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救援》字纸见心

17、云中历险记

　　虹桥机场航站楼。辛遇和苏妍妍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在柜台托运行李、换机票，要求坐在窗边，却被告知只剩下中间座位，她们无奈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气喘吁吁地奔向安检口。

　　距离安检口几十米远，辛遇看到唐时羲在和一个女孩拥抱告别，只见唐时羲过了安检口径直往前走，那女孩则伸着脖子眺望，摆手，见唐时羲没有回头便歪着头转身离开，正好和辛遇擦肩而过。辛遇认出，这正是苏妍妍拍到的那个和唐时羲在一起的女孩。这女孩时髦、张扬、无所顾忌。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竟是唐时羲发来的通话邀请，她没有接，任凭手机一直响。
　　在登机口，旅客已经开始登机了，支教团的十几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候辛遇和苏妍妍。见两人来了，总算松了口气，一起扯着见心社的旗帜拍了张合影。
　　项霖走过来，关切地问：“你们俩没事吧？”眼睛看着辛遇。
　　苏妍妍把头贴在项霖肩膀上，说：“没事，高架上遇到一起车祸，堵了半个多小时。”
　　辛遇躲过项霖的目光，径直去登机，给苏妍妍制造机会与项霖独处。
　　项霖扶正苏妍妍的头，严肃地说：“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这次毕竟不是私人旅行，否则影响不好的。”
　　苏妍妍嘟嘟嘴，装作乖乖的样子，说：“听你的话，公私分明，私人感情不带到工作中来！”

　　辛遇上了飞机，按照登机牌找自己的座位，没想到座位竟在唐时羲的旁边，唐时羲靠窗，靠过道的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恨不得占两个人的座位。
　　唐时羲一脸惊喜，说：“这么巧！”
　　辛遇准备坐到中间时，唐时羲抬头看到她为难的表情，立马下意识地起身说：“来，你靠窗，我坐中间。”
　　在仄逼的空间内，唐时羲和辛遇艰难地交换了座位，无可避免的身体接触，让辛遇感到一丝尴尬，她仿佛在唐时羲身上，嗅到了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女孩的体香。
　　落座后，她脸冲着窗外，心事重重，并不和唐时羲说话。
　　唐时羲不明就里地问：“刚才找你语音通话，你为什么不接啊？还以为你临时不去了。”
　　辛遇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说：“没听见。”
　　唐时羲说：“你见到我，好像一点没有惊喜。”
　　辛遇说：“我有什么好惊喜的，你去哪里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辛遇叫住空姐要一条毛毯，盖在肚子上，似乎身体有些不适。这时，窗外突然响雷，瞬间下起雨来，雨又急又大，但天仍是晴的，机舱的人纷纷叫起来：“太阳雨，太阳雨！”很快，一道彩虹挂在云中，天象奇异，如同无声的大片。辛遇笑了，很久没看到彩虹了，她和众人一起，拿出手机拍照。
　　唐时羲被辛遇微笑的侧颜所吸引，随手也给她拍了一张。

　　半个小时后，雷电匿迹，天空如洗，飞机终于可以起飞。
　　平飞后，空姐推着饮料车过来，唐时羲要了加冰的雪碧，辛遇递出自己的保温杯，要了一杯热开水。然后从随身书包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小袋姜糖粉，冲到杯子里。唐时羲装作喝自己的饮料，其实完全在注意辛遇的一举一动。他猜出辛遇肯定是在生理期。
　　辛遇脸色有些苍白，喝了热水，便闭目休息。似乎很快就睡着了，空姐来送餐食，要叫醒辛遇，被唐时羲拦住了，他要了一份鱼肉饭，一份牛肉饭。放在自己的餐桌上，想让辛遇多睡一会儿。
　　辛遇半睡半醒间，突然感觉身体强烈下坠，耳边传来空姐的柔软的声音：“尊敬的乘客，我们的飞机遇到气流，出现颠簸，请大家在座位坐好并确认安全带已经系好，我们的机舱服务暂停。”
　　辛遇感觉像是坐在摩托艇里，遇到强台风，在巨浪中一浮一沉，心脏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她双手紧紧抓住座位两侧的扶手，双脚像吸铁石一般吸住地面，肌肉紧绷。唐时羲看出辛遇非常紧张，身体向她那一侧靠了靠，手臂挨着辛遇的手臂，搭在公用扶手上。
　　辛遇确实很想抓住点什么，就像和甄真在影院看恐怖片一样，骇人镜头骤然出现时，她总要咋呼几声，瞬间搂住甄真的胳膊。
　　唐时羲说：“不舒服吧？肩膀借给你。”
　　辛遇说：“谢谢！不用！”
　　又一次颠簸来临之际，辛遇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唐时羲果断地扣住辛遇的手。辛遇的手心沁凉，夹着冷汗，唐时羲的手温暖中透着烈焰。冰与火两重天，就在那一刻，辛遇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化了，就像一只被俘获的温顺的小鹿，失去了心理防线，可是她的手仍然挣扎着从唐时羲的手掌中抽离出来。
　　那一刻，她有点恨自己，怎么可以心动呢？

　　唐时羲把鱼肉饭和牛肉饭都放在辛遇的餐桌上：“要鱼肉饭还是要牛肉饭呢？”
　　辛遇故作冷冷地说：“都可以。”
　　唐时羲说：“那就牛肉饭了，补血的。”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不该这么直接。
　　辛遇瞪着唐时羲，感觉他似乎识破了自己身体的秘密，有点莫名的难堪。

　　辛遇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饭，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是她整理了很多天的支教讲义，明天就要开讲了，她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准备不足，用笔在讲义上勾勾画画。
　　唐时羲说：“态度很端正嘛，这么认真。我也去听听你的课，看看是不是误人子弟。”
　　辛遇低头不理他。
　　唐时羲说：“你怎么一点不关心我此行的安排，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的介绍和推荐，我这次就不来了。”
　　辛遇侧过脸，一脸嘲讽，说：“你做善事是做给别人看的吗？是为刷存在感的吗？”
　　唐时羲皱眉说：“哎，大小姐，你怎么突然间说话变得这么刻薄？”
　　辛遇说：“你可别抬举我了，我哪里是大小姐，我就是一个阴差阳错和你搭戏的戏子罢了。”
　　唐时羲说：“戏演完了，就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了？”
　　辛遇说：“不然呢？……你之前帮过我，我也帮过你，互相当挡箭牌，现在乱箭都不飞了，我们对彼此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唐时羲说：“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演川剧变脸的吧？”
　　辛遇说：“我演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咱俩不用同台演出了。因为我的演技比你差太多。”
　　唐时羲不明白辛遇为什么突然对他变了态度，便试探性地问：“你有问题，是不是对你们社长旧情复燃，然后看到他现在陷入蜜恋，后悔了，嫉妒了？”
　　辛遇说：“你真是无聊。”
　　唐时羲自言自语说：“那就是我猜错了？嗯，猜错了好。那……不如，我们就不继续演了吧。”
　　辛遇说：“不错，早该一拍两散的。”
　　唐时羲贴着辛遇耳朵，有点害羞地说：“我是说，不如假戏真做吧。”
　　辛遇嘲讽地“哼”了一声，说：“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随便玩玩，我可不没有随便玩玩的资本。”
　　唐时羲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我随便了？”
　　辛遇说：“我不想和你多说，你爱随便不随便，随你便吧，反正我自己不随便就是了。”
　　唐时羲有点被绕晕了。

　　项霖就坐在辛遇、唐时羲不远处，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却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便揣测，两人早就约好一起去支教，心里却埋怨辛遇公私不分。对于辛遇，他是不甘心的，但他更看中自己的尊严，他若破釜沉舟去追辛遇，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既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尊严。苏妍妍的勇敢、直接以及为他做的一切，都让他想起《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如果永尾完治试着心甘情愿地、被动地去领受一份无保留的爱，未尝不是幸福的事。

　　经历了一次在郑州的转机，飞机到达乌兰察布已经是傍晚了。机场出口，见心社的社员集结，准备乘大巴车前往牧民子弟学校教师宿舍。唐时羲公司的刘越提前两天被派来熟悉情况，这会儿开车来接他。
　　唐时羲本想叫辛遇上他的车，发现辛遇故意不搭理他，便觉得没意思，自己上了车。刘越是唐时羲的远房表哥，在基金会负责办公室工作，一般也是他陪唐时羲出差，打理各种杂事。
　　刘越对唐时羲说：“我给你订了学校附近最好的酒店。学校说给收拾出两间教师宿舍可以住，但我觉得条件太差就婉拒了。”
　　唐时羲说：“就住在学校里，方便。你把酒店退了吧。”
　　刘越说：“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接地气了？”
　　唐时羲说：“这几天怎么安排？”
　　刘越说：“明天考察学校整体情况，和校方领导及教师有一个座谈，后天出席奖助学金的颁奖典礼和捐建图书馆开馆仪式。”
　　唐时羲说：“捐赠的图书都到位了吗？”
　　刘越说：“我们捐的那部分早就寄到学校了，另外我们出资、校方购买的那部分书今天也都就位上架了。”
　　唐时羲点了点头。
　　刘越接着说：“正式活动就明后两天，大后天就可以返程了。你要想在这边多考察几天也行，我又给你联系了几所学校，大中小学，民办私立都有。”
　　唐时羲说：“好，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不急着回去，多走走看看。”
　　刘越说：“那先不订回程机票了。”

　　唐时羲和刘越先到学校，校长迎接并安排老师把他们送到三楼两间挨着的、刚打扫干净的南向教师宿舍。
　　校长客气地说：“我们这条件有限，请多理解。今天还有一支上海华东大学的支教团的队伍过来，可能快到了，我去门口接一下哈，你们先休息休息，晚上就在我们食堂简单吃点。”
　　唐时羲表示和刘越住一间就可以了。那一间留给支教学生。

　　支教团也被安排在三楼，两人一间，苏妍妍和辛遇刚好被安排在唐时羲对面的朝北的302。唐时羲忙走过去打招呼，苏妍妍在机场时没有注意到唐时羲，这会瞪大眼睛说：“你，你怎么在这，千里追妻吗？”
　　辛遇生气地说：“苏妍妍同学，别胡说！”
　　唐时羲说：“跟你们换屋吧，你们住南边。阳光充足、风景好。”
　　苏妍妍说：“我刚还在抱怨这屋子阴冷潮湿呢，唐公子，你真是善解人意。”一边说，一边拖着行李箱和唐时羲调换宿舍。

　　换好屋子，苏妍妍关上门，小声问辛遇：“他怎么也在这？”
　　辛遇说：“说是他们公司要资助这所学校。具体我也不清楚”
　　苏妍妍说：“生活上不靠谱，事业上还是有追求的。人好像本质上也不坏，你要不要再略施小计把他抢回来？”
　　辛遇说：“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可不要。”
　　苏妍妍说：“洁癖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