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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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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一瞬间堕入地狱的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到好不容易昏死过去,却又被生理上干渴活活渴醒。在昏迷与清醒之间来回折腾后,体力耗尽的安城树理总算昏死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尽管床垫柔软,但因为前一天的情况,身上还是有些磕碰的青紫和指甲抓出来的抓痕,肌肉也是酸疼无比。
她撑着身子起来,想要伸手去床边拿水,却没想到水直接递到了自己面前。
“昨晚发生了什么么?怎么水都洒了?”托比欧一脸无害地将水杯递给她,转身处理端过来的早餐,好似真的对一切抖毫不知情。
等到再转身回去的时候,发现安城树理正端着水看着他发呆。
“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城树理收回视线,乖巧摇头,小口小口地抿着水,沉默又安静。
托比欧按照惯例,将托盘放在她面前后,示意她可以开始用餐。这种感觉让安城树理想起了朋友家里的养的猫,那条可爱的蓝白英短猫也是这么被训练的。
她偏了偏头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白汤,又换了餐具吃了一口蛋糕。
托比欧:“你应该先喝完汤再吃蛋糕。早上的胃比较脆弱,应该先吃流食才对。”
安城树理不动声色放下甜品叉,重新拿起汤勺小口小口喝着白汤,汤内的奶脂和黄油香气浓郁地让安城树理感到反胃,尽管自己乳糖不耐受,但安城树理还是乖巧地低头喝着汤。
站在床边的“托比欧”盯着她雪白纤细的脖颈,碧绿的眸子中闪动着兴趣盎然的光——当波尔波带着手下将安城树理送过来的时候,他打算将安城树理连着波尔波一并杀掉。
尽管她的面容好看极了,又有亚洲人的精致又有高加索人种所钟爱的高鼻深目,但他不需要情人。
应该说,情人的存在会发现他的秘密——给他带来财富和荣耀的秘密。但连同安城树理过来的,还有一则预言:那则预言实在古怪,但所有的话都指向了一个结果——她会颠覆他。
颠覆?
这真是他人生三十多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他有无法战胜的能力、有无与伦比的财富、有忠心耿耿的近卫队、除却西西里整个南意大利几乎都在他掌控之中、政、府是他的同盟,警、察是他的鹰爪、胆敢反抗他的人不是尸身在地中海喂鱼就是泡在福尔马林中。
他怎么可能会被她给颠覆?——被一个弱小、无法反抗、连杀鱼都不敢的十六岁少女颠覆?——她甚至连逃跑都失败了,还差点让自己冻死在庄园里。
“托比欧”又一次将视线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她的发从脖颈后被分开成两股垂在胸前,露出了雪白的后颈,因为她过于瘦弱,无需触碰都能感受到她的脊骨。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被颠覆呢?他看着露出要害的乖巧“宠物”,眼中满是不屑。他自信又肯定,确信这份预言不过是失误——不过没关系,做出预言的人已经和埃及的木乃伊一起埋在沙漠底下了。
“吃饱了么?”他询问她,却见她如受惊的鸟儿一般,双肩一耸,差点将桌子打翻。
安城树理点头,一手紧张地扶住桌子、一手放下了餐具,对上他视线的时候脑袋又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兴趣因为她这种怯懦的模样而骤降,见到她餐食里还没有吃完的蛋糕,托比欧褐色的眼眸中露出了些担忧,“不再吃点么?”
安城树理只觉得莫名其妙,她重新看向了桌上的餐食,最后还是开了口:“我吃饱了。”
无论如何,她现在就是饱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吧。”托比欧也不再强求什么,低头收了她面前的餐具,退到房门边的时候,想起什么回过身问她:“今天天气很好,你想出去走走么?”
如果是平常,安城树理会兴趣高昂的回答“要去”。但此刻安城树理控制住了自己下意识地回答,呆滞思索片刻后,她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轻轻问道:“可以吗?”
“当然。”托比欧这次没有扣上门,只是站在门口好似叮嘱一样,“挑件合适的衣服,等会下楼吧。”
——
安城树理觉得自己像出去遛弯还要自己咬着牵引绳的狗。
她翻找着衣柜,试图在一堆家居服和睡裙里找出能够外出散步的衣服,在悬挂的衣服中翻找半天,只找到了一件面前可以穿着外出的白色长裙。
面料柔软厚实,穿上不透,就是吊带的样式让安城树理有些不便于活动,而且还有些大。
安城树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决定再找一件外套给自己披上。她蹲下身,试图在下面叠好的衣柜里找出自己想要的衣服,然而想要的衣服没有找到,却看到了颇为眼熟的三样东西——戒指、匣武器、虫箭。
这三样东西一直藏在衣柜中,没有被她发现的同时也没有被托比欧发现。
安城树理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原位,又担心放在这里会一不小心被翻出来——虽然托比欧现阶段的行为举止看起来还比较绅士,但“主人”要在“宠物”的房间里翻动物品根本不需要得到“宠物”的同意。
可她要藏哪里?
枕头下不行,托比欧每天都会站在她的床边看她进食,万一心血来潮拿起枕头了呢?
被子里也不行,道理和枕头一样,而且虫箭锋利无比,说不定还会伤到自己。
环顾一圈之后,安城树理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最终只能将这三样又往里面放了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披上找到的开衫,针织开衫在春日微凉的气温刚刚好。走到窗边看着屋外的阳光和风景,远处的山峦总觉得熟悉,但却又让人觉得陌生。
“你看起来很迫不及待。”
托比欧一如既往悄无声息的出现,安城树理对此已经有些习惯了,她转过身走到门边,走到他身边。
“只是外面的阳光很好,所以多看了一会。”
这个回答让托比欧多看了她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BOSS要把这个女人留在庄园里,因为她……太小了,从各方面来说。
虽然她很好看,但意大利男人不喜欢这款:看起来就很娇弱,穿着也不够大胆,不像是会在床-上讨好人的性格,更别提骨子里还有点反骨,据说被波尔波抓住的时候这个女人就试图逃跑了好几次,最后惹怒了波尔波被注射了“新药”。
老板不缺女人,但成为情人的已经是凤毛麟角,留在身边的他从来没见过。
想到这里,托比欧又看了一眼她。上下打量之后,还是没看出来她的奇特之处,于是面上还是恭敬地继续自己的工作,绅士的伸出手臂示意安城树理挽上来,“我带您去花园亭。”
安城树理没有犹豫,听从指令,挽上托比欧手臂,赤脚走在走廊的地毯上。
之前逃跑的时候过于慌张,她都没有来得及细看这栋建筑,而现在却能细看。不仅如此,她还知道了自己的房间在二楼,只不过每层楼之间的高度过高,这才让她位于二楼的房间看起来足有五六层楼那么高。
走下一楼大厅的楼梯,踩过舞厅的瓷砖。安城树理在大门前犹豫了。
托比欧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以为她是因为上次逃跑事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一句“看来你不会再想着跑”还没挖苦出来,就看到她盯着自己的脚一声不吭。
托比欧这才发现她还打着赤脚。
他有些烦躁的抱怨:“床底下的抽屉里都是鞋。”
“我不知道……”
那张软床的床单都是绣花捶地的,又足有一米多高,谁能想到居然有抽屉?再说了,谁家软禁人的犯罪分子会给软禁被害人准备鞋的?
“不过没关系。”安城树理尝试踏出门槛,前脚掌触及到了粗糙的石砖,有些疼又有些滚烫,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她站在门前,看向身后的托比欧,“我们继续走吧。”
——
安城树理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音乐之声》。除了女主带着七个孩子在野外唱歌这个片段比较深刻外,还有就是军官、孩子们、以及女伯爵一起在别墅内边赏花边喝下午茶的画面比较深刻。
现在她成了边赏花边喝下午茶的那个。
正如她不介意不穿鞋走在庄园的石砖和柏油路上。
托比欧也不建议她赤脚踩进温室花园。
她一路过来的灰就这么被带进了温室花园里,沾了花园门口边上湿润的水,于是瓷砖上有那么一个接一个的脚印。
不美观。
但有些大胆。
安城树理发现了托比欧……不,应该说是“托比欧”,对她有一种观察感——他会在每天吃饭的时间点站在自己身边观察着自己、也会在言语之中若有若无的试探自己。
在逃跑失败的那天里,安城树理从托比欧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满意情绪。她没办法发掘出那到底是什么,但也明白他会有这种满意情绪是因为自己的逃跑失败。
他在乎她逃跑,却又希望她逃跑失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