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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痛失吾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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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圣昭帝初登皇位,御驾亲征,力争三月,大败北煜。
北煜臣服,天下结束两国驾驭之势,唯南昭国马首是瞻。
帝与民休养生息,共致天下太平。
历经三年,南昭国泰民安,天下一片繁荣盛世之样。
泰康三年,九月初九
微风习习,月朗星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屋中的美丽少妇听到声响,却是面上一喜,急步
向门口走去。
“筠儿,你太大胆,怎能在此时时候出宫?”
老者声如洪钟,其散发的气势非富即贵。
“爹爹,女儿有要事与你相商。”
美丽少妇低眉顺眼,一脸的恭顺样儿。
“你如此行事太过鲁莽,若他发现了,你又当如何自处?”
“是女儿的过错,不过他已经在梅苑歇下。爹爹应该也清楚,自女儿宴会伤到脚,不
能献舞后,他就没有再召见过女儿。如果不是他还对皓儿念着父子之情,恐怕女儿早
就待在冷宫了。”
女子说着,面上一片凄凉,落雁般的脸上顿时愁云密布,却也是别样风情。
“筠儿,天下男子多薄幸,只要你好好守着皓儿,终有拨云见日的时候。安分守己,
定是他对你的期待,你应该懂得惜福。”
老者听到女子如此说,顿时放下心来,但对女儿的抱怨,他不由得责备上两句。
“是,爹爹教训的极是。”
女子波澜不惊地回答着,而宽大的衣袖下,左手已被右手掐的血痕累累。
“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说完速速回宫去。”
“女儿听说北煜要来使者,上书要和亲。女儿怕若儿会被选上,女儿膝下只有这一个亲生
孩子,不想她嫁去异乡。不知父亲有何良策?”
“糊涂!就为这事出宫,你也太小题大作了。”
“父亲息怒。”女子看着老者拍桌而已,不由得跪了下来,泪水涟涟地说道,“爹爹
不要怪女儿杞人忧天,因为他曾话语提示女儿,若儿聪明伶俐,能肩负国家大任。再
者女儿已无生育能力了,再也经不起失去若儿了。”
“筠儿,起来说话。你也是一国贵妃,岂能说跪就跪。”
老者语气软了下来,说着把那女子扶了起来。
“不管女儿坐到什么位置,都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受女儿一跪也是天经地义的。”
老者点头赞许,却没有看到女子眼帘下的隐忍与决绝。
“他总是用话语试探女儿,女儿觉得他似乎知晓当年的一些事情了,矜儿可能留不得
了。”
她需要子衿的女儿来替代若儿,如果若儿不幸被选中,那她就来个桃代李僵,再者留
着子衿终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
“筠儿,矜儿终归是你的亲妹妹,再说当年……追究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她。她是个哑
巴,不会阻碍我们的。”老者脸上闪现出不忍之色,“我懂得你的意思,你放心,我
许诺你,如果若儿被选上了,就让矜儿的女儿嫁到北煜。”
“谢谢爹爹。”
如珠落玉盘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想要怜惜,而这个声音听在屋外男子的耳朵里却如鬼魅
般,身体一阵战栗不已。
房间外的简伟泽听完父亲与姐姐的对话,狠狠地握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质问父亲,难道矜儿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么?为什么要这样狠心?
难道矜儿的女儿也要重蹈矜儿的覆辙?
不,他决不允许,没有保护好矜儿,他已经悔恨终生,怎么可以让矜儿用生命来疼的
女儿遭受这样的不幸呢?
他想清楚后,坚定地冲入了夜中。
简子衿抚摸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喜忧参半。仅仅两岁的小人儿,就有了不俗的玉颜,
将来可能会有一张比她还要美的容颜。
担忧的是,这个女儿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她害怕她会跟自己一样是个哑巴。
三哥曾说她有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眸,而她的女儿眼中却有一股着淡然无情的决绝,将
来定是个凉薄的性子。
那一刻,她竟是欢喜的,这样,她的女儿就不用重复她与母亲的道路了。
“衿儿,衿儿……,你睡了没有?”
门外响起了紧凑的敲门声,简子衿一听是简伟泽的声音,立即打开了房门。
“衿儿赶快收拾东西,我送你们离开这里。”
简伟泽抓着简子衿的衣袖,呼吸急促地说着,可能跑得太急的缘故。
“不要问我为什么,你跟妞妞一块走。”
他忽略掉简子衿眼中的询问,忙碌地收拾衣物来。
简子衿走到桌前,写下一行字,拿到他面前,按住他忙碌的双手。
“是不是筠姐姐回来了?爹爹答应了她的请求,而她的请求与我跟妞妞有关?”
他颓败地坐在凳子上,幽幽地说道:“衿儿,你何苦如此聪明?糊涂点不好么?”接
着,他就把刚才听到的事情对简子衿复述了一遍,当他抬起头时,就见到了她铁青的
面孔,眼中更是多了一种决绝之意。
简子衿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又坐在书桌上写了一些东西后,就随着简伟泽走了出去。
他们悄悄地躲过父亲派来的侍卫,来到后门,简子衿接过他怀里的女儿,紧紧地抱在
了怀里,泪水流了小女孩一脸。
可能是感觉的不舒服,女娃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向来冷淡无波的眼神在此时望着她,
竟有了一丝不舍。
她心里一痛,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往外涌。
简子衿从怀里拿出一块带着血丝的玉佩,一个香囊套在女娃的脖子上。然后擦擦眼泪
,对着简伟泽微微一笑,歉意地用手势比划着要返回拿东西。
他皱皱眉,想着爹爹并不知道他们今晚逃跑的事情,也就点点头,说了句“速去速回”。
她把手上的盒子交给他,痴痴地看了看女娃后,身影决绝地消失于黑暗中。
女娃在简子衿走后,就开始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着,更是不听话要去抢盒子。
简伟泽惊诧地看着女娃反常的举动,当他把盒子举高时,女娃竟愤怒地抓他的脸,他
不妨便被她偷袭成功,盒子被她拍落在地上。
就在此时,后院混乱起来,已有人高喊“走水了,走水了!”,这些杂乱地声音盖过
了盒子落地的声音,在他庆幸的同时,却感觉到了手臂上的一片湿热。
他吃惊地看着无声哭得悲痛欲绝的小脸,随着她的眼神,他看到了着火的地方,胸口
一窒,一口黑色的血液就吐了出来。
盒子里掉出一封信来,他双手颤抖地打开来:
三哥,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要内疚。我是个哑巴,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逃离简府了。娃娃是我人生全部的希望,我不希望她如我一般,因
为残缺就被困住了自由,被人如木偶般操纵一生。我只有如此决绝,才能让他们相信
,我跟娃娃都去了。我不能拖累了你,你把娃娃送给普通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即可
,切记不能让娃娃学惊鸿舞。虽然我不喜欢爹爹,但他毕竟是我母亲爱了恨了一辈子
的人,别人我都信不过,唯有把他老人家托付给你了。不管你有什么怨恨,看在衿儿
的面上,将来如果简府败了,你一定要保住他一命即可。其实我还有一子,是娃
娃的孪生哥哥,你能打听到,就帮我打听一下,我只要知道他平安的活着就好……
“娃娃,你是你娘亲的全部希望,你一定好好活着。”
急速行驶的马车上,简伟泽紧紧地抱着女娃,他的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楚,也不管娃娃
是否听得懂,絮絮叨叨地说着。
女娃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可是抱着他的人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依旧自说自话
“……你娘亲说把你送到普通人家,可我怎么舍得你受苦呢?我会把你送到一个足以
给得起你幸福的官宦之家。你不要怕,他会对你好的,只要我说出你是她的孩子……”
“简兄?”
马车外,一名青年男子试探地问道。
“陆兄,是我。”
简伟泽抱着女娃从马车上跳下来。
“不知深夜唤愚兄出来,所为何事?”
男子惊讶地看着他一身狼狈不堪,早已失去了以往的风淡云清,但更吸引他目光是那
怀中抱着如玉雕般的女娃。
“这是她的女儿。”
男子一个箭步上前,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僵硬的身体暴露出了他内心此时的波涛汹涌
,颤抖的手轻柔地抚着女娃的面颊。
女娃似乎感受到男子真心诚意地触摸,竟露出甜甜地笑容。
“她果然喜欢你,看来我没有找错人。衿儿可以瞑目了。”
简伟泽缓缓出声,就把女娃递给了那男子。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可以瞑目了,她到底怎么了?”
“她已经去了,我把她最珍贵的女儿交给你来,也不枉你对她一网情深一场。”
“简伟泽,你混蛋!你早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
“哈哈……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能抗旨不娶大公主么?”
“你……”
男子听到他的话,身体一踉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她天生不能说话,我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但总不能保她一生平安。陆兄,她的女
儿就托付你照料了,女娃可能也是痴哑,望你看在她的面上不要嫌弃,保女娃一生平
安无忧即可。切记不能让女娃习舞,舞已经毁了她一生,女娃也该结束这样的宿命。”
“简兄,放心,我一定会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你欲往何处?”
男子瞳孔一暗,怜悯宠溺不忍复杂交叉的眼神望着怀中的女娃。
“我于来处来,归处去。”
简伟泽深深地望了女娃一眼,大踏步地往前走了。
男子不禁低头看了女娃一眼,谁知她的视线一直盯着简伟泽的身影,亮晶晶地眼眸中
竟是水雾一片,不舍之情显露无遗。
他不禁想到,这哪是痴哑儿才有的表情?他紧紧地抱着女娃,转身离去。
次日,简府传出,哑女简子衿意外葬身于火海,三子泽与其感情深厚,闻之急火攻心
,呕血不止,偶遇神医,缠绵于病榻数日,病愈失忆。
帝怜之,感其亲情,赐婚,官至大理寺卿。半年后,泽与户部侍郎千金完婚,其声势
之浩大,民皆叹为观止,大感帝宠爱之盛,简府失势之说皆为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