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天 ...
-
梯子夹着烟猛吸了一口，想用手指头捻熄，最终还是不敢，扔地上用鞋尖碾了碾就走开了。
这里是深圳，嗯，北上广深的深圳，就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北上广后面跟了深圳，梯子也不记得自己是哪一年到的深圳了。年少的梦，到现在变成了年少的呓语，他走在大街上，眼光摸索，寻求工作。
……日结，传单
……日结，陪酒
……现结，借卡
……日结，卸货
店门口的展牌，角落的墙壁上，梯子眼光扫过一切有可能给他发钱的信息，他打通了借卡的电话
“借卡多少钱现结”
“30”
“别人那都50，你怎么少了20？”
“来杏湖路第一个巷子口，巷子口有个老理发店，你在理发店门口等我”
“太远了……我车费都得20，不去了”
“嘟！……”
梯子从烟盒抽出一根烟，心底暗骂了几句让人先挂了电话。
……
他回到了自己与人合租的集体宿舍，宿舍能住8个人，上下铺，带2个独立厕所，就像小县城里的高中宿舍一样。回到宿舍他就爬上了自己的铺位，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抽着烟。宿舍里还有一个人，大家都叫他黄肥，梯子来得晚，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跟着叫黄肥；黄肥很瘦，个子也小，不到1米7，侧躺着在休息，像是干了一宿活，累得不行。
“有活没，能不能拉到兄弟一起干”梯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离开手机。
“给我一根”
梯子把火机塞进烟盒里直接扔过去给对铺的他
“昨天有人在铺头招小工，说是给店里装修帮忙，干轻活，给150一天”
“这么好的活，你接了没”
“没接，人一干就得干十天半个月，我干不了那么久。怎么，你乐意去？”
像是被戳到了梯子心中的哪一点，梯子很不情愿
“那还是算了吧，这也太要命了，干个三五天还行，十天半个月的遭不住”
接下来的三分钟，两个人都没话了，屋里只能听到火烧烟纸的声音。
“招小工的，电话多少？”
……
这是一家餐厅的装修工程，梯子按照工头说的，过来干散活，头一天还好，还能凭一股劲把活给干了，接下来几天就没好气受了；主要是别的装修师傅都是按量结钱的，跟梯子不一样，都想着赶紧把活干了，能赶紧拿钱；这就弄得梯子想偷个懒都不成，让人师傅催着屁股干活。
“梯子，梯子帮拿过来一下”
“你这砂浆拌好没拌好，不是在家拌稀饭，搞快点行吗？小哥”
“大学生吧，来体验生活吧？”
“哎，你没做过工吗？拿个灰桶过来都能搞洒？”
就这么七天过去了，餐厅勉强出来一块区域，梯子一边干着，一边幻想着肥皂剧的剧情，餐厅正式营业，他在午后步入餐厅，坐在靠窗的二人小桌子旁边，单点了一份咖啡，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又过了五天，餐厅的牌匾送过来，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宋记过桥米线”，梯子自嘲了一下。
有时候不意淫一下，都感受不到生活的美好。
干了半个月，最后只拿了2000块钱，理由是被别的装修师傅投诉了。
梯子想闹，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信心对上包工头和那几个师傅，万一弄的个伤筋动骨的，这些天就算白干了。
梯子兜里揣着2000块钱，拿出来100，花了20买了包黄鹤楼以作庆祝，然后花1块钱买了一瓶哇哈哈矿泉水，琢磨着这2000块钱省着点花，可以熬半个月了；早上起晚一点，中午吃个10块钱的中饭，晚上吃个10块钱的晚饭，再算上每天的租金水电30块钱，最最花钱的是网吧的消费，最便宜的地方现在都得5块钱每小时，每天得花掉30块钱在上网上，算起来一天就得花80块钱；梯子寻思2000块最多就只能顶20天，20天后还得再找活干才行了，想想后悔没去要回那250块钱，不然还能多玩3天。
梯子回到了集体宿舍，这次一个人也没有，他爬上了自己的上铺；哎，干了这么多天活，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这下我要睡个肥美的午觉。
梯子放下手机，享受着劳动换取的香烟，盯着什么也没有倒是有点发霉的天花板，慢慢发起了呆，陷入了思绪。
梯子是云南某个小镇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成绩不差也不好，朋友不少也不多，性格不内也不外；到了该奋斗的年纪，也跟其他的年轻人一样，怀揣着梦想，四处闯荡，满脑子都是未来自己的意气风发，剑指江湖；随着同镇的伙伴一起进入了深圳，然后一起努力了3年……3年时间，不长也不短，却足够让梯子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他是真的跟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只不过年轻人实在是太多了，有老了的年轻人，有未长大的年轻人，有人出头，就有人被埋没；同镇的伙伴怀念家里了，回镇了，梯子留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没脸回去，还是迷恋这座城市的资源，或许是两者都有吧。
梯子猛吸了一口，转念又不去想这些事，他害怕面对这样的自己，虽然他的父母还健康硬朗，他的身子也无病无痛，但他仍然拒绝去思考自己的处境。
吸得太猛，头有点晕，午后的风溜进集体宿舍，梯子被安抚了一下，睡过去了……
“梯子、梯子”……
梯子被舍友摇醒，迷迷糊糊地看了床架旁的脸，原来是胡老四回来了。胡老四体态稍胖，个头一米八五，络腮间稍有点胡子，看着就很能打，跟着走到一块就多了一丝安全感，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床不是很够长，胡老四总是稍微蜷着腿睡，这些都是外话，眼瞅着是将近下午六点的时间，胡老四刚回到宿舍。
梯子转了个身，脸朝着墙打算继续睡。
“睡毛啊，起来啊，晚上一起去包宿，我包你的烟水！”
“这可是你说的！”梯子耳中传来胡老四的话，精神头一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要知道去网吧上网可是梯子唯一的乐子了，包宿便宜，贵的是烟水；这有人带着乐呵，自然是不能少了这样的机会。
“那必须的~我已经很久没跟你小子去玩过游戏了，天天回来倒头就睡的，都快赶上上班族了，而且哥今儿个刚干完一个好活，必须得拉个人庆祝一波”
梯子已经完全没了睡意，在床上坐起来倒腾着穿起短袖，扒拉两下就下了床。“干了啥活儿，让你这么大方，还请上客了，改天介绍小弟我也去蹭蹭光”
“大型活动的安保，你干不了，太瘦弱了，别人瞅着你就跟捏弱鸡似的，一下就给你提起来了”
大型活动的安保，别不说，一说梯子心里就来了；制服笔挺，整齐划一，人手一个传呼机，指不准还别个护卫棍配个墨镜，他确实干不来，就他往那一站，制服估计都跟捡的一样，说不准别人还以为他模仿保安的穿着去当小偷的；也只有胡老四的体格能找这样的活儿，怪只怪小时候家里穷，喝不起牛奶，对，必定是这样的。
“啥大型活动？”
“搞不清楚啥活动，反正就是一群人COSPLAY的。”
“哦~~~”没一会，梯子就把鞋子穿好了。“那估计我也能干吧，不都是女孩子跟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同胞扎堆的地方吗，我估计他们捏不动我这个弱鸡”
“哈哈哈，你把我逗乐了”
“逗你大爷逗，老子说的不是实话么”
“你去确实可以，不过也就COS一下保安的程度”
“滚尼玛的，谁特么COS保安啊，有病”像是被看穿了心里的想法，梯子破口骂了两句。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2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