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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自折羽翼的金丝雀 ...

  •   他应当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没想过那个少女会违背他的命令,甚至真的会对他阳奉阴违。
      要看面瘫变脸,就该下点猛药。
      她这是被逼无奈。
      岑楼原意让少女冷静,也让自己冷静,一连几天都没有去关注她的动向。
      在他看来,少女乖巧懂事,并没有叫人操心的地方。
      这么放心啊。
      宽广的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回响,有条不紊的向大老板报告。
      算得上寂静。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手机铃声就格外突兀了。
      众人心中一紧,连忙查看自己的手机。
      和岑先生开会,他们手机向来是静音的,但是不排除有意外,所以他们当下都有点慌。
      谁知。
      坐在首位的男人一把抓起搁在桌上的手机,看都没看一眼就点开接听键。
      众人:????
      “什么事。”
      他声音冰冷。
      可。
      瞳眸里折射出的光芒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你。
      愚蠢过了头。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低笑。
      少女轻柔绵密的声音响起。
      “岑楼。”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男人瞬间握紧了手机,差点没把手机拦腰截断。
      “我想见你。”
      他纵然感觉到此刻的少女有点不对劲,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立刻。马上。”
      “好。”
      少女缓缓、缓缓……咧开了嘴。
      啪的一声,通话断开。
      男人二话不说起身往外走。
      众人:???!!!
      杨潘狠狠抹了一把脸,心累的说不出话。
      有很多事。
      如果某人是主犯,那么必然需要一个从犯。
      少女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味的眼神落在手机上。
      要知道。
      她。
      从头到尾。
      从开始到现在。
      从来、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联络方式呢。
      少女垂眸,止不住笑出声。
      公司离这里很近。
      近到不可思议。
      她笑声甚至都没有停止,便听到外头的引擎声。
      “啊。”
      她侧过头,看向门口。
      男人开了门,步履稳健。
      少女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男人似是与往常无异,一脸冷漠的走到她面前。
      这张皮,该揭下来了。
      少女有些笑得上了瘾,拿起桌上的塑封袋子对他挥了挥手。
      “喏,你未出生的孩子。”
      “……”
      在这一瞬间。
      这如山峦一般伟岸的男人。
      轰然倒塌。
      她。
      是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人呢。
      他是冷酷无情的人。
      而她。
      是根本没有心的魔鬼。
      “既然没了最后一丝关系,我们的一年之期,不需要再延长了吧。”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说不出话来。
      哽在喉头。
      哽在心间。
      掠夺他的呼吸。
      剥夺他的心跳。
      他指尖开始颤抖。
      逐渐的,浑身都开始打颤,整个人摇摇欲坠。
      就这么……
      这么的……
      男人上前一步,抓住少女的双手,将她用力压在沙发上。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连未出世的生命你都能忍心!不管怎么说,它也是你的孩子!就算你再怎么……怨恨我,也不该这样伤害你自己……”
      他能理解。
      自以为的。
      她有心爱的男人,自然不愿意给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更何况,她想离开,抛弃自己的孩子离开,他却强硬的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她不愿。
      她用这样激烈又残忍的方式向他抗议。
      他并不是在愤怒。
      他只是……
      这个传说中没有感情的男人,在少女面前红了眼眶。
      他只是太过悲痛,太过……
      绝望。
      “何必呢。想给你生孩子的女子那么多,有资格做你妻子的人……绝不会是我。”
      “万萝。”
      他似乎也很少叫她的名字。
      喂,知不知道。
      有些事啊,有些东西啊,必须闭紧嘴巴、闭紧双眼,才能堪堪忍住,让它们不要泄露出来。
      他近乎于悲鸣。
      终于愿意凝视她的眼。
      终于愿意呼唤她的名。
      你……
      傻么。
      如果是万萝,或许会觉得这个男人粗暴又残忍。
      不管是第一次、第二次、第无数次……他都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晓栩不一样。
      无论是人的身体还是人的内心,没有什么她不能了解的。
      他在克制。
      所以才会草草一次过后便……落荒而逃。
      男人女人的第一次,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却在事后亲自去拜访医生,问了很多事。
      三十岁没有经验又不知如何让伴侣满意的男人,一般人都拉不下这脸暴露这些缺点。
      岑先生呢?
      他知她娇弱,便忍着不去看她、不去碰她。
      他并不是想用物质去弥补,而是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除了。
      对,她的家人,还有……她爱的人。
      赵权一路顺风顺水,难道是自己真那么有本事?
      为什么他在被少女撞见奸情之后便有了报应?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岑楼警告过他,要对少女好,比对自家亲爹亲妈都要好。
      只不过。
      绝对不能有丝毫觊觎之心。
      赵权知她被男人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岑楼会把自己怎么样。
      就因为万萝爱他。
      若岑楼因为任何理由对他出手,到时候怎么向万萝交代?
      他敢说出口么?敢把自己小心翼翼掩藏的内心展示在少女面前么?
      他蠢!
      少女总说他给的太多,那张黑卡自交到她手中便始终蒙尘。
      少女有件事搞错了。
      他就是脑子有毛病!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不止每月拉她账单,还会每月查她手机记录、电脑记录。
      这些,他敢说么?
      这个简直神经质的男人付出了一笔几个亿的生意订单,就为了在竞争对手那里给少女谋求一个每月几千块钱的职位。
      这种人,简直蠢出天际了!
      更别说,他比少女更早知道万荞的志向。
      哪家唱片公司闲得蛋疼专门去某一所大学专门办一场劳什子的歌唱比赛,就为了斥巨资集合顶级团队推一个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出色的平凡少女出道?
      至于她父亲的“救命之恩”,说到底就是“关系户”啊。
      岑先生的岳父大人,这身份还不够震撼么。
      她什么都不肯要,她什么都不肯求。
      他能怎么办?
      他想给。
      什么都想给。
      他的一切,他的所有,他的感情,他的心……
      只要她开口。
      那瓶所谓的避孕药,想当然不可能是真的避孕药。
      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他绝不可能容许她伤害自己的身体。
      看似。
      如此的漫不经心。
      他让杨潘送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
      那些珠宝首饰,有些还是从古董行拍卖行弄来的,有价无市的那一种。
      那些衣服配饰,更是全世界只有一件的高定,全手工制作,同样有价无市。
      若她有心就会发现,所有的衣服尺寸合适到……可能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能穿上。
      有件事因果颠倒了。
      那场酒会确实需要两人结伴而行。
      这结伴的意义,她明白么?
      而因果是。
      他不是想参加这个酒会,所以要带上少女。
      而是,对,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
      酒会前三个月,他就找人设计制作了几套礼服。而“随手”挑选的那套珠宝,是他几经波折,终于打动国外一个贵族,自对方手中高价买回来的堪比国宝的珍品。
      他觉得她适合黑色。
      那套黑色珠宝名为堕天使,本是某位国王为自己心爱的却无法相爱的女孩量身定制。
      她如黑夜中诱人堕落的恶魔,明知危险,却义无反顾。
      哪怕只是一瞬一息的欢愉。
      只为将她纳入怀中。
      少女不关注新闻,不关心八卦。
      男人自认识她之后,面对媒体记者的说辞就变了。
      他说自己有心上人,他说自己正在追求对方,他说……
      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所以,当少女出现在酒会上,不管她与他们多么格格不入,不管他们心中到底有多鄙夷厌恶嫉妒她,也绝不可能流露出一丝半点的不敬。
      晓栩说,她很久没有见过蠢到这种地步的男人了。
      为什么晓栩的攻略对象都会黑化?
      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绝望。
      因为得不到。
      但是对于岑楼而言,万萝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她没有索取任何,反而一味在付出。
      不管对他、对赵权、对家人、对世间每一个人仿佛都充满了善意。
      他怎么舍得去破坏。
      她说他给的太多,他说她要的太少。
      他舍不得,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他知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便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深情厚谊。
      若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从来不是金主对待情人,她会怎么做?
      她本就时刻与他保持距离,合约之外不愿牵扯一丝一毫。
      她要是知道了,必定会想尽办法解除合约,不惜一切代价。
      人世间最难还的,当然是情债。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
      对岑先生来说更是如此。
      只有她,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根本不希望他对她好。
      他对她越好,就是将她推得越远。
      他知道。
      他知道啊。
      他何尝……想用那样一张冷冰冰的脸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
      可是。
      她……有爱人了,不是么。
      不管那人如何人渣废物,她都甘之如饴,不是么。
      他要是把赵权逼上绝路,只会让女孩恨他。
      他要的不是这些。
      用强硬的手段得到她固然可以。
      他却无法面对从此再没有笑容的她。
      她一生已经那么苦。
      他作为深爱着她的男人,如何能忍心再把自己的自私卑劣强加到她身上?
      这样做,和那个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一年太短。
      初时他不懂情爱,更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他就已经后悔了。
      用孩子留住他,他本没有这个打算。
      但是那个孩子的到来,真的让他燃起了希望。
      救命稻草一般。
      可是。
      原来她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
      把他这些日子以来微弱的、可怜的、卑微的、诚惶诚恐捧在手上的……希冀,完完全全的、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他真的。
      几欲落下泪来。
      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我是不明白……”
      柔软的手抚上脸颊。
      他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最起码,这样的表情不会出现在万萝脸上。
      他所认识的万萝。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爱上我的。我到底有哪里值得你爱。”
      男人抿着唇,没有说话。
      “岑楼,看着我。”
      很少有人能让她改变计划。
      但这都不是原则性的问题。
      只是值得的人太少。
      这个蠢货。
      少女低笑一声,抓住男人的脖子,抬头吻了上去。
      他以为呢。
      他以为在床上,她不看他、不叫他的名字,是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他以为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每一次欢爱都好比酷刑?
      纵然这样以为,他依旧舍不得放开怀中娇躯。
      在最后期限到来之前,他越发粗鲁放纵,不过是想着这是末日前的狂欢。
      他自己也不敢去看。
      不敢看她的脸,怕看到她的不情愿。
      他不敢让她开口呼喊,很怕在她动情时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更不能。
      不能用那双在床上什么都藏不住的眼去看她。
      而他一旦开了口,就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他怎么能忍住不对她诉说爱语和占有欲。
      不管什么体位,总之不要看到对方的脸。
      这样一来,她就绝对不会知道。
      ……不知道的人,只有你而已。
      少女啃咬男人的唇,咬得非常用力,磨出血来都没有停止。
      他似是愣住了,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
      少女完全不受影响,双手缠住男人脖子,两人贴的很近。
      他不能让她知道。
      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他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热。
      更别说她此刻这样的主动。
      不过。
      男人花费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自制力,才将少女从自己身上拉开。
      “你刚做完手术,不可以……”
      少女嗤笑一声。
      “岑楼,你还不明白么?我从来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万萝。都是假的,就像你脸上也戴着个面具。你不敢正眼看我,不敢与我对视,所以看不清楚。我不柔弱,更不可能善良。我在你面前演戏,就只是为了利用你。赵权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真看得上他?我等你把他捧上天,再由我来送他下地狱,就只是这么简单。你懂么?”
      对。
      眼前这个,只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哪怕是拥有相同的脸和身体。
      但她不是他看到的那个万萝。
      他看到的万萝,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从来都不存在。
      “我不是赵权,还有最起码的良知,所以想着咱们好聚好散。你非要和我纠缠不清,我只能和你摊牌了。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嗯?”
      你必须知道。
      你爱的,到底是谁。
      是自己的梦。
      还是莫名其妙的英雄主义。
      其实,已经不必用语言的说明。
      身体很诚实。
      无论面对多么妖娆妩媚的女人都不会有丝毫反应的身体。
      任她泼多少凉水下来,都无法冷却一丝半点。
      热烫到沸腾。
      “岑楼,看着我,看清楚我。你必须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什么样的人。你必须认清楚自己爱着的……是怎样一个怪物。”
      她在笑。
      他看到了。
      地狱。
      巨大的力道猛然禁锢住少女纤细的腰身。
      疼痛到像是断裂。
      她还在笑。
      撕开虚假皮囊的野兽将她扑倒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撕咬猎物的嘴唇。
      他过去不敢。
      他怕她拒绝。
      接吻这样的行为,是相爱之人互通内心的媒介。
      他更怕自己会失控。
      一如当下。
      已经没有什么能——
      连她也没有……
      阻止他。
      她从来都是愿意的。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
      手下再没了轻重,他看到白皙肌肤上的红痕。
      刺激的他血液彻底沸腾。
      低哑糜烂的笑声自少女喉间溢出。
      “怎么?这会不担心我术后感染了?”
      男人倒真是犹豫了片刻。
      他脑中有过几个猜测。
      比如说,她其实根本没有怀孕。
      又比如,她其实根本没有流产。
      都错了。
      不过也没必要解释。
      他在乎的,自始至终,都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你放心,像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别人反过来伤害自己。岑楼,岑先生,你是我的裙下之臣,而我是你的主宰,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来决定我要不要孩子。”
      你好好看看。
      看看这个人啊。
      你眼光怎么那么差呢?
      是谁说你眼光好来着?
      啊,不对,那个人说他眼光好,指的是他“亲自”与设计师沟通设计出来的礼服、以及他“亲自”挑选的首饰。
      但凡被岑楼允许接近少女的人,都是他真正信任的人、他身边的人、他亲近的人。
      一旦与他在一起,便有可能打一辈子交道的人。
      你说你,什么身份啊,你该是高高在上的,你该是不屑一顾的。
      你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妖物做那么多牺牲呢?
      她会感激你么?
      看她都说了什么。
      你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啊,你明白么?
      岑楼只知道。
      如果她是这样的人。
      那么。
      哪怕强取豪夺。
      哪怕不择手段。
      她都会……
      笑着接受吧。
      所以。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
      就算弄坏也没关系。
      她的话,诚实到不可信。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
      那就……
      彻底弄坏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9章 自折羽翼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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