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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色上是刀 ...

  •   煞神终于要出嫁了。
      虽然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丈夫,实则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比如说。
      公主还是在宫里,住在她原来的宫殿里。
      再比如说。
      玉人玦本来就是她的人,现在换了个身份,做的事和过去也没有不同。
      呃。
      成亲之后,该睡在一起吧?
      都成亲了,他总不能再拒绝和她……那什么吧?
      世人在为他道不平。
      本该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良才,听说已经内定为下一任丞相。
      兜兜转转,又被尊玉公主拉进了后宫。
      皇帝是怎么想的呀?
      莫非……
      啊,是了,他们君臣一心,定是想让玉人玦降低公主戒心、抓住公主把柄,最后让她彻底万劫不复。
      没错呢。
      都对呢。
      他们所思所想,全部都是正确的。
      全部全部,都是……
      已经发生过的事。
      镜中少女美艳无双,眉眼间带着的却不是春色,而是噬骨的冰寒。
      居心叵测,逢场作戏,笑里藏刀。
      他让她求而不得,她便让他求死不能。
      连城半璧确实不是一个好女人,但她的罪业,与玉人玦无关。
      他欠她。
      连城半璧从来都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眷顾。
      未得到,死去时留有的是遗憾。
      但她已离他这么近,她已成为了他的妻。
      然后。
      她会被他亲手丢弃。
      再然后。
      凤冠霞帔,少女以袖掩唇,低低哑哑笑出声。
      笑得极为欢愉,极为……恶毒。
      “公主?”
      脂雪看着镜中少女,面露疑惑。
      少女抬眸,一眼撞进他的心底。
      当知晓她要嫁给玉人玦时,脂雪心中毫无波澜。
      是的,他没法把这场婚事当真。
      他不认为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内心深处是这般认为的。
      可他会下意识骗自己说……
      看,她嫁了人,他没有伤心嫉妒,那定是……
      不爱的吧。
      他甚至可以这样平静的送她出嫁。
      “怎的,我今日要嫁人,你就不会吃醋拈酸么?”
      “脂雪是公主的人,只要公主开心,脂雪便心满意足。”
      “那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开心么?”
      “……”
      她在笑。
      可是这样的笑……
      令人毛骨悚然。
      “若公主对玉人玦不满意……”
      “满意啊。我对他那张脸非常满意。可除了那张脸,他还有什么。”
      这话他接不了。
      同样的话同样适用于他。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容貌,还能拿什么去抓住她的心。
      “脂雪,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嫁给他。”
      或许事情可以想的更简单一点。
      她不是因为爱而嫁给那个男人。
      那么,以尊玉公主的性格,她很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玩乐罢了。
      玉人玦没有选择权。
      可她随时都可以休了驸马。
      无论对象是谁。
      脂雪应该早就想到这些,这如过家家般的婚姻,他怎么会当真。
      “公主喜欢便去做了,不需要什么理由。”
      “呵,还是脂雪你贴心啊。”
      他太了解她。
      所以才会……一退再退。
      内心敏感可以,但不能脆弱。
      她已失了耐心。
      盖上盖头,脂雪将人牵了出去。
      只不过刚出了房门,他便看到了皇帝。
      连城徽琮不容抗拒的从脂雪手中将少女夺过,手握得很紧。
      脂雪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双男女。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似乎,这一场婚礼,是属于他们的。
      没理由的心慌。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正在流失。
      他茫然无措,却于事无补。
      连城徽琮垂眸看着少女,目光专注,一错不错。
      他以为她看不见。
      他以为她不知道。
      温柔缱绻,溢满浓情。
      少女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低笑一声。
      “陛下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排场。”
      谁家公主出嫁,是由皇帝陪个全场?
      “若皇姐喜欢,往后……”
      往后什么?
      再嫁一次人,给她更大的排场?
      少女无声的勾了勾唇,没有问下去。
      他护着她,谨慎入微,带着她上了花轿。
      十里红妆,张灯结彩。
      花轿绕城转了一圈。
      身边陪着的不是驸马,而是皇帝。
      这是在做什么?
      百姓看不懂,大臣也看不懂。
      最后花轿回到了她的宫殿。
      万般不舍,还是将她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中。
      这如过家家似的婚事,谁都没有当真。
      但是。
      谁都会将它当了真。
      他们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故事发展到这里,已经有了结局。
      她觉得自己足够仁慈,给了他们那么多机会。
      五年。
      这是一个沧海桑田的数字。
      他们会懂的。

      拜过天地,少女先回了房。
      尊玉公主本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当下便扯了凤冠霞帔,一门心思吃饭。
      伺候她的宫女自是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神态自若的伺候她进食。
      玉人玦一身红衣踏入房中时,倒没有丝毫不适。
      一切一如往昔,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谁都……没有当真。
      宫女们识趣的退下,这伺候公主进食的工作就落到了驸马头上。
      所幸,这事他做过几回,看过无数回。
      少女看着他,饶有兴致。
      男人神色平淡,看起来像是没有抗拒,但同样没有新婚之喜。
      她倒是挺高兴的,另一种意义上。
      “你,是不是怨恨本宫了?”
      不规矩的小手挑起男人胸前的长发,细揉慢捻。
      闻言,玉人玦回眸看她,浅浅一笑。
      “公主多虑了,此事是我应下的,没有任何人胁迫。”
      少女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哦?这么说……你这是对本宫日久生情了?本宫可时刻记得自己的承诺。若卿不愿意,若卿不想与本宫同房,本宫都听你的。”
      玉人玦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瞬。
      “我与公主已经成婚了。同房是理所当然的。”
      他,始终不信她。
      少女以袖掩唇,笑得花枝乱颤,连身下椅子都在嘎嘎作响。
      太好笑了。
      笑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呐,连城半璧,你果真是胸大无脑的典范,死的半点不冤枉。
      挖心掏肺为了一个男人,不管此情是真是假,为他做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看到了么。
      他看到了呀。
      结果呢。
      “既然……卿都这样说了,那本宫就不再与你客气。”
      少女娇笑着,双手揽上了男人的颈项。
      酒气微醺,吐气如兰。
      “卿卿,本宫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每句话,为他多添一条罪名。
      说是给他机会,难道她会不知道他的选择?
      每一句话,都是一个陷阱。
      你看,他想的没错啊。
      她就是这样一个坏女人,说的话半点不可信。
      “公主,先饮合卺酒,我再伺候你就寝。”
      没有区别。
      和成婚前,没有任何区别。
      少女低笑一声,取过他手中的杯子。
      与之交臂,与之交颈。
      丢下酒杯,早已褪去外衣的少女款步走到床边坐下。
      腰间玎玲作响,少女伸手抚了上去。
      身子半斜,锁骨若隐若现。
      她冲他笑着。
      “今日太累了,就不劳烦驸马再行这激烈运动。”
      她眼尾殷红,整个人沁着慵懒和魅惑。
      妖妖娆娆对他笑。
      酒中有东西,她知道。
      这是宫中秘药,她也知道。
      此等邪祟之物,玉人玦是如何得到,她亦是知道。
      她笑。
      有人蠢,有人痴,有人执迷不悟,有人情深不悔。
      这药能使人产生幻觉,如梦似幻,如登云端。
      再添一点催情的成分,就会叫人以为自己已经行过那事。
      换句话说,这就是能在梦中“心想事成”的毒物。
      此药无解。
      发一梦而已。
      但是,少女竟然说了这话,她方才喝下的药应当很快就会发作。
      总是出人意料。
      玉人玦垂眸,无声叹息。
      少女双眼逐渐变得迷蒙,身子也歪歪斜斜的倒下。
      娇笑声响起,拉回了男人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
      那朵盛世牡丹,绽放到极致。
      衾被都是红色的,自敞开的衣衫中裸露出来的肌肤被衬的白到发光。
      黑发蜿蜒,散了一地。
      恍然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黑蛇盘旋在艳红的牡丹旁。
      她半阖着双眼,手朝着他的方向抬起。
      但目光没有焦点,不知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想要抓住什么。
      “卿卿……”
      她本已美到了极致,如今又是这番求欢的姿态。
      没有人。
      没有男人。
      能抵抗得了。
      他双眼动不了。
      他双腿动不了。
      定是这妖女给他下了蛊。
      从很久以前就下了蛊。
      妖娆身躯在床上厮磨着扭动,黑白红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魔鬼般的绘卷。
      引人堕落的魔鬼。
      她在笑。
      他听过无数次的笑声。
      那低哑的、甜腻的、艳丽的、奢靡到腐烂的……
      魔鬼的声音。
      他有信念。
      比什么都不能抛却的信念。
      儿女私情,是累赘,是刀刃,是腐蚀心智的毒药。
      他有信念。
      逼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信念。
      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毕竟。
      “呵呵……”
      她的笑声,再次打断了他的念想。
      少女趴跪在床上,高高扬起颈项,如同引颈就戮的黑天鹅。
      衣衫凌乱到看不出原来模样。
      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背,隐约可见肩胛骨和……极纤细的腰线。
      她太美了。
      自皮,到骨,无一不美。
      为什么会有人……
      能拒绝这样的蛊惑呢。
      滚烫的手触上了肩膀。
      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似乎已经陷入了更深的幻觉之中。
      她梦中的人……是他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玉人玦不可能违心的说,他面对这个女人能够全然无动于衷。
      哪怕只是看上了她的色相。
      人追求色、追求欲,本就是本能,谁都不能否认。
      只不过,有些更沉重的念头压在心上,压过了那些旖旎的念头。
      比如说。
      你看,国仇家恨,难道不比一己私欲重要?
      然。
      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从他这个角度,什么都一览无余。
      别的女人他没有看过,春宫图同样没有看过。
      但是他知道,不会有人,比眼前这尤物更尤物。
      手指若有似无的触碰,沿着背部向下滑去。
      她娇笑出声,似乎有些痒。
      身子微颤,腰肢伏得更低,使得胸部抬得更高,细弱优美的脖子更是往他面前凑。
      为什么这世上,能有这样的妖孽呢。
      他的手落在了她腰间堆积的布料上。
      只要他再动一动手,这唯一的蔽体之物,就会彻底从少女身上离开。
      然后,她便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们是夫妻。
      ——假的。
      他们是夫妻。
      ——不要忘了你的信念和承诺。
      他们是夫妻。
      ——你说过的,你不爱她。
      他面色很沉,呼吸很重。
      额上渗出了汗,指尖也在颤。
      低若呢喃的笑声,这一次响在他的耳边。
      回过神时,那双细白的手臂已经牢牢禁锢住他的脖子。
      “让本宫猜猜你是谁……”
      他原本泛红的脸,渐渐失了温度。
      怎么,在她梦里,有很多男人么?
      不只有他……或许根本就没有他。
      “脂雪……不对,脂雪香香的软软的,而且不需要本宫主动,他就会把本宫伺候的很好……呵……”
      男人面无表情,双手垂在了身侧。
      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迫去听她的艳情史?
      “那是……唔……太多了记不住名字……还有谁呢……啊,对了……我家阿琮啊……”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名字,男人还是不禁蹙了蹙眉。
      若非这一次,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今皇帝对自己姐姐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没有人察觉得出。
      他表现的看似很明显,实则非常隐晦。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以为,他想要捧杀她。
      “我家阿琮啊……”
      他侧耳去听,却不小心碰触到了湿濡柔软之物。
      带着酒香的气息不容抗拒的往他耳朵里钻。
      他方才滴酒未沾,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醉了。
      “是个胆小鬼……懦夫……笨蛋……”
      凉透了。
      自心脏,到指尖。
      冷得打颤。
      或许,她不是到处留情,而是唯一的那份情,不容于天地,永远都无法实现。
      他们纵然两情相悦,却不会被世人接受。
      连城徽琮不能。
      玉人玦不信他会那样做。
      世间还能有比皇位更诱人的存在么?
      就算连城徽琮养着连城半璧,不还是要把她嫁出去?
      只是为了隐藏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他们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虽然他知道。
      虽然他已经知道。
      虽然……
      “玉人玦。”
      男人猛地一惊,垂眸看去。
      少女还是半阖着眼,迷迷糊糊似在说梦话。
      原来。
      她心里还是……
      “从来没有男人能拒绝本宫。所以……”
      记得她说过的话么。
      她没有必要去征服。
      最后会渴求到生不如死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所以啊。
      “谁都可以,只有你……我不要了。”
      “……”
      你知道么。
      你知道的吧。
      谁都……没有把这场婚礼当真。
      你心里所以为的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舍生取义……全都是狗屁。
      你在自导自演自怨自艾个什么劲呢。
      嗯?
      小丑先生。
      她从一开始啊,不就告诉过你了,她不要你,早就不要了。
      热源消失,带走他身上最后的温度。
      少女笑倒在床上。
      笑得那般酣畅淋漓。
      笑得那般神采飞扬。
      笑得那般……
      明媚,又无邪。

  • 作者有话要说:  →_→这两天要动手搬家了→_→网络好像要搞两天→_→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线→_→
    →_→今天明天赶一赶再挤出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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