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睡的梁多》秦三见

16、第 16 章

　　梁多也不是那种非要隐瞒自己性向的人，但是他也没打算跟随便什么人都出柜。

　　“你是千里耳？”梁多满腹狐疑，“这都能听见？”

　　摸着良心讲，刚才管逍没大声嚷嚷，那家伙虽然时常抽风，但也不至于在大马路上帮梁多出柜，蒋韩这是刚做完采耳，听力格外优秀？

　　蒋韩见他没反驳，心花怒放，怒放到脑子里响起了一个旋律：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不合时宜，现在不是唱歌的时候。

　　蒋韩心跳有点儿快，纯粹是因为兴奋。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又挺了挺腰板：“千里耳不至于，但确实听见了。”

　　这场面多少有点儿尴尬。

　　梁多想起自己之前还装模作样地问人家同性恋谈恋爱的感觉，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这人啊，在比自己小的人面前跌面，尴尬程度可以翻倍。

　　梁多再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上一次是自己被泼了淘米水刚好撞见蒋韩的时候。

　　怎么都跟蒋韩有关呢？

　　这小子莫不是克我？梁多如是想。

　　梁多尴尬，但聪明伶俐如他，立刻转移话题：“站着别动，我给你拿伞。”

　　拿了伞你赶紧给我走人，不要再来招惹我！

　　梁多开了门，往屋里跑，结果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蒋韩的那把伞。

　　蒋韩站在门口问：“梁医生，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梁多闷头找伞，不说话。

　　我想不想让别人知道，关你屁事？你个小屁孩，滚回去学习得了！

　　“是这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都说了让你滚回去学习了！作业都写完了？考试能拿奖学金了？论文呢？得写论文吧？开题报告交了吗？

　　“……”梁多继续闷头找伞，不说话。

　　蒋韩犹豫了一下，手指头在那儿抠梁多门上贴的春联。

　　这春联贴了两年了，风吹日晒又雨淋，但竟然除了褪色还有点儿卷边之外依旧□□着，梁多也就懒得管，这会儿蒋韩沿着边缘开始抠，梁多一个眼刀甩过去，蒋韩立刻收手。

　　“你想说什么？”梁多忍不住了。

　　他心里闷得很，要不是医者仁心，他现在已经杀人灭口了。

　　“梁医生，”蒋韩进了屋，站在门口，还有点儿拘谨，“我一直觉得你人挺好的。”

　　梁多心说：我人就是很好！什么叫挺好？

　　“长得好，人品好，”蒋韩试探着瞄了他一眼，“你比我懂得多，很多道理肯定我不说你也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磨磨唧唧可就没意思了！

　　“不要骗婚。”蒋韩说，“骗婚gay，必死。”

　　梁多差点儿厥过去。

　　这小子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呢？”梁多站在那儿，满脸都写着问号，“我什么时候骗婚了？”

　　“那天那个阿姨不是要给你介绍女朋友？”

　　“……明白了。”行，这小子还挺正直正义正气凛然，梁多来劲了，故意逗他说，“怎么着？要对我就地正法？”

　　这回轮到蒋韩蒙了：“你真要相亲啊？”

　　梁多翻了个白眼，心说也就是我人好心善，要是换个别人，这会儿你已经被赶出去了。

　　“想什么呢？”梁多说，“我才没那么缺德。”

　　蒋韩笑了，心情愉悦：“我觉得也是。”

　　其实蒋韩压根儿不觉得梁多能做出那种事儿，只不过刚刚梁多一直不正面回答他关于性取向的问题，所以迂回了一下，这不就答案呼之欲出了。

　　梁多虽然平时看着聪明伶俐，但耍心机还真耍不过蒋韩。

　　几秒钟过去，梁多恍然大悟：靠，我被套路了。

　　蒋韩站在那儿憋笑，说：“梁医生，我请你吃饭吧。”

　　梁多一边继续找那不知道被自己随手放哪儿了的雨伞，一边毫无灵魂地回应：“无功不受禄。”

　　蒋韩想：你也是gay这对我来说怎么能是无功呢？

　　“我有理由的。”蒋韩说，“之前白吃了你两顿饭了，怎么也得还你一顿。”

　　梁多没心思跟他周旋，东西找不到就跟说话说一半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感觉一样，难受得抓心挠肝。

　　蒋韩看着他忙活，自己站一边琢磨怎么才能说服梁医生赏脸跟自己吃一顿，哪怕是一碗面也行，他都想好了，要给梁医生点最贵最豪华的面！

　　上次梁多吃面，蒋韩看得出来，这人胃口不错，挺能吃的。

　　别看梁多瘦，但饭量真不小，蒋韩他们学校的一碗面，量真的足，这人还加了两个荷包蛋，最后连面汤都给喝了。

　　梁多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在休息室门后的一个帆布袋里找到了，这帆布袋是之前他们小区搞迎金秋纳凉晚会的时候送的，当时他还吐槽，秋天纳个鬼的凉，但这袋子还不错，他就留着平时买点儿菜或者随便装点什么东西，挺方便的。

　　梁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伞放在那里面，但找到了就是好的。

　　他拿着伞出去，递给蒋韩：“请我吃饭就不用了，以后别蹭我饭就行。”

　　梁多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他相当认真，这小子不要再来蹭饭了！

　　蒋韩看了一眼那把伞：“我宿舍还有伞，这把你就留着用吧。”

　　“别，我也有。”

　　梁多指了指旁边的柜子：“一柜子呢，你要是没有，我倒是可以租给你一把。”

　　租给你，收押金和租金的，别想占便宜！

　　精打细算的梁多绝对是居家过日子的好能手。

　　蒋韩快被他逗死了，这人怎么越接触越可爱呢？真的快三十岁了吗？心性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梁多就是听不到他的内心独白，否则肯定暴走。

　　梁多强行把伞塞给蒋韩：“我等会儿有约，就不跟你多聊了。”

　　他拿着钥匙带着蒋韩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来差点儿忘了管逍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礼物还挺重，里面一盒子东西也不知道都是什么。

　　梁多拿起来，没注意上面放着的卡片，动作太大，直接给甩出去了。

　　蒋韩过去捡起卡片，非常非常非常不小心地扫到了上面的字。

　　上面，管逍写的是：最诚挚的生日祝福献给你，祝你单身一辈子。

　　有一说一，这句祝福是梁多逼着管逍写的，每年如此，已经连续五年，确实是他想要的。

　　但这话看在蒋韩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这人谁啊？哪有祝人家单身一辈子的？是朋友吗？仇人吧？

　　梁多伸手接过卡片，看了一眼，毫无波澜地重新塞回了袋子里。

　　等一下！

　　蒋韩猛地清醒，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讯息。

　　“梁医生，”蒋韩眼睛都亮了，“今天你生日？”

　　梁多知道他打什么小算盘，催着人从自己诊所出来，一边锁门一边说：“蒋韩啊，哥哥跟你把话说清楚吧。”

　　蒋韩乖乖站在他身后：“哥哥您说。”

　　平时蒋韩连梁多的名字都不好意思叫，一直都是“梁医生”“梁医生”地这么称呼着，这会儿顺着梁多的话茬叫了声“哥哥”，又乖又甜，听得梁多耳朵都红了。

　　真是，小男生很会啊！

　　梁多说：“哥哥呢，不是骗婚的人，但是哥哥呢，也不是随便的人。”

　　梁多误会了蒋韩，以为他要跟自己约那个啥。

　　这个还真不是梁多想太多，主要是他真的经历过。

　　前两年，梁多还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无意间在gay吧遇见了自己的同事。

　　其实吧，梁多一年也就去那么一两回，偏巧就撞见了。

　　那同事见着他也挺意外的，不过俩人倒是没多尴尬，简单聊了几句，梁多就走了，结果第二天对方来找他，话里话外那意思都是或许他们可以发展一下。

　　当然不是发展感情，是发展固定的床上运动伴侣关系，当时纯情的梁多被雷得外焦里嫩。

　　对方觉得找个同事比找不熟悉的人安全，而且互相知道秘密，也算是种牵制。

　　梁多吓得跟兔子似的，撒腿就跑，后来跟对方说清楚自己不约，还特意强调：“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这人x冷淡。”

　　之后梁多再三表示自己绝对会帮对方保守秘密，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由于蒋韩表现得过于殷勤，让梁多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同事，自然也就误会了。

　　蒋韩确实有点儿想跟他发展，但不仅是要发展床上那点事儿，这会儿蒋韩还没想那么多，暂时还纯情着。

　　“啊？”蒋韩听到梁多的话，也有点蒙，“我没说你随便啊。”

　　“我的意思是，”梁多锁好了门，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结果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车钥匙又落在诊所了，气得他瞬间头晕，像是一口气喝了半斤白酒，“你要寻开心呢，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适合你，那么多活泼可爱的小男生，你去找他们。”

　　这话说得已经过分直白，梁多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蒋韩笑了：“你误会了。”

　　梁多看他：“我误会什么了？”

　　“我真没那个意思，”蒋韩看出来了，梁多这就是在拒绝他，这人看起来好像是挺随和的，但其实有点儿别扭，强攻肯定不行，得智取，“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梁多一听，不乐意了，这小子竟然说不喜欢我这型？

　　好胜心长歪了的梁多眉头一皱，黑着脸问：“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蒋韩微微一笑：“我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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