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净菩提》遥遥归期

2、第二章

　　阳光有些刺眼，冬初的天气可不怎么暖和。海寺的手脚不麻利，手忙脚乱还有些慢吞吞的，于是遭了马夫的小声责骂：“少爷怎么就带了你这样笨拙的，大院里那个瘸子都比你强。”
　　我站在庙门前，拍了拍门，声响并不大，门却开了。走出一个穿着僧袍却不曾剃度身形有些消瘦的男人。
　　“有礼了，我是宋家的。”对着这人我施了一礼，不管如何这人入门早，按理我得喊他一声师兄。
　　“阿弥陀佛，师父让我等你，既然来了，便跟我来吧。”这人话不多，没正眼看我，便转身往里走。
　　我跟着他从大门穿过堂屋转进后院一间略有些窄小的屋子前，途中却没见其他僧人。他在门前站定，朝着里面喊道：“师父，宋家的次子来了。”我再次打量了下这人，眉眼间有股子英气，可惜眼中无光，似是什么东西都跟他无关。
　　“源空啊。让他进来吧，你去把他带的小厮给安排一下。”屋里人的气息有些虚弱，似乎是生了病。
　　原来他叫源空，挺适合他的。又想起来雨瑶这名字，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便往上扯了下。这一表情被转身的源空看了个正着。
　　我自己推了门进去，也不理会背后要盯穿我的那双无神无光的眼睛。
　　屋子里有点昏暗，一个穿着主持袈裟的年轻和尚盘腿坐在蒲团上，年约十五上下，皮肤纸白，只是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我有些讶异于这主持的岁数，可这又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住客，来净化自己戾气的住客。
　　“贫僧法号净悟，是这里的主持，宋家之前派人来过，你的情况我知晓了，刚才引你进来的叫源空，是个可怜人。这庙里前面几个月传过瘟疫，现在就我跟源空两个人。”明明自己都稚气未脱却装的老成持重，病的这样厉害却强撑着起来，与刚才那个比起来，也不知道谁是可怜人。
　　“我小名叫阿善。尚未有大名。”对着他同样的施了一礼，这些年的习惯，让我对任何人装的都足够恭敬。
　　和尚忽然呼吸粗重，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朝我伸了伸手，说：“阿善，过来扶我一把，我有点不舒服。”
　　我迟疑一下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清楚地感觉到他站的不稳，几乎一半的身子都压在我身上。勉强把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却发现他失去了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很，像煮熟了的鸡蛋。
　　这时源空拿着一碗药走进来塞给我：“你的住所在隔壁右边房，下人安排在你的隔壁。药你来喂，我要做饭。”说完就走，动作干脆利索。我有点懵，这人真是不讨喜。
　　无奈的看了眼昏睡的人，这药要怎么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