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玉门霜

37、第 37 章

　　被赵北北紧紧抱住，许巍然笑的得意像个坏小孩。
　　原定计划一个半月后回意大利的叶孝春，回程无限期推迟，他的护照已经被上面划归禁止出国名单。针对他的重点也从赵北北担任法人的银行转向叶孝春个人控股的私募。
　　圈内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私募是等于跟国家抢蛋糕，不是不能碰，而是私募只能一家人玩，跟他家分庭抗礼仅仅省委组织部长的背景还不够，这么一来既触犯了国家法律法规，又得罪了某个家族，叶孝春要应付的就不是一拨人，想毁了他的也就不止一拨人。
　　事情往往这样，规矩立起来就是为了打破的，不破不立，这就给违反规矩的人创造了巨大利益，只不过风云瞬息万变，即便火中取栗当时落袋为安，也有迟早烫手吐出来的可能。
　　“嗷，嗷”正在午睡的赵北北忽然被重物踩到肚子，一下子惊醒弯起身体看过去，终于见到主人的赵西西小公举疯狂的在床上奔跑跳跃。
　　“西西，西西你怎么在这里？快来给爸爸抱。”
　　一个助跑跳进赵北北怀里的西西仰着脸拼命舔她主人，一个月没见，西西好像瘦了不少，大眼睛泪汪汪的。
　　“巍然，谢谢你。来，西西，谢谢叔叔。”
　　“凭什么你是爸爸我只是叔叔？”一边看着爷俩疯闹的许巍然小气起来连狗都不放过。他没来由的不那么喜欢赵西西，可能只是因为这个狗来自于赵北北没有他的那段时光。如果他知道当初叶孝春送狗时对赵北北说的话，那他一辈子都不会把狗拿回来。
　　“西西还小，两个爸爸她会困惑的。”
　　赵北北赶紧捂住查理王小公举的大耳朵。嗨，西西的爹地一直是叶孝春啊，两个爸爸不困惑，三个就说不准了，赵北北尴尬的不去往下想。
　　对许巍然有些惧怕的赵西西缩在主人怀里低着头朝上翻起眼睛看他，把大眼睛的下围翻出一圈眼白。
　　赵西西是在宠物美容店丢的，叶孝春的朋友来拿狗的时候店里到处找不着狗，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被告知狗丢了的陈太太非常恼火，勒令宠物美容店限期给个说法。
　　宠物店人仰马翻找狗的时候洗的香喷喷的赵西西已经在主人赵北北的床上奔跑。许巍然想做的事，都会慢慢做到，只要赵北北想要，他就想办法满足。
　　有了赵西西的陪伴，赵北北心情大好，每天跟意大利大妈学做饭，跟酒厂大叔学酿酒，给狗女儿做饭，给许巍然做饭，给庄园那边送自己拿手的糖醋排骨和葱烤生蚝，倒也忙的不亦乐乎。
　　许巍然敏感易怒的坏脾气在赵西西阳光明媚的存在下终于稳定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做事时会带出妇人之仁，相反，不满足于小石楼生活的他，更加快了铲除障碍的速度。
　　看着赵北北认真生活的样子，许巍然有时还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这赵北北怎么这么快就把叶孝春那页翻过去了？好像之前的两年不存在一样，可真够无情的。当年赵北北是不是就这样把自己翻过去跟叶孝春快活在一处的？
　　自我折磨的许巍然对待赵北北身体的态度倒是从来不犹豫，而且他完全不介意年纪还小的赵西西在一边观摩。一开始小公举吓得不要不要耷拉着耳朵到处躲，时间长了你干你的，我睡我的，实在动静大了，小公举会抬头看看主人是不是真需要帮忙，虽然她也真帮不上忙。
　　倒霉的宠物美容店最近很头大，这种事发生在专门给富豪提供宠物美容的名店，传出去砸牌子不说以后还怎么在这行立足？各种道歉赔偿条件都提出来，陈太太坚决不接受，她们不缺钱就是不想得罪叶孝春，终于搞清楚状况的宠物店经理大着胆子上门，小心翼翼的给出了另一个条件，就是偷梁换柱找一只差不多的代替，并且附上全年免费美容和高额赔偿。于是，不养宠物没什么概念的陈太太觉得可行，差不多长相的狗应该看不出来反正也不会说话，就这么定了。皆大欢喜。
　　如果叶孝春知道狗丢了，他会立刻想到是赵北北离不开狗找人带走的，他也会立刻对赵北北的失踪产生针对赵北北的怀疑。然而，靠谱猪队友陈太太只字未提，一只长相类似年纪相仿的查理王小公举被带进了陈太太的家并有了个新名字：西西。
　　这已经是叶孝春第三次去找高叔叔，这位叶部长提到的高叔叔并非官场中人。他住在河北一个小村子里，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地址，知道他地址的人却都不是一般人。人们对他的称呼不同，有叫高真人，高道长，高神仙，不管什么称呼全都是毕恭毕敬。
　　历朝历代皇宫里都不缺钦天监，民间都不缺打卦算命的，解放后明文规定不许迷信不许动物成仙不许啥啥啥的，但仍然挡不住人们求神问卜的心。尤其名气在外的巫婆神汉瞎子之类的口碑一旦传出那门口乌央乌央每天都排着队。
　　但高真人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类，他气质孤高，对前来求神问卦的高官富商们神色淡漠。惜字如金的高真人也并不是有钱就能见，觉得运道实在提不起来的，他就闭门谢客，任你什么官职多少财产，大雨大雪里站着也坚决不开门。
　　碰到这种情况，高真人身边伺候打杂的小道士就知道，那人要么业力深重不是快要病死横死就是再不见天日的牢狱之灾。
　　一众熟客中只有叶部长的儿子有资格管他叫高叔叔，是因为□□时还在认真修道的高真人被揪出来作为传播迷信扰乱秩序的典型批斗，如果不是当年叶孝春的父亲利用在部队的职权想了个办法把他带走，高真人差一点儿小命儿就交待在广场上。从此高真人对救命恩人一家基本上有求必应。
　　被小道士接引进内厅的叶孝春对着高叔叔深深鞠了个躬后乖乖坐在侧面沙发上大气不敢出。原本盘腿坐在榻上看书的高真人把手上正看着的清末手抄本《杂卦》慢慢合上，并不抬头招呼他，只是端起面前的茶盏，吸溜一声之后像漱口一样把那口茶在嘴里折腾半天才徐徐咽下，似乎刚才喝下去的不是一口茶而是琼浆玉液。
　　道家养生叶孝春眼下完全没心情请教，他心里焦急万分，这此来就是想知道，风向忽然转变，上面似乎有指示暂缓查办他的银行问题转而针对他私募的事下手，他想知道事情走向会怎样，有没有办法转圜。
　　“咳，那个，叶小侄啊，这事不太好办啊，第一件事呢，因为有个旺你的人挡着，出事时间又赶在旺你的月份，只要舍出去金水，自然就灭了油锅下的柴火。不过，第二件事呢，就难办喽，哎呀，你们外面的事我不懂，不过呢，能救你的人不在近地，他煞气很重啊，像要索命，孽缘不浅孽缘不浅呐，若拿了人家的东西赶紧归还，能还上啊这个结兴许还有的解。”
　　“高叔叔，那人不在近地在哪里啊？能给个方向吗？香港？还是东南亚？”
　　“非也非也。”
　　“我不记得欠了谁的东西，请问高叔叔，到底是什么方面的东西？我还，我肯定还。”
　　“此物非物也。”
　　摇头晃脑的高真人闭嘴闭眼神游天界去了，叶孝春看着高真人脑袋上的小揪揪发髻恨不能把他拎起来问个明白，但看起来高真人已经没什么兴趣再跟他说话。年纪越大开口越谨慎，毕竟泄露天机伤的是自己的修行。
　　这一趟，叶孝春觉得什么也没问出来，高真人却觉得他说的很透彻到位。叶孝春走后，高真人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己的小卧室走去，到他铁打不动的午睡时间了。
　　高真人的卧室小的转不开身，地中间只放了一张比单人床还小的板床，却用厚厚的的白布帐子从上到下密密匝匝围了一圈，睡在里面像是被包裹着，他觉得这样气不散神不伤。这次见叶孝春让他有点勉为其难，得好好养一养才行。
　　拿起电话拨通赵北北手机，这已经是叶孝春无数次下意识的动作，电话那边永远是the number you are dill is power off, please try call again later。最后一次视频时赵北北还跟他说想他，可现在，人呢？
　　这次真的很不乐观，以往经济案的处理方式要灵活的多，关系到位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次是赶尽杀绝的局面，难道只是正好撞上严打吗？
　　回云林的车上，叶孝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当初许巍然遇险的时候赵北北都二话不说挺身而出，如今自己遇难赵北北却失踪的干净彻底。如果赵北北不失踪，会不会也坚定的陪在自己身边？
　　赵北北，你到底在哪里？难道以你的智商到现在都找不出往外传递消息的途径吗？赵北北，你知道我现在的困境吗？别让我担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