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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昂德在第一场戏中也要出镜,已经换好了服装。

      服化组的搭配有浓郁法风,用色大胆。

      青白底色的印花衬衫,绘有椰树图案,橘与湖蓝交织,下摆随意地扎进鹅黄色的复古长裤中,金发做了微卷,显得更加慵懒迷人,茶色透片墨镜被别在敞得大开的领口处,露出一片胸膛。

      影片中的男主角察尔金是完全恶劣的浪子,他极有品味,在外表上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因为精致皮囊是他诱捕猎物的最佳武器,察尔金从不掩饰自己的放浪形骸,这种自信必定需要在衣装上充分展示。

      这一身并不是昂德日常的风格,而他的原本性格更与察尔金是同种的两个极端,昂德的风流更多是内敛且起自他人口耳相传的,可能有一分的真实,两分的主观,三分的夸大,四分的添油加醋吧。

      昂德就好似光,让来者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

      宛如残缺者艳羡完美者、阴暗者永远有追求光明的渴望一样,那是一种合乎情理却又冲动至极的本能反应,悸动是被悄然埋下的顽强种子,哪怕没有阳光雨露,依旧可以野蛮生长,蓬勃壮大。

      严格来说,他不是个合格的浪子。

      昂德女人缘极好,但他不会沉溺于任何一段的暧昧,更不会进入恋爱关系,与他屹立多年不倒的单身状态相比较,女伴的更换速度就如白驹过隙了,每一个都几乎超不过三周,每一个都对他爱恨交织。

      多数的date,昂德都是开着百万超跑接上女伴,转头就去了郊外的荒山,架起摄影机如痴如醉开始积攒素材,当女伴抱怨炎热蚊虫多时,他便会贴心地赠出防晒套装和驱蚊喷雾,多半以女伴气急败坏地离开而结束。

      他不那么贴心,却也还是有点贴心的。

      所以依旧该死迷人。

      梁雯当时听过不少昂德类似的事迹,不可否认,昂德还算是有些品德底线的浪子,不从女人身上牟利,也不够尊重爱情,这句话的重点自然是在浪子,不在有些品德底线,所以她不敢跟浪子谈情说爱的。

      而如今,戏里戏外,都要与浪子纠葛。

      梁雯此时穿着一双鹅黄色的尖头细高跟,是与昂德长裤颜色相同的鹅黄色,这自然也是服化组的特别安排,更是昂德喜欢用的伏笔暗示,男女主从素未谋面的相逢开始,就已经有了牵扯了。

      九公分的鞋跟让她苦不堪言,仅仅是几遍走位,为配合摄像组微调灯光,就已经让梁雯觉得那铅笔样的细跟正在造船自己,几乎全部的体重都压在脚上,前脚掌和后脚跟历经同种折磨,却有两般痛楚。

      谁说疼痛能提神,明明是更容易分心吧。

      梁雯努力忽略脚上的不适感,继续听其他人的讨论。

      这场戏的主要演员们,正由昂德牵头,在每一遍的走位中真切体会,更加深入地了解情绪点的起承转合,有问题就提出来,集思广益,精益求精,讲戏的任务不再被紧抓于导演一人手中,而是被分权至所有人。

      最终效果甚至远胜于有完整体系的剧本。

      这便于所有演员吃透自己的角色,使得他们自由发挥时不会太过跳脱,也不会太过被束缚,这其实是最大程度地激发了演员的创作欲。

      这样无疑是理想的,却也会被认为是缥缈的。

      无论何种方式,其本质都是尊重作品和用心制作。

      不仅是中国,哪怕放眼世界,影视作品都是没法这样拍摄的,一则剧组人员众多,利益牵扯繁琐,时间就是金钱,二则也没有导演愿意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计,成为投资商眼中浪费胶卷的笨蛋和阻挡财路的麻烦。

      于是整个剧组都被进度裹挟,结束后再迅速投入到下一段进度。

      周而复始,陷入烂作横生的恶性循环中。

      面对梅琳达和盖里森的提问,昂德显得尤为耐心。他不会直截了当地告诉提问者具体的答案,而是循循善诱,启发对方尽可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是再杂乱无章,昂德总能拎出清晰的一条线。

      额前的一缕发丝落下来,昂德想都没想,习惯性地抬手便撩了上去,手指还未从发根处抽离开,就听到不远处的妆造师近乎绝望的哀嚎声,“昂德!手别再动了!我好容易做好的发型!”

      昂德仿佛如梦初醒,赶紧以最快速度收回了手,摸着鼻尖,笑得一脸无辜,眼巴巴望着怒火中烧的妆造师飞奔过来,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用双手扶住妆造师的肩膀,轻轻晃着以求得原谅。

      妆造师再是做恐吓状,也还是任劳任怨。

      谁让昂德有一张让人没法生气的脸。

      周围人见到这种境况,纷纷开怀大笑,剧组的氛围一直都很好,没有任何人自居身份,大家叫昂德都是直呼其名,真正是像朋友家人一样的去相处。

      梁雯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了些笑意。

      这时盖里森凑到梁雯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他表示自己对于一个具体动作的处理还不太拿得准,想请梁雯现在帮忙搭一下戏,看看需不需要做调整,梁雯没理由不答应,同其他人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便跟盖里森避到人少的后方排练。

      昂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段戏主要是两对情侣已然碰面,文莺和察尔金蹲下身捡不慎掉落的物品,不慎碰触到了手,而在文莺起身后,身旁的安德烈便去揽她的肩膀,那究竟该把手搭在肩膀的哪里,就成了盖里森纠结的点。

      昂德对细节有近乎变态的要求,连带演员都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梁雯和盖里森尝试了几次,都觉得有些不够自然,别别扭扭不说,还容易挡到摄影机的拍摄角度,最后确定搭在后颈处,但为保险起见,盖里森还是探头喊了昂德一声,希望他过来帮忙看看。

      “怎么样,这样好些吗?”盖里森急急地想要个结论。

      昂德环着手肘,视线落在盖里森还放在梁雯后脖颈处的那只手,目光灼灼,曲起的指节在唇边轻扣两下,而后缓缓开口道:“不能搭在后脖颈。”

      盖里森不解。

      “你觉得安德烈是什么样的性格?”昂德反问他。

      “安德烈,应该是个蛮软弱的人吧,他在感情中都不占据主导地位的,基本大事小事都要听文莺的决定,感觉他很怕惹文莺不高兴,就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没什么男人气概。”盖里森边想边回答。

      昂德点头,“所以他跟文莺哪怕正在交往,也不敢有太出格的身体接触,这一次他会如此主动,是因为文莺踉跄,他本能伸手想去保护,但最大程度,他只敢微微扶住肩膀,还要紧张文莺的反应。”

      说完,昂德拍了拍盖里森的肩膀,手指一动,示意要跟他换一个位置,盖里森立刻明白他是要亲自示范,于是迅速从梁雯身边撤步走开。

      “可以吗?”昂德偏头征求梁雯意见。

      语气淡漠得就好似同事间再正常不过的工作交接。

      梁雯没有理由回绝。

      “扶住肩膀的话,有足够克制和安全感体现。”昂德只是比划,根本没有触碰到,而后骤然抽开手,转而换到梁雯的后颈处,不忘提醒盖里森,“你看,一旦这样做,会有强烈的压迫感,是一种掌控,这就与人设背离了。”

      盖里森认真观看示范,连连点头。

      昂德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却只伸出两根指头,贴在梁雯的脖颈边沿,看起来若即若离的,他甚至还在极力控制着手掌,宁愿费力悬空也不愿贴上那片白到晃得眼睛疼的肌肤上。

      他越是这样刻意,越显得不清不白。

      梁雯自然感受到了昂德的这般避嫌,只是有些烦闷,当想到昂德方才与妆造师的斗嘴打闹时,才有些如梦初醒,更觉得有些不平,她只要求专注眼前工作,那么同样都是好同事,为何只对自己这样畏手畏脚。

      好似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当然,梁雯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是自己理亏,毕竟先绝情的是自己,提出那样伤人要求的也是自己,但这一刻她是担心昂德的,因为这一次他是要做演员的,当摄像机一对准,任何私怨都要抛诸脑后。

      现在只是对戏,就如此瞻前顾后,开拍后呢。

      梁雯专注时,总会小幅度地变化着站姿,但她显然忘记自己还穿着不够适应的高跟鞋,鞋跟一歪,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跌倒。

      她都做好了疼痛的准备了,但预想却迟迟没有到来。

      后颈处多了方热源,原来是昂德眼疾手快单手扶稳了梁雯。

      梁雯瘦削的后背靠在他的手臂上,后颈的那块软肉还被他的大掌覆盖住,原本泛着凉意的肌肤迅速升温,烧得梁雯呼吸急促,她惊魂未定,单薄的肩膀微微战栗着,瞪圆了一双眼睛,呆呆望着昂德。

      她知道,自己该同昂德道谢的。

      可下一秒,昂德突然说道:“喏,戏里的这一段就不能这样演。”

      语气轻快,像极了是在特意挪愉某人。

      梁雯注意到了他唇边的一抹笑,顿时觉得无语。

      这人又开始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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