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奈何情深》李小乔

5、再靠近一点（2）

　　赵一凡凑近她，鼻尖传来顾盼喷出的温柔的气息。她是那种看上去很烈，闻起来其实很香软的女人。
　　顾盼抬起懵懂的双眼，赵一凡今天是疯了吗？她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退开，“不想。”
　　赵一凡看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和耳尖，嘴角勾了勾，声音沙哑：“我想。”
　　“……”这句话简直比刚刚的恐怖片不知道要让人惊悚多少倍。顾盼直到吃完火锅都还觉得背脊发凉。

　　“你说赵一凡亲口说他想睡你？”林晓云简直惊呆了。
　　“你小点儿声！”顾盼拍了拍林晓云，“好好开车。”
　　“不是，赵一凡是不是被你刺激了。我怎么觉得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么让人不可想象呢”林晓云虽然在笑，可是也觉得今天的赵一凡有点反常。陪看电影，陪吃火锅，三年来头一遭啊。这不是被刺激了是什么。

　　“你也觉得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他从小就没有在任何地方失败过，接受不了离婚？”
　　“关键是被离婚。”林晓云如是说。想赵一凡这样自命不凡，又的确从无败绩的人，或许还真是很容易被这张离婚协议书打倒呢。
　　“被离婚……”顾盼看着窗外飞啸而过的树木和高楼，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顾盼被林晓云安排着各种睡衣趴，生日趴，姐妹淘趴，玩累了，也觉得现在这些所谓的姐妹淘趴，名媛会，真没什么意思。

　　期间苏格给顾盼打过两个电话，无非就是赵一凡坚持不离婚，不签字。再就是也劝顾盼，再多花些心思和时间在两个人的婚姻上，像他们这样被父母和家族刻意牵绊在一起的夫妻，定然是需要更多的精力去维系的。

　　顾盼听了不置可否，倒不是因为苏格是个还没经世事的大姑娘，给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建议。而是因为，她自认为自己给赵一凡的耐心和时间已经够多了。大可不必把自己的余生都耗进去。

　　她订好了去法国的机票，那个在网上联系她的互联网公司，希望她能过去面谈一次。刚好，她有个学长还在法国游学，一听说她要过去，热情的要跟她一起去。毕竟一个女孩子只身去国外，有个男生接待，从安全系数上来讲要高得多。

　　林晓云本来是想陪她去的，但是听说已经有人仗义相帮，就没再坚持。但是还是唠叨了好半天安全问题。说什么从小就养在温室里头，不懂得外面的险恶，巴拉巴拉。也是直到顾盼到了机场，进了检票口才觉得世界终于清静了。她读大学的时候总是在法国生活了那么多年吧，虽然一直跟林晓云在一起，可也不至于那么娇气。

　　顾盼一直很喜欢法国，特别是五月，巴黎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鲜花盛开，充满了风情韵味的城市让人身心荡漾。

　　飞机降落在巴黎的夏尔戴高乐机场，一身白色运动服的顾盼身材高挑，微卷的头发随意的垂在肩膀，肆意又柔情。

　　“盼盼！”余乐挥舞着双手，热情的跑过去接过了顾盼的行李。
　　“学长，好久不见。”顾盼和余乐三年未见，来了一个深情的法式拥抱。
　　“好久不见。”余乐一边带路一边看着顾盼，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学妹，好像成熟了很多，可是眉眼间却好像少了很多曾经不染尘世的烂漫。

　　“我先送你去酒店，就在铁塔附近，一会儿你休息一下，我们吃了晚饭我带你去逛逛。”余乐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在大学时期就是一个非常贴心的学长，很照顾他们这班学弟学妹。
　　他是那种真的对每一个人都很好的学长。
　　“会不会太麻烦你？”顾盼倒是没有想过要占用余乐太多的私人时间，他能够来接她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会麻烦，能见到你我很开心。”余乐看着顾盼，“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那次的仗义执言。”
　　余乐不提，顾盼都差一点忘记了。余乐是个热情的人，但是他的热情有时候也很容易让人误解。同期有个学妹非常爱慕他，把余乐对她的好当成了两情相悦。她主动的邀请余乐去她的公寓里做客，想要发生进一步的关系，余乐以为大家都会去，也就去了。结果，女生被拒绝后羞愤不已，四处宣扬说余乐企图强/暴她。

　　了解余乐为人的人当然是不会相信这些荒谬的言论，可是小女生说得有板有眼，还出示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事件愈演愈烈，余乐差点被协议退学。还是顾盼，用计算机应用程序攻破了小女生电脑的视频，也分析了合成的照片，还了余乐的清白。

　　为这件事，余乐从此对她，像亲妹妹一般。

　　“那么久的事，我都忘了。”顾盼笑了笑，这些事她真的没放在心上。
　　“我会记一辈子。”余乐很认真的看着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咱中国人的祖训，可不能忘本。”
　　顾盼跟余乐一起笑了起来，每次余乐认真说话的样子，都让顾盼觉得挺逗的。就像是一个脱口秀演员忽然之间正经起来，别扭得很。

　　顾盼到了酒店，东西放好后洗了个澡，给林晓云报了平安，换好衣服后才下了楼。余乐跟她约在铁塔附近的一家日式料理店，以前他们几个中国留学生在周末的时候约着来过。

　　清淡雅致的装修，坐在矮桌上，两个人要了一壶清酒。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家店居然还在？”顾盼抿了一口酒，有些涩，有些苦，就像是这几年的婚姻生活，并不快乐。

　　“是啊。这清酒还是这个味儿，又苦又涩。”余乐也喝了一口，眼眶微微发红。
　　“这些年你和嫂子还好吗？”顾盼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曾经意气风发的师哥，忽觉时光荏苒，而他们这些人却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朝气蓬勃。

　　“嗨，离了。”余乐苦笑了一下，双手撑着膝盖，砸了咂嘴，摇了摇头。
　　顾盼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曾经的余乐和陈晓敏是他们计算机系的一对璧人。没有人不羡慕他们两个人的神仙恋情。

　　两个人是一同考入C大的，在国内的时候两个人就是同学，后来到了法国，勤工俭学，年年都是奖学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好上了，出双入对，羡煞众人。

　　特别是陈晓敏，是出了名的有才有貌，不管是才情还是相貌，都是同届首屈一指的。
　　留学生在异地他乡有多苦啊，每个秋天昏黄的枯叶落下，大家都会感叹，自己不过只是这个城市里的路人。这里并不属于我们，我们也不属于这里。

　　他们一同走过的那些春秋，最终却还是敌不过现实。
　　“师姐她……”顾盼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余乐内心最不愿触及的部分。
　　“她挺好的，嫁了一个法国人。这个城市，终于容得下她。”余乐笑了笑，这个笑容里，有祝福，有不舍，有无奈。

　　是啊，没有什么比嫁给一个当地人更快融入这个社会的办法。顾盼没有问余乐，有没有后悔没有带着林晓敏一起回国，更没有问他，为什么在林晓敏再婚后，他没有选择回国。继续留在这个城市里，是为了要记住什么呢？为了要证明什么呢？

　　“走吧，我们去铁塔走走？”余乐坚持买了单，带着顾盼走在铁塔下方。
　　到处都是有情人散步，拍照的身影。顾盼曾经也想过，有一天一定要和自己爱的人来这里拍一张照片，感受一下巴黎的浪漫。

　　“给你拍张照吧。还是那年我们拍照的地方。”余乐拿出手机，给顾盼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浅笑嫣然，在灯光的辉映下摇曳生姿。

　　顾盼用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我们终将会有新生】

　　*

　　赵一凡到达法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直接回了酒店，叫了餐。洗了澡换好运动服，他才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明天这边的游戏公司有一个新品的内部推荐会，作为老板，他要旁听。

　　拿出手机，等酒店送餐来的空隙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朋友圈。看到了在铁塔下风情万种的顾盼。

　　她穿着吊带裙，露出好看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撩人的性感。想起她喝醉酒在床上夹着被子的睡姿，赵一凡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关了手机，揉了揉眉心，最近想起她的次数有点多。

　　门铃响了，酒店送餐到了，吃着饭，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个肆意的笑颜。而这个人，正在用力的想要离开他。想到这里，赵一凡放下筷子，打电话给方兴，“跟我出去走走。”

　　方兴此刻刚好躺下想要倒时差，走走？这么浪漫的国度，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走的？

　　想归想，方兴即刻的就穿好衣服出了门，从来都是他等老板，哪敢让老板等他。

　　“老板，你想去哪儿？”方兴换了休闲服，看着穿着一身运动服的老板，瞬间了然，这是私人活动。这个时间，估计是去酒吧。赵一凡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法国出差，方兴并非次次陪同。有时候他都会想，老板莫不是在法国有什么情人？

　　“去铁塔走走。”赵一凡出了酒店大门，上了计程车。

　　去铁塔？方兴有点想哭，这还没倒好时差呢？您要去旅游景点了，关键是，也忒远了点。
　　这一来一回怕是得两个小时，还不知道老板要逗留多久。
　　两个男人，去逛铁塔？老板最近真的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