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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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圣莱堡的城门前，伊莉娅突然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快乐步行。
从亚兰小镇到帝都有很长的一段路，伊莉娅其实也快要忘记了具体该往哪里走。
毕竟上次去的时候，帝国学院还没建成，还只是几个奇奇怪怪的老头聚在一起在念念叨叨啊。而且飞过去的话……很容易飞过头然后在天上转来转去引起恐慌的=.=
圣莱堡是一个不那么知名的城市，但相比亚兰而言，它更加富庶。
这里有已经很成熟的交易体系，包括货币、资源、奴隶，或者是其他在亚兰小镇上想象不到的东西，至少伊莉娅已经被这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眩花了眼。
好…好多糖，还有好香的烤肉。
伊莉娅咽了咽口水，就听见自己小肚皮下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她有些无措的站在集市中央，看着人来人往的市场难得的有些羞怯。
特别是感受到这个地方的人，他们之中的一些男女女老老少少，总之是过路人都以一种很奇妙的眼神打量自己的时候，伊莉娅莹白的耳尖稍微动了动，悄悄染上了些粉红。
“天啊！她的耳朵都红了，她真可爱。”
“赞美神明，我从未见过这样精致漂亮的人。”
“她真的是人吗？我看着像是青木森林出来的精灵啊。”
“不像不像，你看她的衣服…呃。”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毫无遗漏的涌入伊莉娅的耳朵，她其实也不是故意听的。龙族的听力本就极其敏锐，更何况这些人……好像根本没有压低声音的打算啊。
伊莉娅的小手有些不安分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尽可能自然地昂起下巴，想要露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但是这幅傲娇可爱的模样落在外人眼里更是俏皮灵动，于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多年宅家后第一次出远门的崽崽：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那穷乡毗邻来的土包子。
那点不自然最终还是被咕咕叫的肚子抵消了，伊莉娅实在太饿了，她闻着那些来自集市上或者是饭馆子里的香气，甚至能清晰的分辨出是烤羊腿还是水煮牛肉丸子……
直到坐在装潢华丽的餐馆里，桌上摆满了散发着热腾腾香气的美食，听见窗外人来人往的吆喝声和嬉闹声，伊莉娅才真正感觉到了快乐。
店里的侍从捧着沉甸甸的金块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也好快乐。
………
阴暗狭小的巷子里总能出点事儿。
一个浑身带血的人踉踉跄跄往巷子里头跑，他身上又脏又满是血污，更别提手上和脖子上连着的锁链。
即使是身上受了重伤的样子，他也跑的飞快，不管是马车底下还是臭水沟里他都钻，好像只要能摆脱身后举着长鞭骂骂咧咧的人就行。
应该是逃跑的奴隶。
周围人都有意识的闪避，任由这么一小波人掀翻路过的摊子或是打烂堆积在墙角的酿酒桶。红紫色的酒液从木桶中迸溅出来，就这样直截洒在路人身上，引起了不少的埋怨声。
可大家都不敢太大声说话，最多是嘟囔两句然后识相的快步跑开。
奴隶场的人，这些腌臜血腥的事情不少干，没必要为了一个叛逃的奴隶去得罪这么群金钱至上的恶人。
伊莉娅这头还在风卷残云意犹未尽的大快朵颐，那头却是水深火热恨不得你死我活已经你来我往好几回大战了。
那个勉强能看出是个少年的落跑奴隶像是体力不支，他晃晃悠悠却又不曾停下脚步，竟然也一口气跑到了伊莉娅所在的酒馆门口。
酒馆门前的侍从看着他满身血污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身后乌泱泱一片的打手，只是皱了皱眉，轻巧地带上了富丽堂皇的大门。
一如既往的，又一扇门在他面前“砰---”的关上。
少年扯了扯带伤的嘴角，等到又一波铁锈味充斥着唇腔，他才平静的转过身，直直面对那些追捕他的人。
他的神色很平静，没有被拒之门外的难过，也没有因为身上某一处的伤痕而疼痛难捱龇牙咧嘴。
他黑色的瞳仁里逐渐泛起腥红的血色，周身都扬起一种像是要抵死抗争的杀气，他攥紧了手里的铁链。
他跑不动了，太累了，与其像这样被玩虐似的追赶，不如趁自己还有余力的时候拼个你死我活。
他动了，像一头受了伤的年幼狮子，一头直接撞进领头人的怀里，抱起那人的头就是一个肘击。
可随之而来的是那单薄脊背上如雨点般密密麻麻打下来的铁棍，金属和骨骼碰撞的声音听上去沉闷而又渗人。
可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抱着那个领头人的头，双手不断掐紧收缩着，甚至张嘴去撕咬那人的动脉。即使是身后、头上，甚至是手上都被狠狠地敲打着，他也不曾松手。
伊莉娅觉得很有趣。
她并非是行走在这个世界的人类，她是龙族，所以对于是非正恶都有自己的把控。或者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并没有一定的符合人类意义上的是非观念。
她没有动手，事不关己，也没有必要。
但这是之前。
让伊莉娅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个少年那双泛着血腥意味的眼眸和死死不放开的手。这样的野性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见到了，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一个人血液中的好战因子。
很有意思的人，伊莉娅决定帮帮他，况且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少年只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但他又知道这群人并不会让他这样痛快死去。于是他手低越发狠厉，铆足了劲想要同归于尽。
只见下一秒，被他锁住的大汉身上就燃起了纯金色的火焰，紧接着是那些挥动着铁棍的打手们。一簇簇金色火焰像是盛开的莲花花瓣，将少年包围在中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保护的姿态……
他微微松开手，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好意，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张望着。
他有些困惑，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的大脑逐步迈入死机，他费劲的撑开自己的眼皮，推走那些拼命叫嚷逃窜的大汉，颤颤巍巍地往人少的地方走。
四周的人都悄悄给他让路。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眸子一闪而过，一如那朵金色莲花般耀眼。
………
霍齐亚没想过自己能再醒来。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又闭上，好像感受不到天上那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太阳一般。
他浑身都都是血污，身上有几处地方已经有溃/烂的征兆。他不是很在意的抬了抬手，试图遮挡耀眼的阳光。
没有在做梦，也没有到天堂。
锁链依旧在。
许是被打的太惨或者是早已习惯，他的疼痛承受阈值早已达到了极高的程度。但即使是这样，在他想要微微坐起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太痛了。
手臂四肢甚至是肝脏，好像全身的组织都拥挤在一起，不断碰撞撕扯，互相挤压着。在阳光映射下，少年背上单薄的布料早已经被血液凝固，和皮肉死死粘连。
没有布料遮盖的地方则是密密麻麻横纵不一的血痂，有的甚至崩裂，开出了新的创口。
可真是太惨了，霍齐亚想。
但只要还活着，就足够幸运不是吗。
他挣扎摇晃着起身，一瘸一拐地拖着自己即将残废的躯体向小巷最阴暗的角落走去。
刚才那个地方的阳光太鲜活太明亮了，根本不适合他这样的人。
那样炽烈的光芒下，他就像那阴暗处滋生的霉菌，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圣洁的阳光照射烧尽，灰飞烟灭。
这样圣洁的阳光，让他想起昨天那样突如其来的金色火焰，和昏迷前那一闪而过的金色眼眸。
有人帮了他，他不傻。
照理应该心存感激，但他也知道天下绝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不知道那人想要什么，真要索取报酬，那大概只有这条够硬的命吧。
………
伊莉娅昨天随手帮了少年一把之后就离开了，她还想在圣莱堡这里逛一逛。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是想要好好体验外面世界的风土人情。
她压根没把昨天那件事和那个人放在心上，所以以至于她摇晃着白嫩的小腿坐在糖水铺子的屋顶上吹凉风的时候，错过了下方往来的复杂眼神。
找到了。
霍齐亚满眼晦涩的看向屋顶上那个欢快吃着糖水的小姑娘。
她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编成了两个俏皮的麻花辫，金色的眼眸里盛着醉人的喜悦，仿佛除了眼前的糖水再也看不进任何东西。温和的阳光像是对她情有独钟，爱怜的从女孩高挺小巧的鼻梁上滑下，又停留在她莹白的耳尖，白皙的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血管。
太干净了，霍齐亚想。
他以一种近乎笃定的口吻告诉自己，就是她。
她就像是一束误入黑暗世界的光，即使是漫不经心的路过，也以一种强势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姿态高调出现。
霍齐亚向往光明吗？
当然。没有人不向往光明。
即使是臭水沟里吸附在淤泥上的水蛭也会在有光亮的地方悄悄翻出污水，企图靠近那点光源。
世间万物对于光明总有一种狂热的朝圣感，他们赞美它，追捧它，争夺它，却没有一个人胆敢独占它。
霍齐亚向往光明，可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拥有光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