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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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黄昏，秘境某处。
两名修士正快速飞越一道道山丘，一高一瘦，一黑一白，一快一慢，看起来完全不搭边。
然而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师兄，倒霉了这么多天，我们终于走运了。”瘦的那位修士骑着一头灰色的羊，手中挥舞着一块土黄色的布，“那帮子杀胚怕是没想到，自己还漏了一张地图。”
“那可不，翻了几天尸体，我人都麻了。幸好还有点收获。”高个修士脚踩玉如意，看着瘦子修士拿着布挥来挥去，仿佛下一秒就要飘走的样子，连忙伸手去抢，“你悠着点，别吹飞了。还是让我拿着吧。”
“别呀！”瘦子修士见状，赶忙侧过身子躲开，然后把布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这可是宝贝。”
“我信不过你。”
高个修士这么说着，又伸手去扒他的衣服。瘦子修士这回直接拉着羊胳膊远离了他，一边跑一边骂道：“老子尊你一声师兄你还真摆谱了，这几天出生入死你还信不过我，是不是兄弟啊？”
听着这话，这高个修士眼睛一翻，眼白对着他道：“把人踹下去扒尸体的兄弟是吧？”
“嘿，我这是给你机会，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还得让老子下来亲自扒。”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互掐了起来。
当然，吵归吵骂归骂，两人还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从两人这随意态度推测，肯定会觉得他们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关系。
实际上，他们才认识不到四天。
两人都是麓山派弟子，一个三等中级弟子，一个四等低级弟子，待遇差得不多，但从未在门派里见过面。若非这次秘境之行，彼此之间怕是连名字都没机会听到。
他们相遇的过程有些意思。高的这位虽然只是一个四等弟子，但是修为已经比大部分三等弟子要高，再加上其相貌端正，不少三等弟子及一些修为不如他的弟子对他都存有那么一些心思。
可惜，此人不解风情，也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人家问他渴不渴，缺水“只能”共饮杯，结果他手掌一挥降甘霖，送人一场“及时雨”；人家问他累不累，夜晚空虚寂寞冷，结果他反手持棍搓火堆，送她一夜暖风吹。最后成功气哭了两名师妹，被踢出队伍。
而这位瘦子就更简单了，从他先前的话就能听出来，这人属于是没脸没皮那一挂的，芝麻大点的小事能给你上升到哲学道德高度。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入队的机会。
被大部队抛弃的两人就这么游荡着，最终命运般相遇，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就差当场结拜。
而与他们能够嬉笑打闹，插科打诨的近况相比，先前文昭之看见的几位剑宗同门就倒霉了。
他们是逆着这二位走的方向赶路的，这就意味着，他们走出去没多久，就在路上收获了惊喜和惊吓。
七具尸体横尸于林中，三具靠前迎面倒下，四具靠后后背朝天。
“楚师兄……”先前对文昭之动了恻隐之心的女修猝不及防与一双被死气占领的眸子对上，身子一抖，连忙找了一根看着还算粗壮的树枝站上去，看着那三人在树林间忙活，颤巍巍道，“我们快走吧。”
女修容貌身段不差，说话时配上那楚楚可怜的表情也算能打动人，可惜，忙着去收刮储物袋的三人并没有空闲搭理她。
“江师弟，你那边有什么收获么？”楚师兄一边问一边扒拉着脚边的尸体。
“没有呢，师兄。”江师弟的声音在他后方响起，听着也是沮丧，“都被扒干净了，我们来晚一步。”
“楚师兄，江师弟。”之前说着要离文昭之远点的方修士慢慢踱步到两人之间，看着林间深处树枝上挂着的几个人，摸着下巴道，“此处怕是有些诡异，我觉得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怎么说？”江师弟这个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看他耷拉着脑袋模样，确实一无所获。
“因斗法而死的人我们不是没有见过。”方修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斗法者人数一般不会太多，否则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会引来其他人。关于这点我们师兄弟之间应该心知肚明吧。”
另外两人纷纷点头，见他们附和自己，方姓修士神情一松也多了些说话的底气，于是继续说道：“方才我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此处尸体有十余具，除了我们看见的七人，那边树上还挂着几个。能杀这么多人，还不留下明显痕迹，对方要么实力高深，要么人多。”
他说话间那名女修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试图挤在他们中间寻求安全感。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此处发现了什么秘宝，触动机关才被人杀的？”江师弟开口，“你看这周围，打斗痕迹不多，恰好也能说明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你家机关会拿走储物袋和法器么？”方姓修士瞪了他一眼，“总之，我提议我们尽快离开，别期待有什么漏网之宝了。”
他刚说完，那早就想走的女修第一个附和：“我们走吧。”
那楚师兄和江师弟听见林中还有尸体时，心里就动了再去看看的念头，但听方姓修士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四人拿出自己的飞剑，正要离开时，忽然……
一道破空声从他们上方传来，由远及近，听着就是朝他们而来。
四人神情一凛，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剑，严阵以待。
来者见这架势也没有停下，反而是加快了速度，落在他们面前。
此人剑眉星目，月牙外袍披在身上衬得其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看清楚容貌后，女修立刻面露欣喜，收了剑快步走了过去：“蒋师兄，终于见到你了。”
来人正是蒋云逸。
那楚江方三人见是他，也是松了一口气，收了剑朝他走来。
蒋云逸扫了四人一眼，见人安然无恙，于是收了气势温声道：“三位师弟，王师妹，你们怎地在此？”
听着他询问，王师妹脸上顿时染上一层薄红：“原来师兄还记得我。”
方姓修士瞥了她一眼，带着不屑，但眼睛一转，看向蒋云逸的眼中却也带上了几分崇拜，拱手对他道：“回师兄的话，我们只是恰巧路过。”
蒋云逸点头，又问：“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这次那位楚师兄率先开口了，他简单将四人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蒋云逸听完，突然问道：“那你们可曾看见了文师弟？”
此言一出，四人顿时神情各异，最后还是方姓修士开口：“不曾。”
蒋云逸没有错过他们的表情，但也没有戳破，只是说道：“近日来秘境之间斗法之事增多，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先随我回去吧。希望路上能遇见文师弟。”
……
试炼开始六天，秘境之中已经危机四伏，会伤人的除了内中恶兽和无形机关外，还有来自同类之间的暗算。
跟着蒋云逸走的四人并不知道，若非蒋云逸适时出现拦住他们，他们很快就能看见人间炼狱。
那么此时此刻，被蒋云逸惦记着的文昭之又在做什么呢？
他在烤鱼。
湖畔篝火烤鲜鱼，鱼白娇嫩外皮酥。
听上去十分惬意，但文昭之手上和脸上交叠的伤口，身后染血的湖泊以及周围的坑坑洼洼都在说明，这条鱼来之不易。
半个时辰前，文昭之依着占翠的指引来到这里，惊扰了湖底守卫，也就是他现在口中和手上的这条鱼。
双方本着今天只有一人/一鱼能活下去的念头，酣战半个时辰，最终以我们都知道的结果结束了战斗。
文昭之虽然到了辟谷期，但口腹之欲还在，再加上这条鱼险些生吞了他和他的飞剑，文昭之决定让它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美食。
饱餐之后，文昭之重新拿出了占翠。
此时的占翠已经没了初见时的光泽和活力，叶子尖尖也有了发黄的迹象。
这就是作用性法器和法术的区别，前者虽然效果好，但使用次数有限。文昭之粗略估计了一番，这小玩意最多还只能用三次。
“感觉自从上次被当成凶手后，我的运气越来越差了。”文昭之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起来拍拍身上尘土，磕了一颗丹药后继续催动占翠。
与魏一计分开后，这三日来他一直没有闲着，在占翠的指引下，他一连误入好几处绝密之境，虽说收获颇多，但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吃药也从一开始含在口中变成了嘎嘣嚼两下就吞了。
“现在是晌午，如果小册子说的是真的，再过一会秘境万灵园应该就要开了。”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万灵园里蕴含的木灵气不比核心少，但是方向天差地别，如果接下来再找不到核心，说不定就被引导那处去了。小册子上说，去了万灵园的修士几乎都死了，不管真假，我还是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
“还有几天前见过的几位师兄师姐，秘境核心本就是我们在这几天一道发现的，也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遇上。”
以当前的情况来说，最好的莫过于他先人一步拿走核心和秘宝。剩下的，无论是遇上还是晚到，这两种情况都不是文昭之想看见的。正面遇上就意味着一切都没有改变，虽然不亏但自己想要探究小册子秘密一事就无疾而终。晚到则意味着核心秘宝会落入他人之手，同样也是前功尽弃，还是最亏的那种。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恰好此时占翠也有了动静，他便不再耽搁，起身赶路。
……
又连着被占翠坑了两次后，文昭之终于是满身伤地来到了秘境核心所在。
此处是一个小山坡，土包拱起能遮住九成视线，小山坡下七歪八倒着几座雕塑，有禽有物有人，皆没在草中。紧挨着坡脚的还有几处圆形印子，没有草。想来是因为长时间被什么东西压着，导致寸草不生。
吸取教训的文昭之这次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先用神识把周围摸了一遍，确定没有人蹲守和赶过来后，这才落下，朝着一座入土半截的雕塑走去。
那是一只鹰的雕像，把它立起来后才到文昭之的小腿肚。上面雕刻的鹰栩栩如生，双翅大展，盯着看总觉得它下一秒就要腾飞入空，直冲云霄。
文昭之将这老鹰雕塑放在一处，然后又去找新的。
这次他找到的是一只兔子雕塑，后肢弯曲，前肢伸展，正是准备跳跃的姿态。文昭之抱着雕塑，将它放在了离老鹰雕塑最远的地方。
兔子之后是猎人持弓雕塑，鱼跃龙门雕塑，鳄鱼张口雕塑……
文昭之将它们一一扶起来重新摆好。
扶起雕塑，将其抱起，走过去放下。这一套动作看着行云流水，但实际上每一座雕像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
老鹰和兔子是天敌，两者间隔要最远。持弓的猎人虽然能杀鹰抓兔，但有着血盆大口的鳄鱼却是他的死敌，所以它们之间也不能太近。
这个规律其实文昭之能看出来，只是要多费些时间，但小册子已经将方法说得明白，他就索性直接照做。
如果对了，那最好，如果错了，他亦不是没有收获。
很快，随着他将最后一座雕像归位，脚底就传来了震动感，雕像们身上纷纷亮起了暗绿色的光芒。
一声“咔哒”在文昭之耳边响起，似是某种机关被开启的声音，紧接着这些雕像纷纷沉入土中。
同一时间，离老鹰雕像最近的小山坡坡脚，一座古朴的石头门从地底缓缓升起。
属于丹黄霞的秘境核心的大门，在这一刻终于出现在了文昭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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