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H］Drarry童话》谷于迩

5、睡美人（2）

　　没错，就是口嫌体正直。

　　比如说一边旁若无人的吐槽某种鸟究竟有多么多么蠢一边把那些羽毛还没有长齐的尖叫狂热分子从湖里毫不怜香惜玉地捞起，一边痛斥人类的种种罪行一边派遣德拉科化作乌鸦把误入森林迷路了的采茶女引到正确的回家路上。

　　这样无所事事但暗含充实的日子过了很久。春去夏至，就在德拉科无聊到开始怀疑任务到底什么时候步入正轨时——平静的日子终于被一个由绿色仙子（？）带来的消息击得支离破碎。

　　——那个，曾经将马林非森伤害得鲜血淋漓的斯蒂芬国王，他和邻国公主的孩子将在六个月之后出生。

　　不过最惊悚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们……"巴掌大的仙子的声音在马林非森的威压之下带上了深切的恐惧，"把一双巨大的，棕黑色的翅膀做成了那个婴儿的床。骨头作为床的框架，然后将部分羽毛织成床帐，另一部分缝进了被子里。浣纱女说那双翅膀是帮助斯蒂芬坐上国王宝座的东西……"

　　哦shit。
　　德拉科眼神示意仙子别再说下去，恐怕如果她再多说一句话她从今以后就同样见不到自己的翅膀了——那个该死的国王用来做婴儿用品的翅膀怎么听都像是马林非森被撕的那双啊喂！

　　只可惜德拉科对于使眼色这方面的造诣浅显，整套动作挤眉弄眼地做下来就活像个阿卡姆越狱的疯子。
　　化妆的那种类型。

　　他还是不能阻止马林非森"啪"地一声捏爆了一颗尚还青涩的苹果。

　　德拉科紧张地看向那本属于斯内普的脸。果然男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阴郁得更加可怕，德拉科毫不怀疑——如果马林非森足够不理智，那么一霎那间个人刻骨的恨意就会将这片森林物理意义上地夷为平地——当然前提条件是他愿意的话。

　　魔力在马林非森的指尖变得可视化，绿色夹杂着金光，平日里比极光还要美丽千千万万倍的色泽，此刻却在枯涩枝桠的映衬下变得诡谲且阴森。

　　"你，"绿光随着主人的动作飞向德拉科，将猝不及防的他变成了乌鸦，"去王宫待着，等什么时候……国王和王后，他们的孩子出生，就来告诉我。"

　　马林非森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重新以最惬意的姿势仰躺在由藤蔓横生出的王座上，常年掩于乌黑长发之下的脸恢复了平静。

　　"我要做一件大事。"

　　斯蒂芬是国王，马林非森又何尝不是森林中的无冕之王——

　　"我将给他们的孩子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斯蒂芬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放任他的野心恣意生长。

　　假以时日，他必将为他的不忠与背叛付出代价。

　　这毋庸置疑。

　　－
　　孩子出生在七月的最后一天。

　　那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白天了，聒噪的蝉鸣席卷了整个王宫，三伏天与水汽带来的闷热使梁上的常客乌鸦先生昏昏欲睡。

　　德拉科被浣纱女与纺织者们的惊呼吵醒。

　　她们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提着裙摆四处狂奔，她们带着惊喜将消息传达给每一个见到的人——

　　"是个小公主！！"

　　"你为什么知道？"

　　"接生的婆婆在那儿呢！"

　　在七月三十一日，斯蒂芬的孩子出生了。

　　德拉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了马林非森的命令，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不停蹄地赶往森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他首先飞到了小婴儿待着的房间。

　　他知道这一定是哈利－波特，但是他就是莫名地想要看看小时候的哈利波特长什么样子。变成女孩子的哈利波特有没有原先那么讨厌？不管怎样，一定很丑，他想，这样的话伏地魔才会对当时只有一岁的他痛下杀手。

　　侍女们都不在这个房间里。德拉科感叹了一句玩忽职守摇身变成男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哈利安安静静地躺在那象征着罪恶、背叛的，用马林非森的翅膀做成的摇篮里吮吸手指。

　　马林非森的羽毛填充的被子敷衍地盖住了哈利的下半身，勉强充当个保暖的作用。他的胎毛稀疏，没有了疤的额头光洁平滑，眼睛尚且没有睁开，脸巴巴地皱成一团——德拉科摆出一幅厌恶的表情："丑死了。"

　　说是像只猴子也不为过。（但是比伏地魔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

　　但是那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看上去好软。德拉科逐渐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即将滑向罪恶深渊的手了……

　　那就别控制了。

　　德拉科情不自禁地戳了戳哈利的脸。

　　哈利像是在脸上安装了雷达，或是在生来即具有的、不经大脑思考的简单反射作用下——他用还不到德拉科手掌四分之一大的手紧紧抓住了德拉科的手指——与此同时，他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不算很惊艳，德拉科作为曾经贵族家庭的少爷见过太多太多比其更要精美绝伦的颜色。但是从未有人——能像哈利一样，用绿色演绎生命活力与极光璀璨。

　　他知道随着哈利年龄的增长这双眼睛会越来越漂亮。

　　德拉科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轻咳一声想要收回手，小婴儿的手指却像是锁链一般紧紧钳住了他的手指。

　　哈利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苍白的男人，打量他食指第二指节与大拇指指腹处磨出的薄茧，打量他少见的、近似于铂金色的头发，以及他实在算不上温柔的表情。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话，但是门口已经传来了旋转门把手的声音，看来侍女们终于想起了她们亲爱的公主还在房间里待着。

　　德拉科变成乌鸦从哈利手中挣脱，横冲直撞地从没有关严实的窗户飞了出去。远方的森林一片黑沉沉，散发着不祥与腐朽的气息。

　　王国的盛夏依然令人难耐。

　　知更鸟道，当玫瑰不再绽放，我派遣两个夕阳，告诉你太阳如何升起。
　　乌鸦说，落日赋予眼睛，晨曦比以往柔和，尘土是唯一的秘密。（注）

　　.

　　次日。国王向他的子民宣布，将在公主受洗礼的那一天举办宴会，并且邀请所有的人前去赴宴。无论是权倾朝野的重臣还是一穷二白的乞丐，在那一天都可以自由进出王宫。一时间举国欢腾，几乎没有人不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毕竟谁不想近距离观赏一下这金碧辉煌的殿堂呢？

　　一天一天过去，公主受洗的日子就这样悄然来临。

　　数以百万计的民众在特定的时间涌入王城，不约而同地在踏入王宫主殿时停止了讨论。他们沉默地行走在镀金的地板上，却不能以沉默掩盖兴奋、与迎接一个新生命带来的欣喜。

　　国王、大臣与王后早早地坐在正席。乐队奏出动听的音乐，乐师们将在这里演奏视为高于金.色.大.厅.的荣耀。骑士严阵以待，不给奸佞之人任何可乘之机。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王宫美仑美奂的装饰，青壮年者的眼里则多多少少流露出艳羡，老年人眼眶中饱含泪光，回忆曾几何时上一任统治者的荒诞与谎言，也回忆他的生平与辉煌。

　　但是最后，他们的眼神无一不投向了今天的主角——王国第二尊贵的女性，他们的公主殿下。她睡在一张雍容华贵的小床里，床架雪白的材质看上去比上等的汉白玉还要温润，十分奇异。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壁画与梁前，那儿有一只乌鸦流连着窥视着将华丽的词语编织成句，万无一失地打好腹稿，将一个马尔福的狡诈发挥到极致。

　　.

　　受洗大典。

　　"我给予你无与伦比的美貌。"
　　"我给予你嫉恶如仇的美德。"
　　"我……我希望你每天开心快乐。"

　　三个远道而来的、巴掌大的仙子，依次许完对公主的美好祝愿。

　　仙子向来不喜欢人类，他们不会轻易祝福哪一个人类。但是——他们对待可爱恬静的人类幼崽毫无抵抗力，这也是红绿蓝仙子会从森林千里迢迢赶来的主要原因。

　　噢，她们相信她们的奥洛拉－哈利－波特－（国王姓氏）公主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富有、快乐的人。

　　国王陛下也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忠心耿耿的臣民……太美满了，以至于他感到有点飘飘然。

　　以至于——当那个没有被自己邀请的"老熟人"闯进宫殿时，斯蒂芬还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之中，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来临。

　　－
　　马林非森身着一袭繁重的黑色装束，在他无视周围的一切远远向自己走来时，斯蒂芬被他身上肃杀的气息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偌大的宫殿瞬间鸦雀无声。马林非森经过之处，令人眼花缭乱的灯火纷纷熄灭，偏偏没有一个不长眼的人敢上来拦截他。两旁原先还生机勃勃的群众此刻面如死灰，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但凡是能够记事的人——现在都认出了这位闯入殿堂的无礼之徒——那明明就是在国土的对面，居住在幽深森林中的可怕巫师马林非森。

　　嗜血成性，道即能止小儿夜啼。

　　传说他和斯蒂芬国王有着及其深厚的矛盾与恩怨，依照现在的情形，不经大脑思考人们都能知道马林非森肯定不止前来参加宴会这么简单。

　　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乌鸦从正门滑翔而来，在扑到了一个妄想偷袭的骑士后——于众目睽睽下变成了一个同样一袭黑衣的俊美青年男子。

　　他向马林非森鞠了一躬。然后赫然出现在远处，那名拿着精妙的左.轮.手.枪.对准马林非森的亲卫队长身后，用一把散发着血腥气的匕首直指他的喉咙。

　　德拉科的嗓音因为过久没有发声有点沙哑。

　　"如果有人再去妨碍马林非森的行动——我就刺穿他的喉咙。"

　　语气明明很平和温柔，但又像是南方的冬天一样透着一股阴冷。结合话语的内容，倒让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更像他的父亲，一条嘶嘶吐信并游走着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