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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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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房门被敲响。
温阳打开房门,发现是阿新。
阿新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站在门口,笑得一脸憨厚:“温阳,这是我阿妈喊我提过来的,这蛋是母鸡早晨刚下的,还新鲜着,你们拿去吃。”
温阳也没客气,笑着接过了阿新的鸡蛋,作为回报,她将家里唯一的一箱牛奶递给了阿新。
可阿新连忙摆着手说:“不要。”
犹豫了一会,他又有些局促的开口:“其实我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温阳挑了下眉,接着说“那快进来吧。”
阿新坐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掏出一块用层层布料包裹着的东西。
然后他一层一层地将布料剥开,最终露出一块翡色的佛像,看起来像是一块上好的玉。
“这是?”
“是佛像,用玉雕的。”阿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明天就是你们华国的母亲节了,缅甸没有母亲节,但是我想把这块佛像送给我阿妈,那可以保佑她平安。”
顿了下,他又有些紧张地开口:“你觉得,我阿妈她,会喜欢吗。”
温阳看着阿新那双充满焦急和期待的眼睛,抿了抿唇,突然有些想哭。
今年的母亲节,自己没有办法陪妈妈一起过了。
在这个时候,温阳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她依然是那么想家,想父母,想离开这里。
正当思绪有些漂浮时,阿新的声音将温阳拉回现实:“温阳!”
“你觉得...这份礼物,我阿妈会喜欢吗?”
“会。”温阳突然笑开,“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
送走阿新后,温阳像是顿时脱力般倒在床铺上,双眼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渐渐失焦。
直到眼睛酸涩,生理泪水顺着发沿划入头发中消失不见,她才渐渐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上午,费琛外出回来,就看见温阳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费琛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11:35,又再瞥了一眼趴着的温阳,然后从衣柜里翻出裤子进了浴室。
半晌,费琛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发现温阳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时钟,11:50。
费琛原地站了一会,发现温阳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兀自穿好衣服出门。
等费琛端着午饭进门的时候,刚好十二点整,于是他放下饭菜,走到床前:“温阳。”
“…”
“…温阳!”
“…”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费琛狠狠闭了闭眼,然后咬牙切齿地:“温阳!你是死了吗?”
床上的人动了动肩膀表示自己还活着,却没有要起床的打算。
费琛额角凸凸跳了几下,然后他忍无可忍地将温阳拎起。
“诶诶诶!!”被拎着的人手脚并用地向前抓着空气,喊着:“阿琛!你干嘛呀!!”
直到将温阳拎到浴室门口站好,费琛才放开她,接着冷冷地开口:“刷牙,洗脸,吃饭。”
“…”
等到温阳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她恶狠狠的盯了一眼桌边正不紧不慢吃饭的男人,故意踢踏着拖鞋发出很大声响。
走到桌前,又故意大力地将凳子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咔啦”声。
费琛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脸正要发作,就直直的看见了温阳泛着红肿的眼睛。
他顿时止住了声音,然后放下碗筷,低沉着声音问:“谁欺负你了?”
“嗯?”温阳这时也抬起头,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解。
“我问,谁欺负你了。”费琛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这下温阳终于听明白费琛的问题,她轻声开口,声音越很沙哑:“没人欺负我。”
费琛彻底沉下了脸,眉头狠狠皱起,冷着声音开口:“说实话。”
顿了顿,又发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怕吓着温阳,于是,他又开口:“没人欺负你,眼睛怎么肿的。”
温阳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烫,她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夹着碗里的米粒,敷衍到:“可能昨晚睡太晚吧。”
“温阳!”费琛抿着唇,语气隐隐有些危险:“我再问一遍,谁欺负你了。”
“真没。”温阳无奈地抬眼看向费琛,继续解释:“就是熬夜引起的水肿,冰敷下就好了。”
看着温阳一本正经的样子,费琛半信半疑地继续看了她一眼,总算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吃完饭,温阳又继续葛优躺到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费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死心地再追问了一句:“真没人欺负你?”
被问烦了,温阳卷起一旁的被单盖到了自己脸上,语气殃殃地:“真没。”
见温阳一副要死不活又不断否定被欺负的样子,费琛也不再自讨没趣,只当她是心情不好。
临近出门时,费琛犹豫了几次,终于开口:“我要出去办点事,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
“不用了。”温阳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有些有气无力的。
“…” 忍了忍,费琛走到床前,将盖在温阳脸上的被单一把掀起。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温阳一下子睁不开眼睛。
她一边用手去扒拉着费琛手里的被子,一边又软声软调的控诉他:“你干嘛啦!”
温阳软声软调的语气像是撒娇似的戳进费琛心底,引发一阵阵悸动。
费琛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软下来,他生硬地开口:“我怕你被闷死在里面。”
温阳听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被子扯不回来,温阳所性翻了个面,趴在床上,声音从床垫上传来,有些闷闷地,“你要走快走。”
“…”
*
因为心里惦记着温阳,费琛早早地结束了今天的巡逻任务。
回到房间时,温阳已经睡着了。
费琛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拎着的泡芙,轻手轻脚地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又出了门。
*
费琛敲开阿新房门时,阿新正在帮着阿玛德择菜,见到费琛时,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嘿!Fei,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费琛站在门口,也不入门,只冷冷地开口:“我听阿玛德说,昨晚你去给温阳送过鸡蛋。”
阿新挠着头:“是的,那是母鸡刚下的土鸡蛋,很有营养,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费琛不耐烦地打断,“你们昨晚说了什么?”
阿新皱了皱眉头,“昨晚送完鸡蛋后,我向温阳请教了你们华国母亲节的礼物…”末了,还关心地问了一句,“是温阳出了什么问题吗?”
费琛抿紧了嘴唇,说了句:“没事。”然后转身离开。
留下阿新一人不解地抓着后脑勺:“Fei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
傍晚,费琛带着晚饭回到房里时,温阳已经醒了,正看着窗外发呆,一动也不动。
费琛看着桌上完好的密封袋,突然直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温阳脑袋上,“不是喜欢这家店的泡芙?怎么不吃?”
被拍了一脑袋的温阳回过头幽幽地看了一眼费琛,然后又转回去继续看着窗外,“没胃口。”
“没胃口那就吃饭。”话毕,费琛又往温阳脑袋上呼了一巴掌。
“啊啊啊啊!!”温阳突然烦躁地站起身,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警告般地对费琛说:“你再拍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咬死你啊!”
费琛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又往温阳鸡窝般的头发上拍了下,心情不错地说:“过来吃饭,别让我说第三次。”
“呼~”温阳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眼神幽怨地盯着费琛,然后认命地坐到饭桌边。
*
吃过晚饭后,温阳早早洗过澡,然后躺在床上,继续盯着某一处发呆。
费琛知道温阳今天情绪不好。
但他不会安慰人,更从来没有安慰过女孩。
于是他也不说话。
长久的沉默后。
费琛又看她,她已经一整天没闹他了。
有点不习惯,费琛有些自虐的想。
突然,床上一直背对着他的人儿开口了,“阿琛,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没等费琛回答,温阳又自顾自的说,“是母亲节。”她像是在自问自答。
只是嗓音微哑,像是要哭的声音。
费琛皱眉,走到床前,“哭什么?”
温阳转过身,面对着费琛,吸了吸鼻子,再开口已经是浓浓的哭腔:“我想我妈妈了。”
费琛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她:“想爬屋顶吗?”
*
费琛的屋子不算高,距离地下只接近两米的距离。
他怕温阳摔,于是给她找了张梯子架着。
在温阳快要爬上屋顶的时候一把将她拉住,然后坐下。
“今晚的月亮很圆。”费琛单手抱头,直接躺了下去,另一只手大喇喇的伸直,架在温阳身后的屋顶上。
“嗯。”温阳看了好久,然后轻轻叫费琛,“阿琛。”
“嗯?”起风了,这股风和金三角往常的风不一样。
这股风很温柔,温柔的让人昏昏欲睡,像是四月的风,可以拂去一切阴霾。
“你会想家吗?”温阳的声音依然很轻,甚至被风吹的有些飘散。
费琛顿时呼吸一滞。
想,他当然想,拼了命的想。
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他都会盯着那弯与故乡所差无几的月亮,似乎只有那样才能为他换来片刻心安。
可他闭着眼,没说话。
“阿琛。”温阳躺下,就好像躺在费琛怀里。
她依然盯着月亮,声音也依然是轻轻的,她又说:“你其实是个好人吧。”
费琛骤然睁开双眼。
依旧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可现在它却布满了细细麻麻的红血丝。
他突然收紧手臂,咬肌绷紧,死死按耐住即将喷涌而出的对故乡浓厚的情感。
顷刻,他又全身放松,紧握着的拳头也跟着松开,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看见月亮的光仿佛更亮了。
然后他闭上眼睛。
温阳啊,你怎么这么犯规啊。
*
太阳在鸡鸣的时候升起。
费琛几乎是感受到光亮的同时睁开眼睛。
转过头就看到温阳面对着他,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
似乎是光照到她的眼睛,费琛看见她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有要醒的趋势。
于是他立马伸出手,不断调整着位置挡住温阳的脸。
阳光和那张毛绒绒的小脸在他手下被隔开。
他看见阴影最终覆盖住那张小脸,以及温阳慢慢松开的眉毛。
他又动了动手,于是阴影抚摸上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