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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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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宫里下旨,京中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们,需至寺中为皇后娘娘斋戒祈福一旬。他们梁家正好同秦枢密副使家的女眷们,一同来到这城外宝华寺斋戒祈福。
时值隆冬,昨日京师刚下了一场大雪,这郊外雪势尤甚,大雪将整个宝华寺几乎覆盖住,满目的银装素裹,地上更是积了半膝厚的雪。
梁若雪提出打雪仗,便拉着她一起玩闹了大半日。
白日里出了汗,又经山风一吹,梁诗韫当晚就发起了高热。
前世的梁若雪就是在她昏迷不醒之际,趁机将情人蛊的雌蛊灌进了她的体内。
那情人蛊入体后内无知无觉,只有遇到雄蛊时,便会芳心大动,控制不住地想要贴上对方。梁若雪同宋衡合谋,将雌蛊种入她的体内,而宋衡身上则会带着雄蛊,待今日大殿吟诵时,“不经意地”出现与她相遇。
在体内雌蛊的催动下,她头一次见到宋衡就会脸红耳热,心跳不止。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双腿莫名发软,身体站立不住,正好扑进宋衡怀里,怎么都站不起来。
当时大殿里除了她继母苏氏,带着长嫂温氏,还有二房三房四房的女眷,连同秦家的女眷们也都在。
大庭广众下,她公然扑在宋衡怀里起不来,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她堂堂赵国公家的嫡小姐,不知廉耻地对男人投怀送抱。
很快,她成了京师人口中轻浮浪荡的谈资,大家闺秀的美名顿时毁于一旦。
当初,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对宋衡一见钟情,才会变得五迷三道,她一向敢爱敢恨,既然是自己爱上了宋衡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甚在乎。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梁若雪同宋衡的计划。
理清状况后,梁诗韫懒懒地往后面的箱笼上一靠,抬手揉了揉额角,半阖着眼睫道:“原来如此。”
素色罗袖滑落,露出一截煎盐迭雪般的纤纤玉臂,梁诗韫刚刚醒来,体内高热未散,一双杏目水光潋滟的,合着她那张滴粉搓酥的杏脸桃腮,似海棠春睡,美人承露,娇艳诱人的很。
梁若雪看地眼红心妒,她的长相在京师也算是中上拔尖儿的,但是同梁诗韫比起来,那就是天差地别。
她不服,凭什么同是一个爹生的,梁诗韫就能貌动京城,而她却只能活在梁诗韫的影子下。
好在,她梁诗韫马上就要成为全京师的笑柄了。
想到这里,梁若雪的嘴角忍不住得意地勾了起来。
梁诗韫讥嘲地扫了梁若雪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榴香,榴香顿时眼神闪烁地垂下头不敢看她。
她有两个贴身侍女,一个橘香,一个榴香。
没想到榴香早已成了梁若雪的人,前世她被所谓的马匪劫持,橘香为护她死在马匪的刀下,榴香也因护她而受伤,得救后,她就把榴香当做了最信任的侍女。
“橘香呢?”
梁若雪道:“姐姐忘了?橘香昨日回城里去买你最爱吃的绿橘去了。”
她爱吃橘,早黄橘,冻橘,甜柑,绿橘,只要是这一类的她都爱吃,但也不至于馋到出来斋戒祈福还要满足口腹之欲。
她记得没错的话,昨日明明是梁若雪说想吃黄岩绿橘,她才叫橘香去她经常买的那家去买。
橘香是娘留给她的心腹侍女,前世梁若雪故意将橘香支开,就是为了今天这场大戏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如果橘香在的话,纵使自己体力不支,橘香也会抢先扶住自己,更不会让自己在人前失了礼仪。
“这药快凉了,姐姐先把药喝了吧。”
梁诗韫看着梁若雪手里的药碗,又抬眼看着梁若雪,只觉得这世上有的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把梁若雪当做亲妹妹对待,而梁若雪却只想着抢走她的一切,连同外人将她和梁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可真想把这碗药狠狠灌进梁若雪的肚子里,也好让她尝尝被情人蛊控制失去自我的滋味。
但是那样就太便宜她了。
不急,她才刚醒,需要时间筹谋,就先让她再蹦跶两天,好戏还在后头呢。
梁若雪被梁诗韫凉浸浸的眼神盯的心里直发毛,总觉得梁诗韫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强扯出一抹笑意掩饰心虚,“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梁诗韫伸手,“药给我吧。”
梁若雪心中一松,忙将药碗递上。
梁诗韫接过药碗时指尖扣住碗底微微向上一顶,梁若雪刚松手,药碗忽地反扣到她身上,褐色的药汁全部洒在了她胸前的衣裙上。
梁若雪大惊失色,“腾”地一下跳起来,像是身上有什么虫子似的,手忙脚乱地拍打着。
梁诗韫冷冷地注视着梁若雪。
果然,那情人蛊就在这碗药里。
许是觉得自己的动作过于夸张,梁若雪渐渐冷静下来。
梁诗韫冷着脸斥道:“一碗药都端不稳,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
梁若雪呆住了。
真是见鬼了,怎么梁诗韫发了一通高热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仅看她时的目光变得十分诡异,竟然还冲她发起火来了。
她在梁诗韫面前伏低做小,装巧卖乖了这么多年,将梁诗韫哄地对她十分信任,自小到大,梁诗韫几乎从未冲她发过火。
如今却为她打翻了一碗药厉声训斥她,而且那碗药分明是梁诗韫自己没有接住,反连累到她才对。
梁若雪实在想不通,也没时间继续想,听说情人蛊见孔就入,她心里担心情人蛊会爬进自己的体内,只想着赶紧回去沐浴更衣,她可不想死去活来地爱上宋衡那个落魄倒霉的皇子。
“都是若雪不小心,害姐姐受惊了,我,我再去给姐姐重新煎一碗来。”梁若雪红了眼睛委屈道,说完,叉手屈膝,准备告退。
“慢着。”
“……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梁诗韫瞧着梁若雪一脸乖巧温顺的模样,心里冷笑了一声,将手递给她,“扶我起来。”
梁若雪只好忍着焦躁去扶梁诗韫起身。
“马上就要到替皇后娘娘念诵祈福的时辰了,既然橘香未归,那就请妹妹你帮我更衣梳洗吧。”
梁若雪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她还等着回去沐浴更衣,再耽搁下去只怕情人蛊会爬进她的身体。
“姐姐,我还要去为你煎药,更衣洗漱还是榴香伺候吧。”
“药不急着煎,替娘娘祈福诵经重要,至于榴香……”梁诗韫冷冷斜了榴香一眼,“连个主子都照顾不好,竟害地我染上风寒,如此笨手笨脚,还留着有何用!”
榴香一听,噗通跪地,哭求道:“都是奴婢粗心大意,害的三娘染上风寒,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还请三娘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家里还有年迈的双亲和多病的弟弟等着奴婢养活,求求三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梁诗韫冷脸道:“不必说了,出去找冯婶解了雇佣契约,领了钱赶紧滚。”冯婶是梁家管内院的宅妇之一,也是她娘当初留下来的老人。
梁若雪同榴香目瞪口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以知书达理晓谕京师的梁诗韫竟然会口吐脏字。
榴香还要求,梁若雪冲她使了一个眼色。
再求下去,这丫头怕是要把她给抖出来了。
榴香只好脸色灰白的离开了。
没了榴香,梁若雪只能亲自动手伺候梁诗韫。
外面风雪已停,旭阳高照,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橘香不在,梁若雪便故意命橘香昨夜早早地灭了炭盆,如今这禅房里冷的跟冰窖似的。
身前的药汁几乎从胸口浸湿到腰腹,衣衫冰冷地贴在肌肤上,不一会就变得冷硬冷硬,冻地梁若雪不停地打哆嗦。
可梁诗韫就好像在故意针对她似的,偏偏慢慢地洗漱,慢慢地更衣……
梁若雪忍着双重煎熬,终于等到梁诗韫走在铜镜前梳头,她刚要准备告退,梁诗韫又将木梳递给她,“妹妹的头一向梳的最好,你来帮我梳个朝天髻。”
“……”
看着梁若雪最后落荒而逃的背影,梁诗韫随手把木梳丢在几案上,回眸注视镜中云髻高堆的自己,扯了扯不点而朱的嘴唇。
这才哪儿到哪儿了,这么点就受不了了?她前世吃过的苦可比这个狠多了,可都是拜宋衡和梁若雪所赐,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有些帐就得好好算算了。
女眷们每日辰正到巳正会聚集在大雄宝殿替皇后娘娘诵经祈福,今日是一旬里的最后两日。
前世她刚醒来就听说女眷们已经到了大雄宝殿,她身为赵国公的嫡女自然不甘落后,便强撑着还在高热的身子去了大雄宝殿,甫一进门就撞见了宋衡……
看日头,天才将将亮,她自然不会再傻傻地跑去诵经。
虽然她没有服下情人蛊,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但两日后,他们将会下山回京,回京的路上,会有一批神秘马匪突然出现,冲乱了他们的车队,趁机掳走了她,还欲对她不轨。
关键时刻,是宋衡出现救了她。
她当时被马匪欺凌,身上衣衫尽数被撕破,是宋衡脱了他的外衣裹在她身上,然后共乘一骑,亲自护送着她重新回到了队伍里。
她当时被吓懵了,又以那副模样回去,自然又是一阵风言风语。
经过几日发酵后,她的名声别提有难听了,她二哥不知从哪里纠集了一帮人,提刀直奔城外,去寻那帮马匪,只是那些马匪们早已杳无踪迹。
以她的家世,将来不是入主东宫,就是入主中宫,所以她自小就是按照未来皇后来培养的。然经此一事,别说入宫,就是寻常官宦家的子弟也不会娶她。
父亲为此气地头风发作。
宋衡就是在那时,上门提的亲。
而那些马匪就是宋衡的人,想必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在山下守着,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吧。
眼前一阵目眩。
梁诗韫低头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她虽醒了,但高热还未退尽,只要一想事情脑仁就突突地疼。
看来她得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先好好睡上一觉,把病养好再说。
有了力气才能复仇。
裹好外衣,出了房门,迎面一阵寒意扑来,梁诗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灿烂的阳光洒在白凯凯的雪地上,明晃晃刺人眼。
梁诗韫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一种重生后的愉悦后知后觉地在心间发酵开来。
真好,这一世什么都还来得及。
京师里常有官眷们入宝华寺行香,寺里就专门把东厢这一带的房屋,辟出来作为贵人们专门歇息的禅房。西厢那边也有禅房,据说很神秘,一向不让香客们进去。后山上倒是也有禅房,只是那些禅房多是些寺里的僧人在居住。
想了想,梁诗韫决定去西厢寻一僻静的禅房歇息,于是轻车熟路地避开人群,开始往西厢禅房走去。
谁知好巧不巧,刚走到一半,迎面竟然遇到了一身锦衣而来的宋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