为父当时也经常当着他面夸你：“吾家一女，名曰卿水，善谋擅武不输男儿”。有一次，我们一起坐下喝酒吃肉，他趁为父半醉半醒之际，诱我答应他定下你与他儿子的婚事，还交换了信物。”说罢，南全安从袖中拿出一块圆形玉佩，通体雪白晶莹，正面雕刻了一个焰字，背面是一朵火焰。继续道：“他说这是他夫人在孩子出生时，给儿子做的，请了道士开过光，儿子戴了快十年。此次出征，他夫人去观里求签，道士算出他此次出行大凶，而他儿子命旺，拿他带了十年的玉佩护身，可能会有转机。他说，此玉佩意义重大，拿来当信物再合适不过。至于他，他不信那些，本身为国效命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每次出征，他都没打算活着回去过。而我这边，我每次出征时你娘都会让我带上她的那根白玉簪，她说这是我送她的第一个礼物，她也戴了好几年，我戴在身上就像她在身边一样，并且每次得胜后再重新戴回她头上她说她会觉得特别满足，好像我从战场上护着她回来似的。”说罢，将玉佩递给了卿水。
　　卿水接过玉佩，没好气到：“那次您回来没有玉簪，母亲问您原因，您说您喝酒喝输了，醉时觉得人家玉佩好看，就答应同人家换了。母亲当时生气了好一阵子。原来，您不仅换了玉簪。”说罢无奈的看了眼父亲。
　　南全安心道：我要跟您母亲说我趁醉把你订给了别人，那她还不带着你跑了？那不成。
　　“那为什么我和母亲都没听您说过我已与人家订亲？”
　　南全安用食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愧疚说到：“那场战役接近尾声时，需要一人潜入敌军内部，司马将军自己就去了，取了对方首领首级，却不注意被一副将垂死偷袭，正中胸口，我去时他已经去了。我将他带回去准备埋了，他的随从言要带回燕京安葬，无奈，为父就随处设了个衣冠冢，坐在他坟前喝酒时想着，这人说没就没了，这娃娃亲订得也只有我俩知道，并未告知家中妻儿，我想他那十岁的孩儿以后没了父亲，就孤儿寡母一起相依为命，你过去以后肯定会吃苦。”说到这儿看向南卿水，南卿水给他个“说的好像这些年我没吃苦似的”的眼神，又闪闪收回眼神：“当然，为父无子，自是想留你女承父业，这么好的机会肯定得反悔啊。我本来都把玉埋他坟前了，然后去了他营中找玉簪，结果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这为父想了想，还是把玉佩挖出来吧，他带走玉簪，我带走玉佩，以后有个万一，也好解释。”
　　南卿水愣愣望着父亲，你老人家倒也真是厚道。想了想，说道：“所以，您现在打算用这天知地知你知的娃娃亲拒绝了皇室联姻，那，那我还是得嫁，嫁给前护国将军遗子？”
　　南全安点点头：“燕京皇室不比我们这里，燕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皇上与太子更是三宫六院，一天天就为了个男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是南城少主，是可以在战场上指挥千军的主将，不应该落入皇室，成为争宠的无知妇人，嫁给那个孩子肯定比嫁入皇室好。而且，我已经确定，这次被困的永宁小侯爷就是前护国将军遗子，原来当初前护国将军为国捐躯的消息传入燕京后，当时皇上念及司马家三代忠良，代代为国牺牲，并且留下的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特追封永宁候，且爵位世袭。这个孩子算是英雄出少年，17岁文考考上了探花，18岁武考夺了武状元，20岁也就是今年年初，开始挂帅支援燕京北部边境。少年有为啊，他配你，你配他，都合适。而且，我已安排你母亲前往燕京镇北将军府去说这一门亲事了。你这边前往白潼关，务必让司马焰答应这门亲事，然后你随他回京，在陛下开口要给你赐婚之前跟陛下提起这事。最好让他赐婚你与司马焰二人，而不是你和太子。”
　　南卿水点点头，道：“父亲高明，一来我不用进皇室后宫。二来，也打消了陛下的怀疑。三来，陛下想与您做亲家，为收回南城自主权铺路的计划也白费了。”
　　南全安摸了摸鼻子，指着卿水笑到：“知父莫若女。好了，那你尽管去吧。你的终身大事在此一博。”
　　南卿水回到竹林，便急吩咐到：“司士，司工你们俩立刻收拾行装稍后随我前往燕京边境。对了，把司马焰相关的信息调查一下，一会路上说与我听，越详细越好。”
　　司商：“少主可是又前往边境支援？”
　　南卿水泄了一口气，道：“是的，而且，估计我很快就不是少主了。”转头，“卿风，你这边替我帮父亲处理一下城内政务，必须得尽快适应，以后，就看你了。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司商。”
　　南卿风皱了皱眉：“那姐姐你呢？”
　　南卿水看了看天，眼中有些许不舍，又有些无奈，道：“姐姐年纪大了，要找夫君了。不巧，他不是南城人，所以，姐姐以后可能不能陪你了。”
　　南卿风似乎有些懂了，似乎又没懂，但姐姐一向不是冲动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也就无需再问了。
　　“对了！”南卿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接任少主时，父亲曾说白马坡那个山头是先主特别留下的，不能随意动摇根基，所以也就种了些葡萄，我和你一直都爱吃，眼看葡萄就要熟了，这次我去支援，不知何时能回来，你可别再和我抢了，记得给我留点，我回来吃。”
　　南卿风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在转移话题，安慰我。你和父亲商量的决定一般都是大事，我多问也改变不了结果。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后还会回来嘛？你知道的，我就会点诗词歌赋，领兵打仗，处理政务我肯定是不行的。”
　　“自然是要回的。”南卿水揽着妹妹的肩，浅笑道：“不然我干嘛叫你给我留葡萄？但父亲就我们俩姐妹，我不在，你得学着帮父亲分忧。我们南城姑娘可不似燕京养在深闺的女子，只能整天躲在屋里绣绣花。我们，也是有自己的抱负的。”
　　南卿风忍着没让泪珠滚出眼眶，声音有些涩涩到：“那葡萄我就给你留着，要是到时候熟透了，落地了你还没回来，没吃到就别怪我。”
　　南卿水笑笑：“肯定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