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假戏真做》苍君

7、Chapter 07

　　以绚丽如魔法的姿态游走于黑暗的边界，没错，这世上最适合扮演恶徒的，当然只有真正的“恶徒”。

　　他们身陷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深夜里空气静如深水，冷意凝成如雾如霜的无边海，漂浮着围拢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凉丝丝地浸透皮肤侵染感官。

　　迈出的每一步像是踩在柔软的棉絮上，轻重都没有实感，甚至连脚踏实地的知觉也几近谬然。如此来形容这样的状态虽不合时宜，但真的无比接近于漫步在云端。

　　工藤新一放任怪盗牵住他的手，看起来是专注地跟随着他的脚步，实际却微微出了神。

　　视野里是对方放松的侧脸，眼眸里的光彩十分柔和，宛如暗夜里一湾蓝色的月湖，轻盈流淌着夜色与星光。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工藤新一能够清晰看见他眼梢上翘的弧度，还有细微动色时肌肉牵动的痕迹，一切都带有太强烈的个人色彩，要说又是夺人视线的精彩表演，未免也太妙至毫巅。

　　虚拟世界将一切都拟合得太像真实，藉由此时的状态，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掌心拢在自己手背上温柔的力度，以及皮肤细腻的肌理都无比鲜明，令他惊异、稀奇，险些让名侦探水准大失到自乱阵脚，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有些混乱。

　　喉咙滚动下咽的声音有多清楚，只有他自己知晓。若是在平时，工藤新一根本注意不到这种无关推理的细节。

　　过去历经过数也数不清次数的激烈交锋，虽然侦探对怪盗一身高超的技艺早有领略，更自信他对对方的了解，但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绝对称得上是前所未有。

　　只是少了一层织物的阻隔而已。他对自己说，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咬紧了牙关，不知花费多大的努力才忍住了从指尖蔓延到心头的战栗。

　　正在这个当口，走廊尽头有手电的灯光一闪而过。工藤新一脚步一顿，才提起警戒的意识，黑羽快斗已先一步将他往边上一扯，两人躲在转口一处遮蔽物后方的阴影里。

　　对方的呼吸已经非常低缓，但由于身体相贴时距离几近于无，气流从斜后方徐徐喷洒在颈上，让人心头绒绒发痒。事急从权，侦探不敢动作太大引人注意，只能任由怪盗的手扣在自己腰侧，进退不得。

　　屏息静气，心跳阵阵，直待狱警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们才从黑暗里走出。

　　工藤新一不自在地收拾好自己狼狈的情绪，看了眼神色如常的怪盗，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脊背。

　　“抱歉，我刚有点走神，躲得慢了点。”黑羽快斗似乎对他的僵硬一无所觉，微带歉意地解释了下这一突发的插曲，然后重新牵起他的手往外走去，动作自然得侦探都不及反应。

　　“……”

　　接着仍是一路无言，他瞧着他们紧握的手，数度张口欲言，唇瓣翕张，视线触及对方坦然的眉眼，又悻悻将话咽了回去。

　　对于名扬天下的传奇大盗而言，这样大概算得上是一时疏忽才造成的意外，吧。

　　流风穿廊，吹动的刘海扰乱了视野，转动眼珠再一细看，黑羽快斗俊朗的脸孔上已经重新掩去了多余的情绪。此刻他神情自若的模样，才更像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

　　不知怎的，心头浮现出松口气般的安心感，以及，连侦探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微弱失落。

　　工藤新一怀疑这是因为四下太过寂静，危机欠缺，怪盗看起来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才会导致他思维不受控地发散，竟注意到那么多难以形容的知觉。

　　危机欠缺，若将名侦探此时的念头向他人道出，不知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其实身在局中的他还不知晓，如今他与怪盗的行径已在直播间的观众中掀起轩然大波。

　　为了便于大众能更直观地看见他们的“潜行”进程，系统以置入全景小地图的方式将两人与狱警NPC的坐标都呈现在画面中，友好地用红圈标出每个狱警的视野范围。于是所有人都可以直观地看见，看似闲庭信步般漫不经心的两位玩家如何一路巧之又巧地避开了犹如天罗地网般四处巡视的狱警。

　　尽管他们行进的步伐不算太快，却刚好避开了每个NPC警戒圈的边界，恰到好处免除了被发现追逐的烦恼。

　　直播画面里一个个不断移动的猩红警戒圈昭示着两人周边四伏的危机，就算此刻他们氛围平稳静好，在观众们眼里，也似乎不断有暗潮涌动逼近，一个个比正主还提心吊胆。

　　每当他们踏近危险区域，弹幕区总有人焦急地发出提示。

　　只是急着急着，此刻看不见评论的两人却仍是不疾不徐的步调，气氛和谐之余，还隐隐透出几分游刃有余的优雅气韵。

　　怪盗将侦探拉入墙隙那次，善于观察的人就能发现，最先是一路完美走位的黑羽忽然撞上了NPC的红圈边界，他显然早已谙熟游戏规则，脚步一触即退，却刻意夸张地扯着工藤躲到NPC巡视路线极远的地方。

　　侦探的身位正背对着他所以才没看见，这人的表情可谓十足惬意。

　　于是一部分人终于慢慢回过味来，真正的大佬都有工夫调戏对手了，哪里还需他们这群云玩家胡乱指挥。

　　[我算是看出来了，黑崎大人就是仗着先手优势在玩弄侦探君。咦，我为什么忽然叫起了黑崎大人？]
　　[太狡猾了，上轮因为大家都在关心渡边小姐那边的进展，根本没有给这边太多镜头，我们都被转移视线了。]
　　[没有人发现这很恐怖吗？倘若监狱这边被触发了关键剧情，系统不可能不播放出来的。说明上一轮里镜哥完全是在韬光养晦，虽然已经摸透了监狱副本的任务路线，却完全没有惊动任何关窍。咦，我为什么也忽然叫起了哥？]
　　[明明本体是万里无一的大美女，游戏里扮成男人却好A好会套路，我一男的看了都有点点心跳加速/w\\]
　　[这真的是演技吗？这真的是演技吗？我本来只是镜小姐的颜粉，但是现在完全不能把这个形象套进本人。太厉害了，简直判若两人。]
　　[真的……而且那两张犯规级别的脸摆在一起的杀伤力太强了，比起全员花美男的偶像剧也绝对不输，我觉得我有点嗑到了。]
　　[又开始了吗腐女子们www]
　　[一个热知识：工藤君的母亲旧名藤峰有希子，当年姐姐在巅峰时代急流勇退，退圈结婚生子，如今在各大盘点中却仍被列为粉丝遍布全球的绝代巨星。将两位照片对比一下会发现眉眼五官真的很像，这颜值有多能打，看看有希子姐姐的人气就知道了。]

　　大概是这样的情节真的让人喜闻乐见，直播间的弹幕逐渐充满了快活的欢声笑语，不复先前各分阵营时强烈的火-药味。

　　圆桌空间里的氛围却不那么轻松。

　　三条清司沉吟着思索不语，作为第一个安排游戏背景的玩家，他原以为所有剧情都将围绕在他设定的舞台中心上演。但这种自由度极高的程序之所以能够满足各组选手天马行空的创意，完全是因为游戏内置的素材足够丰富，只要稍有些许剧情的引线诱导，就能将其延展外拓，发展完全。

　　而且这种展开充满了不确定性，游戏中参与的玩家越多，就越不受单一玩家的主观控制。

　　渡边奈奈无意为之的行为引出了新的路线，黑崎镜则暗中探明了其中隐藏的可能性，利用发布给工藤新一的任务，将剧情的重心转移到全新且为对方熟知的主场。

　　作为世界背景的初设者，三条早在其中埋了一条有利于他的暗线，更早有预料游戏剧情走到后期很可能会大幅偏离他的格局。他只是没有想到，对手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甚至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此举几乎令他的布局毁于一旦。

　　倘若不是奈奈轻率使用了功能牌……

　　三条微微侧过头朝渡边那边看了一眼，观察片刻她的神情，心里叹着气放弃试图合作的想法。

　　自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功利主义者，所做所为只求最大限度的利己。三条自认不是品德高尚的君子，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有识人之明。

　　他可以为了得到胜利，不计前嫌地与关系破裂的前女友寻求合作，但是奈奈一贯性烈如火，爱也入骨，恨也入骨，根本不可能给他任何机会。

　　那么，该怎么取得胜利呢？

　　难得如此天赐良机，同组成员各自具有极高的话题性，直播间的人气可想而知。

　　三条是真的很想很想夺得优胜，哪怕手段不够好看也在所不惜。那枚作为冠军奖励的黑钻“梦魇”，在黑市里的估价已经接近十亿日元。得到它，他就能过上他梦寐以求的上流生活。

　　另一方面，用游戏里的说法，工藤与黑羽也走到了下一关卡。

　　因为一路都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建筑，工藤新一早已对监狱内部的构造规律谙熟于心，不需对方提示，洞察力过人的侦探便已寻见一处不同寻常的装饰。

　　转动机括，原本严密合缝的墙壁后移，眼前出现一条深深的漆黑密道。

　　“哇哦——精彩。”黑羽挑起眉梢，不正经地吹了个口哨。

　　“不必捧场，你都已经把我带到答案面前了。”工藤新一不以为然，这要还发现不了，他觉得他就该改行了。

　　怪盗笑笑，率先一步踏入密道。

　　“我这不是打算跟新一君好好打好交情嘛，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后方石门缓缓闭合，他从兜里拿出便携式手电打开，一边向下走一边用状似不满的腔调抱怨着。工藤新一懒得搭理他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镇定走在黑羽身侧。

　　“我提醒一下哦，接下来的路，连我也没有走过了。”怪盗笑道，“小心点啊侦探君，万一等下我们身后出现什么下落的大滚石之类的东西，你可千万跑快点。”

　　“我说你，能别乌鸦嘴吗？”侦探实在没忍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冤枉啊，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你的关怀！”黑羽快斗大声叫屈。

　　“呵呵。”工藤新一冷笑一声，毫不领情。

　　“工藤大侦探，你不能这样，对我太冷酷了。”他一副用心良苦的语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么不配合我，待会儿怎么帮我解开后面关卡的谜题，又怎么救我出去？想想你的任务，你该对我温柔点。”

　　一听到“温柔”这两个字眼，工藤新一浑身恶寒，嘴角都开始抽搐——被肉麻的。

　　怪盗基德让自己对他温柔点？这是什么天方夜谭？或者离奇怪谈？

　　用看着白痴的眼神盯着黑羽快斗看了会儿，他说：“你，是本人？”

　　黑羽快斗不禁莞尔：“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