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请柬[无限]》皇甫富贵

4、红娘4

　　在顾长夜的超常发挥下，两人大概问清楚了今夜发生事情的原因——大概率这个屋子本就是个凶宅，周兵有防范，苗子苓是提前醒过来了，而杜月月就没有他们那么好的运气，可能就是在睡梦之中直接被杀了。

　　周兵的隐瞒也算是间接害死了杜月月，但是在副本里还真没办法对周兵做什么，苗子苓十分嫌恶周兵，却也不能真的下手杀了他。

　　看周兵那个哆哆嗦嗦的样子，显然已经被杜月月的死吓得一惊一乍的，苗子苓问完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只能和顾长夜一道走了出来。

　　他们一出门，周兵就火速拿了袋盐把他们走路擦开的缺口补上，然后飞快关上了推拉门。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管周兵，走到杜月月的房间，勉强给她盖了被子，让她好歹看着体面点，然后把房间门关紧。

　　出来的时候苗子苓心情有点沉重，睡不着，屋里第一个晚上就死了人，还死的那么惨，心再大也睡不踏实。

　　关上房门锁上，苗子苓爬到床上就跟顾长夜说话：“哎，你说，这一个屋子，不会一家三口全部变成鬼了吧？难道是因为死的冤屈，让我们给找凶手？”

　　“凶手在事发之后就被抓住了。”结果顾长夜这么回答。

　　这就让苗子苓十分意外，他顿时就满脑子都是问号，“不是，按我爷爷说的，人之所以成为厉鬼，一定是因为心愿没有完成，冤屈没有解决……这杀人犯都被抓住了，我们为啥还来这里？”

　　顾长夜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地分析：“在各种民俗传说之中，人死后化为厉鬼，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心愿未了。昨天我看完了这屋子里所有报纸，根据报纸的各个板块可以得出结论，这里的生活习惯甚至一些忌讳传说与我们无异，那么如果前提一致，那我们现在最缺乏的，显然是对这个屋子里三位被害者身前事情的了解……比如，了解他们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需要这方面的资料。”

　　“这种事情，要什么资料，查什么都不如问邻居来得快！”苗子苓马上自告奋勇，说，“一会儿马上就天亮了，要不然一会儿白天我们就问问邻居？”

　　顾长夜沉默一下，认真地看着苗子苓，苗子苓脸上带着笑意，看顾长夜的表情似乎很认真地在观察自己的表情，马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说：“你相信我，根据我的经验，这种事情肯定是问邻居比你查资料要靠谱！”

　　这是真的，尤其是这种一看至少二三十年的老楼，基本上邻居都是固定的，和新的居民楼大家连隔壁住的是人是鬼不一样，这种老楼的邻居基本上互相十分了解，了解到什么地步呢？

　　打个比方，小区里某户人家男人出轨，可能那女人还不知道，邻居就都知道了。

　　嗯没错，所以真要知道一户人家死了之后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去查什么资料都不靠谱，但是邻居就绝对有人知道！

　　顾长夜看着苗子苓，轻声说：“问邻居？”

　　“嗯，问人比查资料快多了！”苗子苓连忙保证，顾长夜看着苗子苓，眼神带着点认真研究的感觉，他半晌默默地点头，似乎同意了苗子苓的话。

　　苗子苓看顾长夜就这么答应了明天还是和他一起活动，顿时心中喜悦，连忙说：“你放心，虽然我可能不如你聪明，但是论起和人打交道，我绝对不输的，明天你就看我的吧！”

　　他急切地想在顾长夜面前表现，尤其是在刚才顾长夜那一顿飞速分析之后，苗子苓觉得自己也不能输，一定要把自己的闪光点闪给小顾哥哥看看，这样才配得上小顾哥哥这种有脑子也有脸的完美美人！

　　当然，强强联手快点通关也是大事。

　　“那现在继续休息吧。”小顾哥哥对此看上去还真是没有异议，他点点头，一板一眼地说，“现在是午夜不到四点，这个时间，是人类的休息时间。”

　　苗子苓其实睡不着，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体贴一点，毕竟顾长夜应该是吓坏了，这会儿休息一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苗子苓遂点点头，轻声说，“好，你别担心，我也去厨房弄点盐把门这边封一下，放心睡。”

　　苗子苓神色温柔，昏黄晦暗的灯光下，这满屋子不舒服的淡淡陈腐味道之中，他本就过于浓艳的样貌被灯光中和，显出淡淡温软来，顾长夜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答应：“嗯。”

　　他乖巧地窝在被子里眨巴着长睫毛，让猝不及防的苗子苓瞬间深深地被萌到了，他脚步虚浮地走出去拿了盐倒在门口，又在窗边布置了一下，看到屋子里没有死角了，苗子苓看了看顾长夜，他呼吸十分平稳，居然已经睡着了。

　　苗子苓也躺下，他竭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去想杜月月的死，不得不说他也算自诩见多识广，到这个时候苗子苓才发现，少年时代的经验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有用，他睡得很浅，一直没有真正睡着，浑浑噩噩之间感觉到身边一动，他睁开眼睛，发现顾长夜已经起床了。

　　“几点了？”苗子苓有点迷糊，茫然地问。

　　“六点半，起床洗漱时间到了。”顾长夜起身穿好衬衣，把最上面一颗扣子都扣上，神色清明到像是压根就没睡着过，他回答完苗子苓就转身出去，很快洗手间就响起了洗漱的水声。

　　苗子苓在床上蠕动挣扎，他下半夜根本没睡着，此刻感觉跟熬了大半个通宵差不多，挣扎了好一会儿，又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才坚强地挣扎着勉强清醒——今天还有重要线索需要找到呢！

　　起床匆匆洗漱，苗子苓抹了一把脸就跟顾长夜商量：“要不先买点早餐，咱们再看看小区有没有老人家散步，先问问周围的人，然后再找邻居问问，怎么样？”

　　顾长夜歪头看他几秒，然后轻声说：“嗯，你决定就好。”

　　苗子苓大受鼓舞，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距离他被打脸，就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左右。

　　三分钟两人收拾好出门，苗子苓就发现了，这栋楼附近的邻居……大概都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先是出门刚关上大门就遇到个阿婆，嗯没错，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两人刚拉开门，就看到了个黑衣服的小老太太。

　　黑衣老太太翻着白眼看着他们，一脸的“哪里来的智障”的表情，在黑夜之中，默默地看着他们。

　　“卧槽！”当时苗子苓就脱口而出，然后下意识火速护住身边的顾长夜，差点没直接上去搏斗了，幸好仔细一看，老太太虽然打扮的跟鬼片里面那种窜出来的鬼阿婆一样，但是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鄙夷太明显，十分有人味儿，再加上手里挎着的那小篮子里面隐约可以看到是各种鲜蔬，上面硕大两个鲜红“打折”，在楼道的黑暗里稍微适应后都只有模糊感光的视网膜里都闪耀的跟窜天猴一样，那烟火味儿简直是一瞬间让人回到人间，苗子苓一口气松下来，对着阿婆抱怨：“老婆婆，不是吧，大早上的，黑漆麻乌的不出声，很吓人的好不好！”

　　那老太太看了看苗子苓一眼，又看看顾长夜，突然“嘿tui~”一口口水吐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说：“你们这些神经病还怕吓人吗？脑子有问题的后生仔，哎哟哟爹妈白生了啊！生你们不如生叉烧！”

　　然后“砰”地一声，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苗子苓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就被骂了一顿？！他自小长得帅又会卖乖，可谓是全寨子女性的共同宠儿，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阿婆，你出来，你出来聊聊嘛！”阿婆骂完人关门跑的飞快，苗子苓倒是想干脆就先跟阿婆聊一下再去吃饭，挠着门锲而不舍。

　　“再不走我叫警察了啊，你们这些化生仔，还不快滚是不是？！”门里面阿婆破口大骂，并没有要当热心好邻居给他们解惑的意思。

　　“真晦气，对面住着个神叨叨的老太婆，简直就是灵异片标配倒霉搭配！”苗子苓摇摇头，对着顾长夜耸耸肩说，“算了，我们先去吃饭，到时候再问问别人吧！”

　　然后两人就一起下了楼。

　　没想到的是，两人一路走出去找到了个米粉店，老板娘看着四十出头，还是风韵犹存的样子，叼着根烟在下米粉，本来看到苗子苓和顾长夜两个小帅哥还挺开心，尤其是苗子苓嘴巴甜，一句：“姐姐，你们家什么粉好吃啊？”

　　当场逗得老板娘嘴角和太阳穴肩并肩，一瞬间就把苗子苓划为了自己人范围，苗子苓插科打诨之间老板娘给他们的麻辣牛肉粉下好，端过来的时候隔壁的客人大喊：“我去老板娘，你这也太过分了，你给小哥的肉都可以给我下五碗粉了！”

　　“去去去，等你长得这么好看了来找老娘，老娘也给你放这么多肉！”老板娘作风泼辣，压根不管这位客人的抱怨，翻了个白眼直接刺回去。

　　客人不出声了，苗子苓就笑嘻嘻地说：“谢谢姐姐，好香啊，我刚搬来这里，以后一定经常来！”

　　“我就说没看到过你们，你们这是租在这边的？”老板娘也乐意跟年轻人叨嗑，这会儿没人上门，她就坐在苗子苓这边和他们说起话来。

　　“对啊，我们昨天才来的，就在那边幸福小区！”苗子苓笑着指了指那个方向，老板娘脸色瞬间就变了，居然也不再和苗子苓他们闲聊，站起来就说，“哎呀，老张，吃粉啊——”

　　然后她站起来，直接走了出去，竟然就去招待别人，不再和他们说话了。

　　苗子苓开始还以为这个老板娘只是个例外，但是没想到他们在下面绕了一圈，一说起幸福小区，居然也没人说话，苗子苓买了三瓶水顺便还买了好大一袋零食，最后跟顾长夜总结发言：“周围的人似乎对幸福小区的人印象都不怎么好。”

　　感觉不像是真正的讨厌或者别的，更像是一种抗拒，就是一听说是幸福小区的人，周围开始看着他们都十分开心想说话的叔叔阿姨全部都马上离开了，追都追不回来的那种。

　　“嗯，我看到了。”顾长夜面色平静，仿佛刚才被人上一秒灿烂笑着、下一秒嫌弃离开的不是他似的，他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说，“很有趣，他们似乎对我们又是嫌弃又是怜悯，但是还带着一点恐惧。”

　　他口里说着很有趣，但是语调和表情都丝毫没任何有趣的意思，苗子苓则是提着手里的袋子看着他们走回来的这个幸福小区。

　　看着这栋黑黢黢的、破旧又压抑的七层楼，苗子苓口中喃喃自语：“这……这也太奇怪了，不就是个凶杀吗？就算知道我们住的凶宅，应该也不是这个态度啊……”

　　大城市里人口密度大，凶宅自然也多见，但是那句话说的好——“鬼再可怕，有穷可怕吗？”

　　因此虽然每次都说鬼宅不吉利，但是到了鬼宅拍卖的时候，捡便宜的人一大堆。

　　真要说起来，现代社会的人哪里有这么迷信，怎么可能连小区外的邻居都反应这么神神叨叨的。
　　“《西厢记》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苗子苓迷惑地说，“怎么感觉这个提示，压根就没有任何用呢？”

　　他抬眼看着这个小区楼，普通小区楼再怎么老旧破，看着窗户那儿正常的摆设，也就是俗称的“有人气儿”，也只让人觉得老旧破而已。

　　但是这栋楼，苗子苓这么仰视，只觉得这么抬头看，这栋楼两边就算看着有人居住，也有种黑云压城、人力无法抗及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就在苗子苓额头微微冒汗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苗子苓转头，看到顾长夜疑惑的眼神，顿时浑身一震，他连忙说：“没什么，既然外面的邻居不说，我们就问问还住在这栋楼的人吧？”

　　看顾长夜也认同，苗子苓忘掉刚才一瞬间的寒意，他拎着一袋子零食饮料，和顾长夜一起，再次踏入这黑黢黢的楼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