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玉门霜

7、第 7 章

　　“听，听见，啊，轻，轻点。”
　　早知道挣扎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顺着他或许能好一些，赵北北迷乱中下意识的把腿盘在他那头雄狮的腰间，开始尝试配合，在许巍然翻江倒海的冲撞中浮浮沉沉的自救。他不明白许哥这又是发什么疯？
　　许巍然出门开会的时候，赵北北昨晚整理好的文件整齐摆放在门口的桌上，而床上的赵北北已经半条命都去了的样子。许巍然满嘴苦涩满心苦闷轻轻带上了门。今早有个会他必须要去。
　　许巍然回家的时候，养伤口的黑鱼汤和粥也正好送到，自从他开始做生意，蛇和甲鱼再也不碰。不知床上那位怎么样了，他快步朝卧室走去。
　　卧室还是像部队时候那样收拾的很干净，只是空无一人。
　　“北北，北北？”许巍然极快的冲进每个房间查看了一圈后心就揪了起来。
　　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许巍然僵立在门边，脸色极其难看。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发狂冲出去的时候，钥匙声传来，门外站着同样脸色极其难看的赵北北。
　　赵北北绕过地中间傻站着的许巍然桌朝卧室走去，瞥见桌上的订餐，眼眶不禁有些红。明明在乎他，为什么这么伤害他。
　　“我帮你擦药吧。”许巍然干巴巴的声音透着内疚。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伤更重的人，可看见萎顿的赵北北忽然就觉得自己太混。
　　赵北北慢慢走过他面前，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出门买个药难受的他直冒汗，看来还得再睡一会儿，赵北北心想。当着许巍然的面，卧室门关了起来。
　　颓然跌坐在沙发上，许巍然回放从昨晚到现在的一幕一幕，他在赵北北面前所有的态度都像是用在了一块海绵上，那种发出全力却被对方闪在一旁的失重觉糟糕透了。他抱着头干坐着，妈的这个妖孽，许巍然咬牙切齿的想，与其说痛恨赵北北不如说痛恨自己在赵北北这件事上的进退失据。然后他看见桌子上的鱼汤。
　　真操蛋，他狠狠骂了一句不知道谁，站起身端着鱼汤朝卧室走去。败在一个农村土包子手上，还无力反击，真窝囊。
　　卧室里赵北北面朝里躺着，看起来睡的很不安稳，旁边许巍然用的枕头被拿来顶在腰上，两手臂蜷在胸前，俊朗的眉毛紧锁着，一张脸埋在枕头里失了往日的光采。桌上刚才买回来装药的塑料袋并没有打开。
　　放下鱼汤许巍然叹了口气，拿起药膏看向被子里卷起来的身体，如果，会不会惊醒他？许巍然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伸手试了试温度，有点儿热度但不像第一次烧的严重，还是得给他用药，想着就把被子从中间掀起来，又觉得是不是需要热毛巾，就随手把被子重新盖上，发烧的人怕冷。
　　轻手轻脚褪下赵北北的裤子，好像并没有弄醒睡着的人。敷了一下热毛巾许巍然一边心疼的朝那里吹气一边笨手笨脚抹药膏，但他的暴脾气能怨他吗？这个乡巴佬温吞水一样的态度可以轻易让他失去理智，这么下去谁都没好果子吃。他愤愤的想，手底下就稍微重了一些。
　　“啊”睡着的人被他弄醒，他慌忙把被子给他盖好，忘了裤子还没给穿回去。赵北北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在虚弱状态下迷糊着，许巍然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包括这段时间许巍然对他的用心，情绪，折磨和爱意，他都知道，可他已经尽力在配合，许巍然这样的背景不可能不结婚不要小孩，到时候自己算什么又能被打发去哪里？他的不热情不表态不过是给自己守住一个底线，等许巍然离开自己的时候能不那么难受和丢脸。
　　他这辈子已经再也回不去从前，那个在田埂间光着脚奔跑摔在牛粪里爬起来继续笑着奔跑的小男孩，跟父母下地干农活一身臭汗趴在田头树下写作业，端着豁口的粗陶大海碗喝糊糊的小男孩，那个以为自己也会像村里父辈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既定人生，都回不去了。
　　在公司他从不跟女职员有任何多余接触，总觉得许巍然的眼睛随时盯着自己，他也不懂怎么接触女人，很多时候还没等看清楚对面女性的脸就已经下意识避开，他对女性的无所适从影响他思考和工作，就干脆保持距离。
　　他太喜欢现在的工作，许巍然提供给他的平台带他走的捷径是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高度和宽度，他不允许自己犯错，给许巍然丢脸也让自己愧对许巍然的信任。所以，一切影响他工作的因素都自动被他屏蔽。
　　至于女人，现在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结婚生子的心力，许巍然对他做的一切都已经深深刻在脑子里逐渐形成习惯，他完全没有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所有的经验都是被许巍然当女人一样对待的经验。他不敢往下想，大概，如果许巍然离开，他也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了吧。
　　睡醒的人并没有动弹，许巍然坐在床边，拍了拍刻意回避他的后背，低沉的说了句：“醒了就起来喝点儿汤，还热着。”
　　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妒意。在躺着的人心里荡漾出清浅的波纹，他闭着眼悄悄叹了口气。书房里电话响起来，许巍然出门时顺手带上卧室门。
　　“北北，我，我回趟家，可能今晚不回来了，你记得吃东西，这几天先不用去公司，我在就行。那，我走了。”
　　大门关上，从慌乱的脚步判断许巍然走的很急。会是什么事呢？不会又是介绍女孩子给他吧，赵北北无奈的闭上眼。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冷清让赵北北有些怀念之前的温度。他坐在沙发上看书，许巍然枕着他的腿闭着眼帮他答疑解惑，他在厨房忙活，许巍然围着他捣乱，他在书房桌前一大堆文件里翻找许巍然要的资料，一旁的许巍然不耐烦的目光让他冒汗，还有，静谧的夜景做背景，两人晚餐桌上清脆的碰杯。
　　赵北北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天多没吃东西他脑子像是僵住，汤早凉了，赵北北挣扎着爬起来去厨房热汤，然后把痛的散架的身体靠着灶台咕咚咕咚的喝，站着也累但实在是坐不下去。
　　有人按门铃吵醒了赵北北，窗外天已经大亮。
　　“谁，”
　　“楼下饭店，有人订了午餐。”
　　桌子上重新摆满各种汤粥，可人却没来个电话。连着几天许巍然踪迹全无，这么快就对他冷淡下来了？哪来的什么一辈子啊，赵北北苦笑着慢慢坐在桌前，吃点东西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吧，赶快好起来去公司看看。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许一山一张脸上雷鸣电闪，大晚上儿子刚进门就被劈头盖脸一顿。
　　许巍然拿起茶几上的照片，是他和赵北北在香港酒店电梯里被拍下来的，照片里的赵北北浅白修身西装微闭着眼靠着铁灰西装的自己，而自己的嘴唇正停在赵北北额头上。不得不说拍照的人角度选的好时间卡的也很好。
　　许巍然点点头，这是一张很不错的照片，两人的表情很到位，他很想把照片装进西装口袋，该来的迟早要来。
　　王小夏怒目圆瞪看着许巍然，她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儿子借走了家里最顺眼的勤务兵就算了，然后自说自话给办了退伍高薪安排在公司里也算了，儿子需要可靠的帮手这些父母都理解，帮着帮着就变味儿了？
　　许巍然冷静的看着父亲，走过去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清了清嗓子。
　　“那天赵北北帮我挡酒有点儿醉了，所以就，咳，这是谁拍的？这角度很让人误会啊哈哈哈”摊牌的话就在嘴边可到底也没敢实话实说。
　　“还撒谎？”许一山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我的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难怪给你介绍的女孩子们你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这是玩的也太疯了吧。妈妈从小由着你，但也绝不允许你这么乱来。我和你爸爸还得出这个门呢？”一旁的王小夏少见的站在丈夫一边火上浇油。
　　“爸，这照片到底是哪儿来的？”许巍然觉得很有必要追根溯源，如果不是父母派人监视，那就可能是个不小的麻烦。他是得罪什么人而不自知？好像没有啊。
　　“你在外面做的丑事问我？我怎么知道？幸亏是寄到家里，要是寄到单位让办公室拆了，我立刻就毙了你。”许一山又狠狠拍打着沙发扶手，身体跟着节奏弹了几下。他一着急要毙了谁的说法是跟老领导学的，老领导扛过枪打过仗所以口头禅就是拉出去毙了。
　　“至于嘛不就一张照片，角度还是借位，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都说了他帮我挡酒喝醉站不稳靠一下而已，别这么上纲上线的好嘛。”许巍然决定一口咬定两人关系清白。
　　“你最好确保我不会收到看到或者听到任何关于你的私生活丑闻，否则要你好看。就因为只是一张照片我才给你留脸面什么也没做，否则，哼，你那个赵经理，连收尸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