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教练，我想......》十里乌梅茶

12、第二十五夜

　　第二十五夜自出生起就生活在黑暗的地下洞穴中，洞穴周围有许多出口，但每一条路绕了许久之后，不是被封堵就是绕回原点，像是被困在迷宫中的米诺陶洛斯。
　　因为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很久，久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后，他蜷缩在地上陷入了沉睡，这是他找到的消耗时间的办法，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黑暗是安静孤独的，冰凉脆弱的，无知不变的。
　　夜在黑暗的梦中挣扎，黏腻的漆黑包裹住他，拽拉着他向虚空深处坠落。明明应该害怕的，但是他依旧有些新奇，这就是他选择梦境的原因的。虽然两边都是黑暗，但是他的梦境是可变的，现在，他像是在飞。
　　但是新奇只是一时的，他知道每天都在变化的梦境最后给他带来的都是痛苦。
　　漆黑将他层层围在了体内，扼住了他的呼吸，他的五官，甚至从口腔内蔓延进去，直抵胃部，带来恶臭黏腻的青草味道，原来还能微弱挣扎的他，随着黑暗越来越紧的束缚，最终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彻底不动了。即使难受的想流眼泪，但是他也没有力气，他放弃对身体的控制，努力让自己再次沉睡。
　　许是他的策略起了作用，他感受到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松开了束缚。
　　他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果说一个久居黑暗的人，遇见了光，他会做什么呢？
　　夜仰躺在地上，那透过石壁缝隙洒下的光，因为出现的突兀而明亮，久居黑暗中的眼睛，刺痛着眨下了泪水。
　　他的头顶不再是漆黑一片的石壁，而是有温暖的，光亮的东西，包围着他正躺着的这处地方。
　　它们驱逐黑暗，温暖冰冷，照亮了他一成不变的心。他想起了那些被封堵的道路，那里有数不尽的石头，虽然堵住了他前进的道路，但是也为他铺垫了一条向上的路。
　　即使他曾趴在上面，疯狂的用头，用手，想要砸破挖穿这处困着他的巨大囚笼。
　　即使头破血流，即使无尽的石头后面依旧是无尽，他躺在上方想着，但是那确实是正确的，向上的路。
　　现在这条路出现了，为了真正触碰到光，为了摘取那一颗藏在岩石背后所期望的星星，夜愿意为此筑起高塔。
　　有了目标之后就不是那么麻木痛苦了，就算过程很艰辛，巨大的运动量会引起频繁的饥饿，不规则的石头总是堆不牢，滚落后会砸的脚一片模糊，但是有目标总会意志坚定的。
　　将最后一块石头安置到最顶端的位置，夜望着近在眼前的光芒，踮起脚尖，数十米的高度，就这样踩在脚下，夜伸出了手。
　　透过指尖，他仿佛看到有黑色的人影在光芒的那一处晃动，也朝着他伸出了手。
　　可是石塔并不牢固，它承受不住夜过分激动，被踩在脚下的石块抖动着，摩擦着，最后轰然从高处滚落，带着最上方的夜。
　　想每一次的梦境一样，仿佛从高处跌落入黑暗就是他的宿命，他反抗了无数次，但在梦中他也有会向命运妥协的时刻。
　　但光就在眼前，至少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
　　“啪！”那想抓住星星的手，反而被星星抓住了，夜逆光看向上方。
　　往后很多年，夜一直在思考那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当时抓住他手的人，是谁？
　　对于那时的夜来讲，他只是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会呼吸的人。
　　那时的蕾哈尔，真的太美丽了，背对着光的她，就是他的星星。
　　而他将星星拉入了黑暗。

　　穿着蕾哈尔皮的日和也是这么想的，系统给她变了面镜子，她觉得这一刻是她最美丽的时候。
　　蕾哈尔并没有她自嘲的那么又矮又丑，日和眼中的蕾哈尔，身体小小的一个，超级可爱。因为现在只有十几岁，布满整张脸的灰尘下面每一寸都是青春靓丽。十几岁的少女绝对没有丑的，就连脸上的那些雀斑，都是万分可爱的证明。
　　日和陶醉的看着这具身体，对她非常满意。
　　【看到那个发亮的灯了吗？】
　　“看到了哦“日和拖着身体一步步往前挪，”夜就在那里吗？”
　　【对，还是个孩子呢。】
　　日和没有管那一盏躺在地上的球灯，蹲在那一堆石头面前，好奇的往里面瞅。
　　其实日和这边有灯照着，因此看向洞穴里面的时候，只看到一片漆黑，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有声音耶，好像有小孩子在哭。]
　　【你听错了吗？没有检测到声...】
　　“啪嗒......”系统还没说完，就听到石头滚落的声音。
　　日和睁大着眼睛，使劲瞅了又瞅，面前阻碍着她好奇心的石头，在她的目光下，自动碎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那一只孤零零向她伸出的手，日和只是想法简单的拉住了他而已。
　　【......百分之百会掉下去。】
　　系统说的没错，走了三十公里没有休息的她 ，此刻并没有力气。两手紧紧相握只是瞬间，下一秒，日和就被拽拉着跌入了黑暗中。
　　情急之下，她顺手抓住了地上的球灯。
　　于是，光，也一起坠落了。

　　夜永远记得那天他见到的景色，有一颗真正的流星从他眼前划过，也实现了他的愿望。
　　他有思考，如果他那时没有遇到蕾哈尔，即使是晚一天，他爬出洞口发现外面依旧是迷宫后，会不会直接陷入疯狂。
　　所以他很庆幸，蕾哈尔留在他身边。
　　那天与蕾哈尔一起坠落之后，她抱着他，哭了出来。夜想问，蕾哈尔脸上滑落的星光为什么会出现？它们可以实现蕾哈尔的愿望吗？如果他也有的话，蕾哈尔可以实现他的愿望吗？
　　可是他之前才刚哭过，明明没过多久，却哭不出来了，但夜更愿意回答，明明只是过了几秒钟，他却获得了幸福。
　　能回拥住一个人类，已经是那时他最幸福的时刻了，或者说，自从蕾哈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每一天都过的很幸福，并且越来越幸福。而眼泪，大多时候代表的是悲伤呀。
　　蕾哈尔从那一天起，就一直存在在他的生命里了，她教夜讲话，给他讲外面的世界，告诉他人间的冷暖，成为了他的光，从此有勇气活下去。
　　在她被拽入黑暗中的那一刻起，夜其实已经不奢望其他的了。光也好，星星也好，蕾哈尔有他，他一直陪在蕾哈尔身边就很好。
　　毕竟在他那时的认知中，这个世界是黑暗的，是属于夜晚的，所有星星才能一直存在，星光才不会被遮盖。
　　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蕾哈尔是世界上最耀眼，最漂亮的瑰宝，她是属于光明的，她并不属于夜，只是夜却属于她的。
　　但只要时间还在流逝，世界还在变化，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蕾哈尔曾许多次讲过关于天空和星星的故事，每一次都不太一样。
　　“夜——”蕾哈尔呈大字躺在地上，冰凉冰凉的，她明明不喜欢把衣服弄脏的，“你知道塔的最上面有什么吗？”
　　夜放下汤勺，把蕾哈尔从地上拉起，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不感兴趣。”
　　蕾哈尔将头从夜的腿上挪下来，无视夜困惑的表情，“......你真是个没有梦想的孩子呀...塔的尽头，有天空。”
　　夜想了想，回到他原来的位置继续煮晚饭，“天空？那是什么？”
　　随口一句话，让蕾哈尔兴奋了起来，“嗯...躺下来，夜。”刚才还想和他拉开距离，现在像是没事发生一样，亲昵的拉住他压着他躺下。
　　“闭上眼睛，想象一下，那些硕大的石头块儿全部消失——”
　　“消失？那还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
　　“嗯，没有任何阻挡我们的东西。宽广的天空，夜晚来临，星星闪耀，不是让我们害怕的那种黑暗，而是真正美丽的夜晚。”
　　夜想象不到，明明他的幸福就在他身边，他不想去想象这样虚假的美丽。
　　“星星？”夜睁开眼睛，将蕾哈尔摇晃起来，指着石壁上的巨大图案问她，“是这种星星吗？”
　　蕾哈尔顺着夜指的方向看过去，冷汗滴落，“不是哦，夜那怎么回事美丽的星星呢？”
　　夜歪了歪脑袋困惑不解，“可是上次不是说，将这三只眼睛变得无限亮，缩小到无限小，距离拉的无限远，之后就成为了星星。”
　　蕾哈尔无奈的遮住眼睛，“真实糟糕的审美。”
　　“蕾哈尔，审美是什么？”好奇宝宝再次问道。
　　“夜——”蕾哈尔起身，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眼睛很认真的盯着他，“你觉得世界上最好看的是什么？”
　　夜听闻，笑得灿烂，“当然是蕾哈尔了。”
　　她无奈的放下手，摇头叹息道，“可是在我看来，夜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啊。”
　　夜害羞的低头，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小声嘀咕着，“明明蕾哈尔才是最好看的。”
　　等夜回过神来后，发现她早已躺了回去，眯着眼睛，像是梦语一样，“我一定...会去那里，一定...”
　　夜冷静过后，放下已经冷却的双手，再次将她摇醒，“蕾哈尔。”
　　“嗯？”蕾哈尔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有星光从她眼底划过，很美丽。
　　“别说奇怪的话了，吃饭吧。”他知道这个点她要饿了。
　　“咕噜噜——”蕾哈尔不解的摸着肚子，“诶，可是一直是青草粥，都吃腻啦。”
　　夜这下彻底慌了，就算不久前还在甜言蜜语，但是因为珍惜而一直紧紧抓在手里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暂时留住了，但在不知不觉中，像沙子一样，最终会流逝的无影无踪。
　　“...嗯，可以吃饭了呀。”夜还未从恐慌中挣脱，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中被塞了一只碗，“快吃吧，趁热才好吃哒。”
　　夜低头看到碗中微微泛绿的汤水，大颗大颗的眼泪直接滴落在碗中消失不见。
　　“诶——你哭什么呀，好孩子不能不吃晚饭哦。”蕾哈尔在那儿气的叉腰，一跳一跳的。
　　蕾哈尔，别走，别走，蕾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