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物理）感化世界[快穿]》梦落遗尘

251、救命之毒

　　他们来到了地牢深处。
　　这里没有窗。
　　自然就没有光。
　　他看到的光【她】是错觉。
　　但是。
　　他看到的她【光】，不是错觉。
　　历史性的会晤。
　　少女说的没有错，他一直都在压制。
　　那是中毒，或许和重病差不多，同样都会产生“症状”。
　　他越是靠近，越是感觉到了……焕然一新的生机。
　　明明在血腥味浓重的地牢，他却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仿佛一直郁结于胸的淤泥被冲散。
　　头脑都清明了许多。
　　他无知无觉的放开了手。
　　无知无觉的走向了她【光】。
　　少女眉眼低垂。
　　在黑暗中。
　　无声的讥笑。
　　说实在的，辜月对祝桓生来说没有用。
　　辜月和无射都来自于素问阁，哪怕里头的人各自为政，但到底可说是殊途同归，使用的药物和毒物都差不多。
　　药人淬炼完成，同样的配方自然能制成避毒之物。
　　辜月不懂医术，所以才需要这些玩意，万一不小心炼毒把自己坑了怎么办？
　　她这玩意不仅治标不治本，若祝桓生情绪再激动一点，可能连压制都做不到。
　　只有无射。
　　只有拥有被素问阁淬炼过可解百毒之血的无射。
　　少女默默退了一步，退到人群之中，漠然的看着。
　　无射仿佛身上真的会发光，她在这样可怖的牢笼中依旧能露出温和的笑容。
　　在他们到来之前，她一直在安慰照顾这里的人。
　　无论是思维还是身体，都没有负累凋零的意思。
　　不需要别的理由，就能叫人一眼对她产生好感。
　　更别说来自于血脉【命运】的呼唤，叫祝桓生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
　　少女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去。
　　她是吃食人类情感的孽障，最懂人心的妖物。
　　若在这时候，祝桓生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再见了她，必定会有负罪感，哪怕本能不乐意，理智还是会让他顾及她的情绪，“暂时”放下无射。
　　这怎么可以。
　　她会让他知道无射有多好，多么值得深爱。
　　人的情感本就复杂晦涩，有些人真的可以同时喜欢甚至爱上许多人。
　　祝桓生可能喜欢她，也可能喜欢无射，还可能两个人都有好感。
　　但是，会被覆盖，会被转移，会被遗忘。
　　还是那句话。
　　如果他做不出选择，那就让他别无选择。
　　他找到了真正的药，当然会兴奋到忽略了很多事情。
　　人之常情，其实与爱情无关，而是与性命有关。
　　撩过长发，少女冷冷一笑。
　　她回到了客栈，留守在此的花期向她身后看了一眼。
　　“别看了，人不在。”
　　祝桓生怎么会让少女一个人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少女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人现在沉浸在温柔乡中，连我不见了都没有察觉。”
　　花期顿了顿，眼神凝在少女脸上，“你不生气？”
　　少女莫名其妙的回视，“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以为，你不惜冒险救他，还与他结伴同行，是因为对他有意。”
　　少女轻笑一声，“我说了，把他当朋友。朋友有难，难道见死不救？同样的，若是你出了事，我也会拼命救你。”
　　都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任何人……不一样。
　　“方才那情景你是没有看到。我从来并不信世上还有一见钟情这么玄乎的事，可刚才啊……祝桓生两只眼睛就像长在那姑娘脸上。哦，对了，那个姑娘你也认识，就是不久前我救过的无射。”
　　这一次，花期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似乎需要好生消化她话里的意思。
　　“可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祝大侠的身体……并不能离开你。”
　　这话说的，听着多让人误会啊！
　　花期微微蹙眉，忧心的望着她，“若祝大侠当真心仪那位姑娘，又该如何向她解释，他只能同你在一起，否则便无法保持自我。”
　　这就是……为什么祝桓生不管喜不喜欢辜月，都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爱情。
　　毕竟，根本没有选择啊。
　　“为什么要解释？”少女挑了挑眉。
　　花期怔了怔，方要说话，就见少女突然笑出了声。
　　“为什么不直接把问题解决了呢？没有了问题，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花期无声的看着她。
　　“不管是生病还是中毒，总有解决办法吧？我早就与他说过，此事根本不难解决。若他舍不得自己一身武艺，不如就彻底放纵，堕身魔道。我是真不明白，正邪之分，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有身为世家子弟的矜持和骄傲。如祝大侠这般优秀的人物，一言一行皆在人眼，不容他随心所欲。而且，就算他舍得如今的名声地位和武功，对他予以厚望之人，以及对他怀有恶意之徒，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人生在世，总有万般不如意。”
　　所以啊。
　　少女晃了晃脑袋，笑得更大声。
　　“我不懂。我只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若被人拘着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我宁愿选择玉石俱焚。旁人怎么想、旁人怎么期待，那都是旁人的事，我为什么要遵从别人的意愿而活？那些个旁人，又是否甘心为我而活？”
　　花期拢了拢长发，敛下眼眸。
　　“他们牵挂太多，哪怕内心豁达，也无法真正的放下。亲友师长、上从下属，尽是责任。”
　　“这样一说，果然还是像我这般六亲不认的好。”
　　花期抬眸，极浅淡的笑了笑。
　　“你为祝大侠做了这么多，怎么都算不上六亲不认。”
　　“哼。这也是我高兴我乐意才做的，他为此会有什么反应，我同样不在乎。”
　　花期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而且，现在需要花期考虑的并不是这些。
　　少女眉梢微扬，勾起嘴角。
　　她懒得与他们周旋了，事到如今，她该去走自己的“剧情”了。
　　祝桓生回来的不算晚。
　　因为他不像某人那样六亲不认，还是记得自己来时有另一个人相伴。
　　只不过。
　　责任摆在这里，他需得和武林同道们谋划一番，再将无辜受牵累的人安顿好。
　　什么都得操心，个人的私情就得无限推后。
　　更何况。
　　他找到了珍贵的宝贝啊，这难道不比某人重要么？
　　带着无射回到客栈，果不其然看到少女在吃。
　　据目击者花期供述，她回来多久，就吃了多久。
　　一般人还真养不起，所以她去偷去抢，也算是情有可原？
　　咳。
　　“恩人！”
　　无射见了少女便眼前一亮，快步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行了礼。
　　少女眉毛都没抬一下，丝毫不想理会。
　　祝桓生干咳一声，“辜月。”
　　他以为自己什么身份，能说动得了她？
　　在少女面前，吃食永远是第一位的，相处那么多日子，他竟不知道么？
　　啊，对，不是不知道，而是……
　　所谓礼仪道德，绝对要比个人感情重要啊。
　　花期看了祝桓生一眼，又看向无射。
　　“无射姑娘先坐吧。辜月贪食，这时不喜人打扰。”
　　“原来恩人叫辜月。”无射心无芥蒂的坐在少女对面，笑容满面的看着她，“等一会不妨事。恩人随祝大侠前来救人，定然是累极饿极。是无射冒昧了。”
　　少女默默点头，果然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女主。
　　无射是祝桓生的药，祝桓生可不是无射的药。
　　若问无射心中这两位救命恩人的分量，自然是辜月更重。
　　理由很简单。
　　地牢中关押的人那么多，他们此行目的主要在歼灭魔教，不是专门为了救人，更不是专门为了救某一个人。
　　所以，在无射看来，自己是祝桓生顺手所救，而祝桓生也不过是众多武林人士中的一个。
　　无射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因为祝桓生想回来找人。而在字里行间，无射推测出了他所找之人可能就是她所找之人。
　　无射本就知道这女孩性格古怪，当然不会因为她的无视而感到不满。
　　看在祝桓生眼里，这两位姑娘的言行，又能解读出什么意味呢。
　　她，想让他心生厌恶啊。
　　三个人看一个人吃饭是有点尴尬，他们便随意聊聊。
　　讲的当然是少女一点都不关心的剿灭魔教的计划。
　　听不懂，告辞！
　　晓栩的阴谋诡计都在于玩弄人心。
　　能以暴制暴的事，何必费这个脑子？
　　她心无旁骛的啃肉。
　　花期不是江湖中人，故而最后就剩下“男女主”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花期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将视线落到少女脸上。
　　少女果真如自己所言，除了吃就什么都不在乎。
　　她以为的少女对男人有情，但前头两位旁若无人的亲近，少女竟连一眼都没有看。
　　可是。
　　问题是。
　　当真有人会为了一个相处时间尚短的“普通朋友”做到那种地步？
　　稍有不慎，她真的会死啊。
　　花期不明白。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更不可能相信这个少女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大圣人。
　　这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当真是喜怒无常、随性而为？
　　那厢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这厢少女啃完了肉，又开始舔手指。
　　这什么破习惯啊！有没有一点身为神明的自觉！而且好歹扮演过无数次贵族，她的用餐礼仪呢！
　　花期无声叹息，拿出锦帕，牵过少女的手，为她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少女微愣，“你……终于答应我以身相许了嘛！”
　　花期动作一顿，似乎有点想要收回手的意思。
　　无射见状，忍俊不禁，“恩人有如花美眷相伴，实在是令人艳羡。”
　　少女抬眸睨了她一眼，“我不要你以身相许！就算你洗干净了变漂亮了，我也不要你！”
　　“……”
　　无射：我就那么没有魅力？
　　女主大人怀疑人生中。
　　……
　　重点错了吧啊喂！
　　无射也不是圣母。
　　她为人善良，不意味着蠢。
　　自幼在恶人手中磨炼，对人的恶意很敏感，察言观色也有一套。
　　少女嘴巴坏是真的。
　　但是。
　　少女似乎一眼就看出她是当时那个灰头土脸疲于逃命的亡命之徒。
　　若她当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话，怎么会记得一个惊鸿一瞥连容貌都看不清的人。
　　晓栩：因为你是“女主”啊！
　　系统：这渣是真的不记人啊！
　　哎，误会这种东西，习惯就好。
　　无射不知在心里怎样安慰自己一番，抬头又是满脸笑容。
　　“恩人身边有了花期姑娘这样的绝色，一般人自然入不了恩人的眼。”
　　花期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少女挥挥手，一脸不耐烦。
　　“别恩人恩人的叫，听着累，就叫我辜月吧。”
　　无射笑容更大，眼睛都微微眯起来，“好，辜月，我是无射。”
　　“我知道。”
　　她记得她的名字。
　　她态度随意，或许可以用另一种解释。
　　她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而是……没有把她当外人。
　　无射看着辜月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花期在她两眼珠子上定了定。
　　……哪里不对？
　　系统：不不不，人类的性别本就是身外之物（？），性向就更不是什么事了。【摸胡子】
　　……
　　哪里都不对吧！
　　“无射姑娘，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若你无家可归，我可以替你引荐一些武林门派。”
　　“那就劳烦祝大侠了。在此之前，我想先跟着恩……辜月，尽我绵薄之力。”
　　少女无所谓的点头，“我不嫌仆人多。”
　　祝桓生立刻蹙起眉，“辜月，挟恩图报不是应有之举。”
　　“那你走。”少女随即接了口，“既然报恩报的那么不情不愿，我断没有强留你的道理。”
　　祝桓生愣住。
　　旁人是旁人，他是他。
　　少女的行为自然不可取，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
　　可是。
　　作为旁观者的他认为她这样是错的。
　　作为当事人的他却觉得理所当然。
　　她救过他，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当牛做马都不会觉得是屈辱。
　　难道不对么？
　　而无射怀着和他相似的心情，又有哪里不妥？
　　祝大侠的想法没有问题。
　　知恩图报没错，挟恩图报是错。
　　他们主动报恩可以，她逼迫他们报恩就不可以。
　　三观正的一批。
　　错的人当然是她。
　　可是。
　　旁人是旁人。
　　他是他。
　　哪里不同呢？
　　没有哦，祝大侠，没有任何不同。
　　“哒”的一声。
　　是花期将茶杯搁置在桌上的声音。
　　花期对少女笑了笑，将茶杯往她面前推近了些。
　　“辜月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了么？附近美食已被你搜刮一空，不如此行去的远一些。”
　　她总是这般合乎心意。
　　少女低头笑了笑。
　　“花期说的对，这一路上没有个照应的人是不行。所以，我要继续挟恩图报你了，祝大侠。”
　　已经，开始了。
　　恶魔的吟唱。
　　诅咒将如跗骨之蛆。
　　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少女之言，他随口便应下。
　　毫不犹豫，毫无勉强。
　　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旁人是旁人。
　　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