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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拯救母亲 ...

  •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刚冲出门口,就撞上了隔壁家的陈婶。她正准备来我们家门前的芒果树下牵她拴在树下的两只小羊羔。我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她,因为紧张和害怕,我全身不停地打着哆嗦,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怎么了璟儿?”陈婶惊讶地看着我,她被我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

      “快救救我妈!快救救我妈!陈婶,求您快去救救我妈!”我不停地摇晃着陈婶,慌乱中一边大声地哭泣一边语无伦次地喊叫着,“晚了就来不及了,陈婶,求您快点!我妈快死了!”

      “你说什么呀,璟儿,你妈怎么了?”陈婶却仍是一头雾水的瞪着我。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我妈,我妈在阁楼上——她——她——她自杀了!”

      我自以为这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陈婶居然对我满不在乎地翻了翻白眼,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什么?自杀!你这孩子,难不成中邪了?你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那一刻间我真是绝望到了极点,我实在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愚蠢的人,还偏偏让我给撞上了。

      “我妈在阁楼上自杀了!她的血,她的血快要流干了——”我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用力地跺着双脚,着急地快发疯了。

      “天哪!这,这,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呀?”陈婶总算相信了我的话,但是她惊讶慌张的程度却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喃喃地说完这几句话后,便呆头呆脑茫然地看着我,根本无法给予我任何实质上的帮助。

      我如同被当面泼了一盆冷水,好在我打了一个激灵后随即清醒了。我迅速离开了陈婶,继续向前狂奔。我边跑边扯起嗓门大声尖叫,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听见。我需要更多的人前来帮助我。

      我终于捉住了第二个迎面跑来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惊慌失措中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我只知道自己紧张地拉着他,语气颤抖但总算表达清晰。我对他说我母亲在阁楼上自杀了,请求他赶紧去将她从阁楼上搬下来。我必须去村里的卫生所找黄伯,只有黄伯才能帮我妈包扎手上的伤口,我要赶紧找到黄伯……

      当我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后,我便又继续向前跑去。我跑到村里的卫生所,村里唯一的医生黄伯刚好走出来,与我撞了个正着。

      我没等黄伯埋怨我,就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对他说黄伯我妈在阁楼上自杀了,鲜血流了一地,现在还在流血,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妈妈吧。不然她会死的。现在也只有您才能救她了。对了,她差点把手腕割断了,要不要带些绷带什么的前去包扎。虽然我刚才已经用一条毛巾把她的伤口包了起来,但那显然不够,因为我看到毛巾一下子又让鲜血给染红了……

      “什么——”

      好在黄伯立刻就听清楚了我颠三倒四、结结巴巴的叙述,他愠怒的表情不见了,随即绷着二话不说转身进了他的诊所。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一侧的肩膀已经背上了一个写着红色十字架的黑色的小药箱。那是他每次出诊时的标志。

      黄伯一边关门一边对我说:“璟儿你先别慌,我去你家先帮你妈包扎伤口,免得她继续流血。但是你还不能回去。你赶紧到阿新家看看他在不在家,如果他在家的话赶紧叫他开上他的面包车到你家门前接你妈上医院去!”

      “医院?”我看着黄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办法处理好我妈的伤口吗?

      “照你刚才所说的,你妈的伤口太深了,恐怕得去医院才行。”黄伯猜出了我的疑虑,又对我解释说。

      “如果阿新哥不在家呢?”我问。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嗓音又变得颤抖不已。

      “如果阿新不在,没有汽车送你妈到医院去的话,我,我再想想其它办法。”黄伯脸色凝重地看着我,又说,“赶紧去吧。阿新今天应该没出远门,中午的时候我还遇见过他。”

      我撒腿就往阿新家跑去。

      谢天谢地,还没跑到阿新家的门口我就看到了他那俩停在门前的半旧不新的面包车,也是村里唯一的一辆载客汽车。我如同看到了救星。更让我高兴的是阿新居然正站在他的面包车前,他面对着我,正和另一个男人在说着什么。

      “阿新哥!”我尖叫着跑上前去。

      “璟儿?”和阿新说话的男人回过头来看看我,问,“你也是来找阿新用车载你妈上医院的吗?”

      我点点头,因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满头大汗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很觉意外,他居然是父亲的同事,也即是卫晓晴的父亲卫健明。看来他已经知道我母亲自杀的事情了。

      “阿新,你看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璟儿也还这么小,你就忍心看着她失去妈妈吗?”卫健明转而又对阿新说。

      我的心猛一抽紧。看来卫健明已经在这里劝说阿新有一阵子了。

      “健明叔,不是我不肯帮忙,大家邻里乡亲的,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问题是,问题是——你也知道我是靠这面包车吃饭的,我买这辆车的钱还是向亲戚朋友们东拼西凑借来的,万一璟儿她妈妈没能扛到医院死在了我这辆车上,您说,这以后还有谁敢来坐我的车啊?您总不能让我为了救别人,拿我自己一家老小往后的生计给赔上去了吧?”阿新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说。

      我刹时明白了过来,刚才那股面对陈婶时接近疯狂的感觉又一下子涌上来了。好在我又听见卫健明说:“阿新,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今天开车送璟儿妈妈去医院抢救,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份救人的功德,这是无可限量的好事呀,你往后只有行好运的份,怎么可能触碰上晦气呢?”

      “我们开车的可都忌讳这些!你又没开过车。”阿新撇撇嘴角,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反驳卫健明。

      “我这么跟你说吧——”卫健明那张略显粗旷的脸拉了下来,这令他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的模样,“你如果今天开车送璟儿她妈到医院去,不仅仅开车的费用我多加你三倍,还有你的这份人情,都算在我身上好了。以后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现在向你保证,只要我能办到,做到的事情,我绝不推托,怎么样?”

      “健明叔,您说哪里去了?谁不知道您在这村子里可是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人,我还信不过您吗?只是,只是——”阿新的脸色难看极了,但是他看了看卫健明越来越难看的一张脸,还是说,“哎,好吧,既然您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来了,我再推托就显得我太不够意思了。行,我去!但是健明叔,我可是把话说到前头,这次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完事以后,您不仅要付我三倍的车钱,还有这红包和桔子,你可还得再给我备一份,让我图个大吉大利来着。”

      “这容易。”卫健明点点头,正色说,“事不宜迟,你赶紧开车吧。璟儿,来,你也跟着上车。”

      阿新载着我们很快地来到我家门前。我看到母亲已经被黄伯他们从阁楼上转移到楼下来了。我刚想跳下车,却被阿新给叫住了。他从车头拿起一张约两米左右的塑料薄膜递给我,自己又走到面包车后面将最后一排座椅拉起来,腾出一小片空地,然后示意我将手上的薄膜塑料铺在空地上。我知道这是预留给我妈的位置,也不敢多说什么,我刚铺好塑料膜,就看到母亲平躺在一块木板上,被卫健明他们几个给稳稳当当地抬了过来。

      我被阿新一把拎开,卫健明他们就将我母亲平稳地放置在塑料膜纸上,我赶紧挤过去。我看到母亲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张开着,紧闭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好在她的手腕已经不再流血,受伤的地方被白色的绷带紧紧地包扎了起来,黄伯托着她的手臂,似乎是在保护她切割的手腕受到其它的伤害。

      “璟儿,帮你妈盖上被子。”已经完全清醒了的陈婶在车门口递给我一条毛毯,我刚接过来,车门怦地一声便合上了。

      我将毛毯盖到母亲身上。母亲全身冰凉冰凉的,一动也不动,我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害怕地看了看在我对侧的黄伯,他正小心翼翼地拉下覆盖在母亲身上的毛毯,露出她搁在胸口的受伤的手腕。

      “黄伯,我妈她……”

      “璟儿,不用担心,我们这就送你妈到镇上的医院去抢救。”黄伯安慰我,但是他的脸色却异常的严峻。

      我几乎是以一种绝望的心情看着母亲手腕上的纱布很快地由白色变成了红色,继而连她胸前的衣服也被染红,湿透了一片。

      “黄伯,我妈还在流血。”我颤抖着声音说。

      “你妈的伤口太深了——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黄伯回答我。但是我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沮丧与不自信。

      “璟儿,不要担心,你妈会好起来的。”坐在车子前面的卫健明突然回过头来安慰我。

      “卫叔叔。”我想都没想地就对他说,“您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吗?您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妈住院了,让他赶紧来医院一趟。”

      车厢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的人都拿一种相当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就连开车的阿新也不例外,当他发现我也在后视镜里困惑地望着他时,他赶紧避开了。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像非常认真地看着前面弯弯曲曲的白色道路。

      “卫叔叔,您不是和我爸爸同在一个公司上班吗?”我不死心地又提高了声音问。

      “你爸……”卫健明欲言又止,但是他仅仅稍为迟疑了一下,又很快地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联系他的。”说完他便将头扭了回去,像阿新一样继续看着前面的道路。

      “救活我妈妈,肯定得花很多钱。”我试图解释说,“我急着找我爸爸,也是想让他带钱来医院救我妈妈。”

      “璟儿,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你妈妈的住院费用,我们大家来想办法。还有,救你妈妈未必一定要找到你爸爸才行。我们可以分开来做。”卫健明终于又回过头来对着我别扭地笑了笑。

      “我说璟儿,你爸临走前,难道就没留下一笔钱,或者一些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们吗?”角落里突然有个阴恻恻的声音问我。我看过去,是帮忙把母亲抬上车来的同村的李黑。刚才乱哄哄的,我倒没料到他也会跟着上车来。此刻看到他,我有点意外。

      我看着李黑,李黑也正看着我,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期待来。我急忙摇了摇头。我想起了父亲临走前对母亲所说的那些话,突然有点慌张,李黑在村子里常有偷鸡摸狗的坏习惯,可万万不能被他知道我家的床底下藏有大量现金的事情。哎,不知道母亲已经将那些钱拿去银行存起来了没有?

      “璟儿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家里有没有钱呢?”卫健明适时地替我解了围。

      “说实在的健明叔,刚才急着救人,我的身上可一分钱都没带。”开车的阿新突然开口说。

      “你是忘记带了,我可是真的穷得叮当响,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还有钱来帮助别人呢!”李黑也随即附和着惨兮兮地表态。

      我实在想不明白,李黑他是怎么跑到我家里去帮忙,如今又依然赖在这里的。

      “你们肯送璟儿她妈妈来医院就已经算是帮上大忙了,怎么还会让你们既出力又出钱的道理呢?”卫健明一副坦然的样子说,“我和璟儿他爸爸一向交情不薄,他以前也曾帮过我不少忙,我们俩家人的关系,在村里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这钱的问题,就让我来想办法好了。”

      “健明,不是我说你……”一直沉默的黄伯突然开口说话了,但是,他的目光无意中掠过我后,终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担忧地看了看卫健明。

      我心里一咯噔,急忙说,“等我妈病好出院以后,我一定会让她把住院的钱还给你们的。不仅住院费,还有阿新哥的车油钱,黄伯的医药费,还有给大家图吉利的红包,一样都不会少的——只要我妈能够活过来……”

      “行了璟儿。”卫健明打断了我,说,“你还是个孩子,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救活你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还有一个事情,我已经让你婶婶去村公所,把你们家的情况向村长说明,由村长出面去联系你舅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如果能联系上的话,你俩个舅舅应该也会赶来医院。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帮你出主意的。”

      “舅舅?”我呆呆地看着卫健明,他所说的这两个字在我听来既陌生又遥远。母亲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我还有这样的亲戚。在我的印象里他们也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现在他们会因为母亲生命垂危而来探望她,并且冰释前嫌吗?我实在很怀疑。

      或者没有信心的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吧,我继而又听到卫健明对黄伯说:“老黄,等会到了医院,你和那些医生们比较熟悉,能不能和他们先通融通融,先救璟儿她妈妈要紧,我刚才走得实在匆忙,身上没能带上多少钱。但是明天我一定会把住院费给交上的。无论多少,我都会先垫上。”卫健明充满歉意的目光回头掠过我一眼后,便对黄伯说。

      “我去担保是没问题,就是你——”

      “救人要紧。”卫健明轻轻地说了一句,便打消了黄伯所有的顾虑。

      但是我心里明白,这轻轻的话语里代表着一种什么样的责任与承担。我正想着应该对卫健明说些什么,才足以表达出我对他深深的感激之情时,却突然听到前面开车的阿新大声地说:“大家准备下车吧,医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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