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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律法 ...

  •   徐燕姝愣了半晌,天星更是不知道。
      静默了片刻,徐燕姝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辈子的亲爹,名讳乃是徐明海。
      徐燕姝将幕篱带上,忙应声道:“正是,不知您是哪位故人?”
      她将门帘掀开了些,日光照射进来,晃得人眼睛微微眯起。
      先前那个拦住马车的人此刻站在不远处,举起手行了一礼:“不知是老公爷的后人,失礼了。”
      徐燕姝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回了一礼,敏感的察觉到对方话中未尽之意——徐国公府的姑娘未必是徐明海的后人。
      想来先前是将她当做了借用老国公爷名头的徐氏族人。
      “在下谢止戈,曾在国公爷账下效力。”那人客客气气的,一改先前的冷漠。
      徐燕姝客气了两句,就将目光落在了谢止戈身后。
      那是个气势不凡让人无法忽略的男人,穿着一身便于骑行的紧身胡服,面容清隽,又略带几分刚硬,他站在那里,就犹如一座巍峨而稳定的山脉。
      谢止戈并没有介绍的意思,但徐燕姝还是敏锐的发现,这些人分布在男人周围,形成一层包裹之势,显然是在保护他。
      既然对方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徐燕姝自然也装作不懂,只说道:“昨日梦见家父,今日特意上山来祭拜,不知这位大人,山上何时能够放行?”
      谢止戈忙道:“徐姑娘客气了,我们几人回京述职,正巧路过安县,念及当年老国公爷的恩德,特意前来祭拜,并无阻拦的意思。”
      徐燕姝眼睛也没眨,仿佛也不记得之前连马车也上不去,疏离而客气道:“既为军中袍泽,何来恩德一说,谢大人言重了。”
      谢止戈态度更和煦了。
      大烨王朝对男女大防并不严苛,前面两百年接连战乱,死亡无数,大烨建立起来之后,为了扩充人口,朝廷还鼓励寡妇再嫁,甚至连太祖后宫中都有好几位妃嫔是二嫁、三嫁之身。
      上山的路途崎岖,马车也不便上去,徐燕姝带着天星慢慢走。
      谢止戈回头瞧了一眼,见男人微微点头,他往前一步,接过天星手上的篮子:“徐家妹妹,我送你们上去吧。”
      有人主动做劳动力,徐燕姝自然不会拒绝:“有劳谢世兄。”
      她回头望了望身后,清凌凌的目光与男子相接,对方冲她微微点头,态度自然又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仿佛在让她勿要多想。
      徐燕姝心中嗤笑一声,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孤女,当她没看过电视剧?
      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军汉,谢止戈等人更是看他眼色行事,态度恭敬又夹杂着几丝畏惧,上下等级分明,想来男子的身份并不普通。
      可会秘密行事,显然不便让外人知晓。
      徐燕姝并不想蹚浑水,只装出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询问了几句老国公爷的旧事。
      她幼年丧母丧父,对亲爹的印象多是来源于他人。
      可驻守在老家的徐氏一族与徐国公虽然同出一枝,关系却算不上亲厚,否则这么多年,怎么不见徐国公府派人回来走亲?
      许是继承了原身的那份孺慕之情,徐燕姝也想听听关系老国公爷的事迹。
      谢止戈原先还担心跟两个小姑娘没话可说,但提起老国公爷,他倒还有印象。
      眉飞色舞的说起当老国公如何在战场上一马当先,杀得敌军仓皇溃散,后来瓦剌又如何怀恨在心,本欲刺杀当时还年少的胶东王,欲让老国公背上保护不力的罪名,最后却没想到老国公爷替王爷挡下暗箭,没多久就病逝了。
      提及这段往事,总是令人唏嘘。
      徐燕姝走到墓碑前,将元宝香烛点燃,看着碑文上苍劲有力的字体,心中默默道:“您老是位英雄,却死得太早,将孤女所托非人,我虽然也不知为何会夺舍,但既然代替了徐燕姝继续活下去,便会替她继承责任,往后逢年过节,都不会少了给您的孝敬,也希望你们父女能在地下团圆。”
      谢止戈静默的站立在旁,似乎也不忍心打破这份满怀伤感的静谧,他虽然看不见幕篱下的容颜,却莫名觉得徐家妹子应该很伤心。
      祭拜完,徐燕姝难受了一整夜的胸闷气短终于散去,她有些不解,难道这次的金手指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原主的?
      因为原主挂念亲爹,所以要求她来上柱香?
      她百思不得其解,跟着谢止戈原路返回,走到山脚下,看到男子一行人还等在原地。
      徐燕姝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个万福礼:“劳烦诸位了。”
      男子看着她,态度温和了几分:“我等昔日与老国公也有同袍之义,照料他的遗孤也是应当,你不用太客气。”
      一旁的谢止戈不由抬头,笑道:“就是如此,徐家妹子不必客气。”
      弄得徐燕姝倒有几分受宠若惊了,她这也算是沾了徐国公的光,虽然国公府将她丢在老家多年来不闻不问。
      男子走之前还多说了一句:“往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可去京城找谢止戈。”
      徐燕姝瞪圆了眼睛,这人是拿别人做人情,还挺顺手!
      谢止戈倒是笑得爽快,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我家就住在八里胡同。”
      大约是都看出了她在安县过得并不怎么好。
      徐燕姝也不扭捏,对别人的好意故作清高,那是纯傻。
      她大大方方的道了谢,并复言若谢止戈等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不必客气,众人就此别过,大约是没料到,这份诺言很快就能用得上。
      *
      安县是个小县城,虽说出了徐家这么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却抹不去沾满土腥味的根脚。
      往上几辈,徐家也就是个土里刨食的农户,可富贵了两三代,便生出了骄矜之心,在这小小的一县之地,可谓是土皇帝。
      回程的路上,马车再次被拦住,只是这一次却是因为道路被堵住了。
      天星去打听了一耳朵,回来时满脸气愤,将事情说了一遍。
      放在富贵权势之家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美貌的寡妇带着女儿去医馆看病,结果被个纨绔给盯上了。
      令人不齿的是,那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犹如水灵灵的菡萏,妇人三十出头,犹如成熟的蜜桃。
      那纨绔竟然母女两人都不放过,当街强抢民女。
      妇人自然不肯,在街上撒泼打滚,闹得周围的人凑上去看热闹。
      天星过去时,正听到那纨绔不知廉耻的放言,勾起天星想起当初亲爹要将她卖去窑子里的回忆。
      徐燕姝闻言眉头一皱,无他,这纨绔与她同姓,乃是徐家的旁支,否则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
      徐燕姝深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首先摸清了徐氏宗族的人员关系。
      这位徐氏纨绔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因为是家中独子,自小被溺爱长大,加上在安县就连县太爷也不敢招惹徐氏一族,倒让这些吸血虫般的家伙,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看天星眉目间有化不开的沉郁,徐燕姝微微一笑,犹如百花盛放的美景。
      用指尖点了点天星的眉头:“傻丫头,别人不敢管,你家姑娘我,可不怕事。”
      要说徐氏一族能在安县如鱼得水,还不是因为京城里有个国公府在前面顶着,而整个安县里,要说与国公府关系最亲近的,无疑是徐燕姝。
      每当想起这事,她都得感慨一句,原主是被奴仆和亲戚给养废了,要是身边能有两个得力得用的人,何至于活生生将自己气死。
      徐燕姝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匕首,让天星去前面将人群散开,然后催促着车夫直接撞过去。
      车夫用困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撞过去?”
      天星当机立断,将绳索一拉,横冲直撞过去,马蹄险险落在那位徐氏子弟的身旁,要不是家丁眼明手快将人拉开,不死也要重伤。
      徐季心有余悸,愤怒得双眼发红:“发什么疯!撞到本少你赔得起吗!”
      “赔得起!”天星绷直了背脊,如杏圆般的眼睛满含怒气的看过来,像只发怒的猫儿,带着几分可怜可爱。
      她深恨这些徐氏族人拖累了姑娘的名声,整个安县,徐氏虽然说一不二,可也因此做了不少缺德事,旁人提起,连带着对徐燕姝也没什么好话。
      被纠缠的妇人形容疯妇,一只手去推想要强行将她带走的家丁,一只手护着怀里啼哭的女儿。
      只听马车里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青天白日在街上哭哭啼啼的,这是怎么了?”
      徐季眼珠子一转,拦住想发火的家丁,妆模作样道:“不知马车里的是哪一家的小姐?若想知道详情,不如我进来给你慢慢的好好的讲一讲。”
      徐燕姝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这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跑出来了?
      她隔着帘布劝说道:“我瞧这妇人不愿意跟你走,你何必强人所难呢?”
      徐季得意一笑,扬声说道:“我说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少管闲事!她一个寡妇人家,何必辛辛苦苦外出做活,为的只是一口饱饭,要是跟了我,一日三顿都有着落,绫罗绸缎也不缺,这样的好事,她有什么可矫情的?”
      天星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呸!”
      徐季脸色微变,哼了一声:“小丫头倒还挺泼辣……”
      “徐季!”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厉喝,震得人心神晃动。
      徐燕姝重重冷笑一声,背诵道:“按《大烨律》,凡是奸人者,杖八十,若为□□,施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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