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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及笄赞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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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赞礼是在下朝之后的正午,这个时辰是国师拿着赵成乐的八字算出来的。
及笄赞礼放在慈宁宫进行,香案也摆设在慈宁宫的正殿之中,赵成乐身穿宫服,盘好了发髻却没有戴任何发饰,她跟着春桃一步一步的踏入正殿,而她身边的位置原本该站是另外一个女孩的,但此刻却不在,太后微微一愣,脸色微沉,还未来得及询问身边的管事太监,就听到皇帝爽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悦,“不是还有一个呢?去哪儿?吉时可是国师算了几日才算出来的,由得她拖?”
“回陛下,今日安排在宫外接的宫婢回应,到此刻还未等到那许郡主,”回应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他也是一开始发现许木音不在,就遣了人去问的,许木音虽封为郡主,却没有封号,所以大家都称呼她为许郡主。
“刘家人呢?”太后本就因为这事儿受了皇帝这几日的脾气,如今吉时到了,就连赵成乐都乖巧按时的站在慈宁宫等着及笄了,那许木音委实胆肥。
刘家只来了刘阁老,他也是下了朝跟着皇帝直接过来的,尚且不知家里的情况,此刻也满头大汗,当初他在太后跟前拍着胸脯说的事儿,此刻第一巴掌就往他脸上甩了,“老臣今日一早便来了宫,如今下了朝也是跟着陛下赶了过来,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当时你们让我非拉着成乐丫头跟她一起及笄,如今成乐丫头的及笄赞礼的吉时已到,你们倒好,是看不得哀家宠刘家以外的闺女么?”太后也是气极了,平日这样的话她自然也是不会说出口的,但她也把刘家的胃口养的愈发的大了,此刻拉着皇家公主作陪,明日是不是要踩在她这个老太太的头顶上了?
“老臣该死,老臣该死。”刘阁老跪在地上,厚实的官服都湿了一层。
一旁站着观礼的还有赵成乐的未婚夫婿墨千城,他一双狭长的凤眼此刻淡漠的划过跪在地上的刘阁老,最后还是落回到他漂亮的小媳妇儿身上,即便今日小媳妇儿没有化浓重的妆容,发髻上没有发饰,可依旧好看极了。
“皇祖母,父皇,母妃,”赵成乐面上端的十分诧异,心里乐的很,她先是行了礼,然后柔声道:“既然许姐姐有事赶不过来,那成乐就先进行及笄可否,到底是国师算的吉时……”
皇帝一想也是,那外姓的郡主不来,及笄赞礼就是他宝贝闺女一人的,反倒算是个好事儿,便点了点头,道:“照常进行吧,莫要误了时辰。”
“是~”众人松了口气,赶紧各归各位。
春桃搀着赵成乐进了东朝向,此设有两个桌案,一个上头摆放着酒柱和盏盘,另一个上头则摆放着几个黑红色的托盘,以红色的绸布盖着,看形状像是衣物之类的。
赞者是慈宁宫的长姑姑,她温柔的看着赵成乐,道:“公主行笄礼。”
同时,殿侧角落里的乐声响起,庄重又带着几分俏皮之意。
春桃推至一旁,由长姑姑领着行了礼的赵成乐走到席位上落座,然后,作为掌管者的娴贵妃领着端了盖着红布托盘的宫婢走到赵成乐跟前,她目光慈爱,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幼女,掀开红布,将里面的一件外袍套在了赵成乐的身上,柔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话音落下,乐声也停了。
而后,乐声再一次响起,又一宫婢端着托盘上前,娴贵妃掀开红布,下面是几样金色的首饰,不繁复,显得大气得体,她取之,为赵成乐戴上,宫婢退下,乐声又停了。
而后,长姑姑又搀赵成乐起身,就另一个摆设的席位落座,墨千城的老妈走上前,在赵成乐的跟前坐定,乐声起,宫婢托着倒了果酿的酒杯上前,楚梦瑶端起酒杯,道:“酒醴和旨,笾豆静嘉。受尔元服,兄弟具来。与国同休,降福孔皆!”
话音落下,乐声停止。
长姑姑又搀起赵成乐走到太后跟前在软垫上跪了下来,一旁的春桃上前,将方才簪上的发饰给取下放置到一旁宫婢托着的空托盘上,以一方红布盖上,春桃和宫婢退下后,乐声响起,另一宫婢端着一个托盘,高高的耸起,上头盖着红布,红布的四角挂着金色的穗子,太后起身揭开了红布,里面是两根金色的笄和一定金色的雀冠。
赵成乐将脑袋凑到太后跟前,逗的太后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忍俊不已的瞪了跟前的小泼皮猴子一眼,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她将那雀冠替赵成乐戴好,又取了笄簪插入雀冠两旁空置的孔洞里,也别进了赵成乐盘好的发髻上,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
话音落,乐声停。
最后,长姑姑又搀起赵成乐,走到皇帝跟前跪了下来,一旁的宫婢跟着乐声端着酒杯上前,皇帝笑着接了过来,轻啜一口,道:“吾儿乖顺,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
然后赵成乐也端起酒杯,皇帝又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赵成乐跪拜三磕头,端声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而后又去到太后跟前跪拜,最后才是娴贵妃,一番跪拜之后,皇帝笑道:“如今成乐也是大人了,父皇到底不舍得你出宫,前些日子你母妃还和太后叨叨,说你要出了宫,倒是少了许多乐子。”
尚月国力,公主及笄便是成年了,可以和皇子行冠礼后一样,可以出宫自立门户了,一般情况下,皇子皇女们是很愿意出宫自立门户的,一来是自由了,二来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发展有一定的规划,但赵成乐不一样,她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出宫另立门户对她而言实在是多此一举。
赵成乐这几日与国师相熟,也知道父皇随着年纪越大,越来越迷信了,他和其他的皇帝一样,开始想要建立道馆仙宫。
于是,赵成乐勾着唇角,走到皇帝老爹跟前,亲昵的一把揽住皇帝的胳膊,撒娇道:“父皇也知道成乐离宫了,宫里就少热闹了,所以成乐想恳请父皇,让成乐在出嫁前就一直住在宫里吧,这样成乐要想您了,想皇祖母了,想母妃了,还能很快就跑来找你们,出宫了再进来就没那么方便了。”
“小丫头鬼精灵的。”皇帝大笑,问道:“你真不想要自己的公主府吗?”
“不想,”赵成乐果断的回道,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父皇若是收了成乐的宫殿,那成乐抱着被子就来慈宁宫住了。”
太后大笑,笑着瞪了赵成乐一眼,“那你今日就抱着被子过来,你皇祖母给你空一半的床位。”
娴贵妃也跟着笑了起来,捂着嘴乐道:“可见臣妾那映月宫就不招喜了,也没见成乐要抱着被子过来跟娘睡。”
气氛好不容易松快了一些时,就听到羽林军的声音,皇帝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赵成乐眨巴了下眼睛,知道好戏要开始了,便装作一脸诧异的回头看去,只见羽林军的赵思宇手里提着一个满身狼藉的绿衣小姑娘,走到慈宁宫外,“禀陛下,微沉巡查时候,抓到一个贼眉鼠眼往宫里闯的小贼,本想先收监等候发落的,可她嘴里喊着说是她家主子今日是要来参加及笄赞礼的许郡主,昨日彻夜未归,想来跟~~”赵思宇的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脸苍白的刘阁老身上,顿了顿,耿直道:“来找刘阁老的。”
皇帝剑眉微蹙,目光落在刘阁老的身上,显得阴郁,“刘阁老,可是你府邸上的?”
“这~~~”刘阁老抬眼仔细的瞧了那绿衣小姑娘一会,印象不大深刻,颤颤巍巍道:“老臣也认不清楚,平日里小辈的婢女小厮,老臣都鲜少过问的。”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对赵思宇道:“拉上来,”
“是。”赵思宇将人直接提着后衣襟,跟拎只小鸡仔一样的走进了慈宁宫,赵成乐咬着嘴唇,努力的别笑,毕竟这个场景,真的,很搞笑。
绿衣小姑娘被丢到地板上,她挣扎的爬起身来,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在人群里划过,最终落在刘阁老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吓懵了还是怎的,才开始掉起眼泪来,“老爷,郡主她昨日被穿着黑衣服的几个男的给抓走了,就在乌衣巷那边,奴婢没跟上,后来就跑去找了旭恩少爷,可旭恩少爷不在府里,呜呜呜呜~”
刘阁老脸更黑了,一个许木音也就罢了,还拖上了刘旭恩,刘旭恩的手里有多少脏东西他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刘家不少银子都有他的一份功劳,可如今把人给拖出来,他可怎么办,刘阁老一双浑浊的眼睛暗暗的看向气的脸色发青的太后,希望后者能帮忙出声按住此事,可他不知道的是,赵成乐这些日子早买通了慈宁宫的太监,让他在太后的耳边多念叨了几句许木音的婚事,当然,也是为了让太后对于许木音嫁给刘家的那个子孙加深印象,名字肯定就不是刘旭恩了,许木音家的那个二流子叫刘成宇,名字发音和写法都不相同,那绿衣小姑娘这么一说,太后就觉得事情不对,她本就气的脑子发晕,第一个反应道:“许木音不是许配给刘成宇吗?怎么又出现个刘旭恩,这人是谁?”
台阶一给,后面就好说了,那绿衣小丫头哭唧唧的抹着眼泪,愣是没看到刘阁老的暗示,对着太后哭道:“那成宇少爷日日夜宿花街柳巷,更是找他不得,平日里都是旭恩少爷对郡主关爱有加~~”
“荒唐!”皇帝一拍桌,乌拉拉的跪了一片,赵成乐悄咪咪的跪在太后边上偏角落的位置,一脸看戏的神情,也不知道墨千城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凑到她耳边道:“你这人找的不错啊。”
赵成乐虎躯一震,一层冷汗一瞬间湿了里衣,她没去看他,只是模模糊糊的道:“胡说什么,这人可不是我的找的。”
墨千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鸵鸟一样的赵成乐,心里却微微有些不适,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对自己还保持着秘密,即便他看出来了,她却不打算解释,那又为何同他合作,又愿意帮他们破案,反过来,一些私密些的事情,她还的悄悄的进行,她到底是不是信任过自己,墨千城有些犹疑了。
墨千城没有再问,他知道,如果赵成乐不想说,那么她是不会说的,问的多了,她又要开始躲着自己了,他低头着地面,觉得心里很堵,他总有一种,这个小丫头会离开他的感觉,他总是不能抓住她,她总是想飞走。
“赵思宇,这事儿交给你来跟进,让大理寺协助你,人手不够的话,就找千城。”赵思宇是皇帝亲自培养起来的人,既不属于刘家,也不属于贺氏,他是皇帝当年去江南的时候捡回来的一个孤儿,也算是上是皇帝最信任的几个心腹之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