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晤明

14、跨年心愿

　　何闻远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露面，兄弟俩保持着一种无声的默契。

　　他其实是在思考，思考刚才何闻致提出的问题。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忘记一个在生命中如同过客般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天色蒙蒙亮，何闻致终于离开了阳台，他收拾了下掉落在地上的烟头与烟灰，准备回到房间。然后就在拐角处遇上了何闻远。何闻远知道自己早就被哥哥发现了，但是这样一对一的注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这么晚还不睡，早上起得来吗。”何闻致平静的看着弟弟，同样靠在门边。
　　何闻远有些慌张:“不是很困，今天没课。”
　　何闻致笑了笑，说:“早点休息吧，以后别再跟着我了，被爸妈看见咱俩谁都说不清楚。”
　　何闻远眉头皱了起来，还是开了口:“四年不长不短，但是足够忘记生命中过客般的角色。”
　　何闻致沉默了，黑夜中闪烁的双眸也没了颜色。
　　“谢谢，早点睡。”

　　房门打开又合上，将周围的空气扇动成风，掀起了衣角。

　　……

　　火锅店。

　　“他身体……还是很不好吗？”
　　“他身体一直很不好。”
　　“那你是要去他家吗？”
　　“不，去医院。”
　　“医院？他现在已经严重到需要住院了吗，不是说只是有一些胃疼吗？”
　　“……他得了胃癌，晚期，你不知道吗？”
　　“胃癌！不，不会，他…他才二十三…他还年轻…我……”
　　“所以，这四年，你就一点没有关注过他？连他得了胃癌你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病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互相折磨彼此呢。”
　　“我们走吧，现在去，我想看看他。”

　　“方霆，你回班把许焕给我叫过来。”韩坤尧稳稳坐在椅子上，却觉得天旋地转。他才出差一个星期，一回来就听见了关于许焕别出一格的国旗下演讲的故事。他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是给他整这么一出，顿时气血上升，让他一二十八岁的小伙子活出了五六十岁的沧桑感。

　　“韩帅，你回来了！”许焕进门前深吸口气，然后按照之前跟何闻远背地里偷偷练习的流程，开始哄人。
　　“站好！”韩坤尧推了推镜框，眼神里带着刀。

　　许焕立马乖乖站好，像一根纹路漂亮的木棍。

　　韩坤尧被他突如其来的听话搞得措手不及，之前的狠话再次卡在半中央:“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发短信交代过你了吗，好好写，好好说，你平时写东西写的那么好，怎么一上台就开始胡扯了，还当着那么多人多的面。”

　　许焕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低着头，闭上眼睛，假装面前的是何闻远:“对不起老师！是我当时太紧张了，大脑一片空白，就临时发挥了，您惩罚我吧！”

　　韩坤尧看呆了，这谁？

　　韩坤尧:“你…你…你…算了算了，可以理解，第一上台紧张，你回去吧。”
　　许焕嘴角微微挑起:“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大功告成。

　　韩坤尧趴在桌子上挠头“许焕是吃错什么药了吗？”

　　许焕出了数学组办公室的门，就立马奔向了二班门口，“何闻远！！”

　　何闻远正在写物理题，写着写着耳边就有一架轰炸机由远及近，循环响起他的名字。

　　二班的不少同学都朝他这边偷偷看过来，何闻远有点想改个名字。

　　为了防止许焕继续在走廊里喊下去，何闻远放下笔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许焕距离何闻远还有个十米，何闻远朝他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可惜他没看懂，还是在傻乐，反倒是以为让他不要跑，他也乖乖的开启了快走模式。

　　何闻远自暴自弃，干脆靠在栏杆上等他。

　　“何闻远！我给你讲，刚才韩帅叫我去办公室训话，还好啊！咱俩之前模拟过，你别说，你跟韩坤尧说的话不相上下，我赶在他给我讲长篇大道理前直接认错，堵住了他的嘴哈哈哈哈哈！”许焕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得意的气息。

　　何闻远被他的气息所感染，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你啊，还是少气点韩老师吧，他遇上你这么一个学生，心都快操碎了。”

　　许焕撅起嘴，仰着头，说:“那不是还有你帮我善后嘛，以后我要再闯祸，就找你帮我想办法或者模拟对话，唉，我要是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何闻远看着许焕就像一个仗着背后有强大靠山的小孩，耀武扬威的样子实在可爱。

　　是啊，要是他们早一点认识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接下来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共同相处。

　　许焕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何闻远了，自从他出现以后，很多事情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何闻远总是会帮他解决很多麻烦，或者承担很多麻烦，他永远是被照顾的那一个，比如抄袭事件，比如周一演讲。何闻远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他，相信他，让他感受到了消失了很久的温暖。

　　不知不觉，期末考试伴随着十二月的小尾巴到来。元旦，即将跨入新的一年，卑微的高三学子终于拥有了一天的假期，许焕买了点吃的拎回家，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像跨年这种事情他怎么会错过，小的时候，他会在十二月三十一日那天跪坐在床上朝着窗外的月亮许愿，希望爸爸妈妈能多陪陪他，然后听着墙上的钟表敲响零点的第一声睡去。就这样，他许了十五年，后来，他长大了，知道父母都很忙，自己应该懂事一点，就再也没有了这个仪式，反正，再怎么许，也都是他一个人。

　　又过了一年，他发生了点变化，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能带给他安全感，能带给他探索欲望的人。他的生活也不再无趣，每天都有新的盼头。

　　二十三点五十分，许焕收拾好后坐在床上，关了灯，他看着窗外暗红色的天，想起了那晚铺天铺地的雪，想起了那晚奔跑时手心里残存的温度。

　　“新的一年，我希望，何闻远能永远陪着我。”

　　同一时分，这座城市的另一户人家，某个人也对着窗外的月亮许下了一个小小的心愿。

　　“新的一年，我希望，我可以永远陪在许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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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来不及了555，晚点会有二更~
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