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魔》百里橙江

14、第 14 章

　　天上事人间劫。沧陌龙君之身为何还要入世渡劫，这些顾絮都不便过问。但是两人现在同时身处天宫，各自身后事一大堆，就应该知道情这一字，他们如今都沾不得了。

　　不说局势不允许，只问这偷来的情爱能坚持多久，到时候男人还了别人的情丝，她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可以，顾絮也不想将事情说的这么直白，这样会显得她太过无情。只是现如今天帝天后苛责严谨，仙界诸君下凡历劫，顾絮不是上仙上神，也能隐隐感觉到三界不稳，不久后势必会有大事发生，

　　“所以龙君，您已经是上神了，更应该接近天道法则才是。”

　　诚如佛说，缘起即灭，缘生已空。若是在三界生死大道上出了岔子，顾絮以死难抵。

　　前后都是顾虑，沧陌脸色微白，眼眸中冰蓝色的光芒一点点淡了下去，沉默良久，但他还是轻声开口，“我并非生来就没有情。”

　　当年上古仙魔大战，天界岌岌可危。他曾借助全族的血脉力量与魔族斗争。而上天空爱于恨，得与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舍弃了血脉亲情，便是默认没有情，所以天道将其收回。
　　这万年来只有如今一瞬间的后悔，但是他已经没办法选择，“天魔重现，我必须入世去除杀孽，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大战。”

　　再等待另一个契机到来，功德和罪孽相抵而消，他失去的都能回来，人生就能重新开始。

　　话里话外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顾絮实在无奈的想，这借的究竟是谁的情丝，都将一个杀伐果断的上神变成恋爱脑了。

　　她站起身，神色无比冷酷，“那就等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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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絮在天一殿待了两天，等到龙君离开了在走的，她也没有打算按照珠灵的意愿留下。那位上神看似好说话，但实际却并不喜欢她，顾絮心思敏锐，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得出来。

　　至少从与沧陌说断之后，临渊上神再也没出现过。

　　回忆起珠灵的不靠谱言论，顾絮还是觉得先找老君问清楚为好。九重天顶上的仙娥宫人不多，天一殿更是寥寥，出宫的路上经过当初和仙君们打架斗殴的地方，顾絮这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原来这里叫做悬阁。往外是天宫，往里是九重天顶。

　　二次经过，已经多了一重忧虑，顾絮沉着脸往外走，恰好撞见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于小铃。

　　小公主今天穿着鹅黄色的仙裙，外表可可爱爱，内心也单纯带着点傻气。大概是明白过来顾絮根本不是什么漂亮男仙，还是那个脚踏几条船的渣女，于小铃一路脸都气成河豚，圆鼓鼓的瞪着人 没有好脸色，也瞥足了气不主动开口说话。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生的仙娥，都很安分，不曾言语。

　　顾絮没当回事，她依旧往外走，但是小姑娘先沉不住气了，擦肩而过的瞬间伸手来拦她的路。

　　“你要去哪里？”

　　顾絮看着气嘟嘟的小姑娘，又望了她身后的两个仙娥两眼，叹气：“小殿下，小仙只是个新君散仙，在天宫无亲无友的，没有工职，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了。”

　　于小铃明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提起心，“你，你不会去找寻鹤哥哥吧？”

　　寻鹤？顾絮一脸茫然，摸着口袋里的那只青羽翎，抬眼时又看见不远处羽箭留下的刻印，想起不久前对方放冷箭的架势，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找他做什么。”

　　于小铃脖子一横，直言不讳道：“他喜欢你，你喜不喜欢他？”

　　顾絮笑出声，心生逗趣，“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你若是不喜欢他，不去招惹他，我还能继续和你做好朋友。”小姑娘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很是灵动，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顾絮一个老年人，就喜欢这样活泼的，她伸手掐了一把小姑娘肥嘟嘟的脸蛋，“若是我喜欢他呢？”

　　于小铃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若是喜欢，我，我只能成全你们。”

　　“那你放心吧，我不喜欢他。”顾絮放下手，加重语气：“当然，也不喜欢其他的仙君。”

　　于小铃又开心起来，“真的嘛，那这样最好了，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又能找寻鹤哥哥玩。”

　　对方这副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心悦他人的架势，顾絮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劝解道：“恋慕应该是相互的，单恋虚无缥缈。若是长久的不到回应，不如选择放弃。”

　　她素来认为感情需要收敛，不能太流于表面。而一味强求是执，终不得善果，双方对等，才能不辜负心意，也不容易受伤。
　　当然反过来，顾絮从来不吊着人家，就是没能想到本该轮回啥都不会记得的前任们会直接带着记忆归位。

　　当初她可是每条鱼都给了回应和善果，除了自己“死”得快一点，其他根本没毛病的好嘛！

　　于小铃瞬间就不开心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自己不喜欢就算了，还不让别人追？”

　　顾絮：“……”

　　算了算了。

　　顾絮说要去找太上老君，于小铃死活要跟着一起。她身后的仙娥欲言又止，个头较为高挑的那位还意味不明的往顾絮这边看了一眼，说话声凉凉的，“小殿下，神君嘱咐过您近期都不能离开九重天。”

　　于小铃无所谓摆摆手，“没事，你回去和他老人家说，我是和顾小仙一起走的。他会同意的。”

　　顾絮一头雾水。但是于小铃身后的仙娥对视一眼，竟然都认可且老老实实退下了。

　　“这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有没有阴谋不知道，但是小尾巴已经甩不掉。金牛老朋友刚发来消息，严明老君云游归来，将会在天宫逗留一个时辰。下了九重天，顾絮带着于小铃直奔离恨天的兜率宫。到了丹炉房，她伸手敲门，出来的却不是小金牛，而是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依旧穿了件血色的云锦长袍，留着如墨般的发丝，刀削般英俊不凡的容颜就这样直愣愣的出现在眼前。
　　“你……来了。”他轻声细语的，像是怕惊着人一般。

　　顾絮人都僵了：“啊，你也在啊？”

　　林绛霜显然是守株待兔候了许久了，开了门率先给他们让道。身后金牛童子探头探脑：“老君已经等候多时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话音一顿，他目光又转向顾絮身后的于小铃，“这位是谁？”

　　“九重天的铃音公主。”
　　金牛童子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打招呼，“小殿下。”

　　顾絮勉强缓解了一丝尴尬，小金牛自发的在前面带路，她二话不说全身紧绷的跟上，身后于小铃还在四处打量，见了林绛霜又热络起来，“林仙君是来找顾小仙的吗？”
　　“顾小仙？”
　　于小铃：“就是顾絮啊。”
　　也是难得她自己丁点大的人，还称呼别人是小仙。

　　听见顾絮这两个字，林绛霜本已经冷静下来的心又猛地跳动起来，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游去……
　　顾絮侧目而视，刚好撞见男人复杂而富含情意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刚打算开杀，然而林绛霜好像知道她意图似的，倏地挪走了视线，转而严肃正经的和于小铃搭话，一路上别说与顾絮寒暄了，就连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半点。

　　顾絮：“……”
　　她太难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顾小仙你不是刚拒绝龙君殿下吗，也不喜欢寻鹤哥哥。那是不是能和绛霜在一起了？”

　　是的，就这么几下的功夫，于小铃已经和林绛霜聊得能直呼其名了！但是显然这位小姑娘还不太能深刻理解到情爱的滋味。
　　顾絮看向林绛霜，男人却已经撇开了目光，于是她只能回望于小铃，并且苦口婆心：“殿下若是有机会，便下凡走一趟吧。”

　　在回来也许能改掉这恋爱脑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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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老君是个面嫩白须的慈祥老头，和顾絮只能算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他刚从外面游历一圈回来，顾絮是经过预约拜访的，老君百忙之中抽了那么一点空来给她做了全身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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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身上的怨气确实已经全部消除了。”老君抚着下巴的胡须，面色疑惑，“而且修为大增，功德也接近完满，想来也是血元珠的能量完全被吸取转化所致。”

　　还有毒素未解，就无从说起了。当然事事不能肯定，老君保险起见，说了一句：“或许以金小弟的神通，可能查验一二。”

　　老哥金鼎鼎的神通却早已经用尽了，顾絮沉默了一会，道：“不必，或许只是我多想。”

　　顾絮一边同老君客气，一边在脑海里质问珠灵霸霸。

　　“你是不是在唬我？”

　　珠灵：“我不是，我没有！”

　　“人家说了，我压根没毛病。”

　　识海中光剑高悬在头顶，珠灵霸霸它，它身心疲惫，只能可怜巴巴抱住自己小小的身体，鼻涕眼泪流一把，“说还有一丝情毒没解我也是猜的。”
　　“回头在找你算账。”

　　顾絮应该是太上老君最后一个病人，一结束老君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目前内殿中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侯在门外，顾絮看这原本严肃正经的老头现在一副急吼吼的样子觉得新奇，不免笑道：“您这是有急事，还是为了躲人呢？”

　　老君眉头一跳，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别乱讲话。”
　　“什么叫躲？我这是合理避害。”

　　顾絮摸上药柜里的瓶瓶罐罐，随便塞了两个放兜里，“要不然，您带上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