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说再见》暗渡逢灯

2、第二章：傅晁

　　傅晁最近有点不开心，归根结底还是徐眠那个不争气的闹的。几天前就因为她向他抱怨杨莉莉的时候他没帮腔，徐眠就正式和他开启了冷战。这事傅晁觉得有点委屈，对于她上课睡觉，傅晁表示没有任何意见，他觉得老师教的东西都很简单，徐眠困就睡得了，回家自己可以一样教她。可出于私心他是不希望徐眠和她那个同桌说话的，他觉得徐眠有他一个小伙伴还不够吗？他写的了作文，解得了奥数，出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想着想着，傅晁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再想想自己有生以来对徐眠这么好，傅晁觉得自己还是比她那差了八百里的同桌好多了。不说别的，就单说幼儿园那年他俩一起翘课去徐眠的老家—锡县，他就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用的。那天徐眠的爸爸妈妈说有事都回老家了，把徐眠托付给王芳。傅晁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带着妹妹去坐校车的任务。他兴冲冲地穿上小姨从上海寄来的小西装，高高兴兴地去敲徐眠家的门，就等着小可爱对他露出崇拜的眼神。可在门口摁了一遍又一遍的门铃，都没等到有人开门，只有徐眠压抑地像小猫一样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傅晁的热情被兜头的一盆凉水硬生生地浇灭。他慌的一下子失了分寸，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像朵花一样的妹妹。他在外面好话说尽，拍门拍的手都红的生疼，徐眠还是一丁点要出门的动静没有。傅晁擦了擦自己的泪，正打算跑回家找大人来。
　　他刚一转身，身后一声“吱呀”，门开了。徐眠眼睛肿的像核桃，两行泪还在脸上挂着。傅晁心更慌了，他哆哆嗦嗦的拿他的新衣服给徐眠擦眼泪，语无伦次地问：“阿眠，你怎么了？不要哭了，出什么事了？告诉小傅哥哥好不好？”徐眠一个猛子扎进傅晁怀里，鼻子眼泪一齐抹在他的身上。“爷爷走了，爸爸妈妈不让我去看他。”徐眠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胸口处传来，傅晁小朋友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或许是哭地累了，徐眠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晁：“小傅哥哥带我去看看爷爷好不好，阿眠不想去幼儿园。”傅晁刚开始还有些犹豫，可徐眠的眼睛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毛毛雨来。
　　傅晁心里刺刺的发疼，他一咬牙、一跺脚，两人一转眼就坐在了开往锡县的客车上。多少年后想起来，傅晁都会觉得那就是他栽到徐眠这个小魔星的手上的开端，也幸亏他没把自己的媳妇弄丢。可当时的傅晁可没工夫想这些事，徐眠哭的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过去。傅晁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徐眠睡得极不安生，甚至一个刹车起步都能让她开始抽泣。她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嘴里戚戚呖呖地喊着爷爷。傅晁轻轻地擦着徐眠小脸上的泪，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可怜的小姑娘，更是因为知道徐眠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他太清楚爷爷在徐眠心中的地位，所以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显得太苍白无力了一些。
　　天色渐渐地暗了，两人万幸没有迷路，徐眠紧紧地攥着傅晁的手，一句话也不说，执拗地往记忆里的方向跑。傅晁也只能回握住他的小手，希望她知道总有人陪着她。等两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赶到爷爷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爷爷已经被路上敲敲打打的队伍送去他早就选好的墓地里去了。“爷爷老了，以后就不能看着我的小阿眠上大学、做大事了。爷爷不在，阿眠也要好好的，对不对。爷爷会保佑我们家小阿眠的。”爷爷一笑，脸上就像有无数条小鱼爬过，徐眠总是在想，为什么爷爷的脸上有小鱼可自己脸上却没有呢。徐眠“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傅晁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阿眠，小傅哥哥会代替爷爷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他在心里向爷爷起誓。
　　回到家以后，家里找她们找的都快疯了。傅晁把徐眠护在身后：“是我逼着妹妹跟我去玩的，都是我的错。”傅爸爸气的用戒尺在傅晁手心里打了十几下，傅晁的眼泪直往外飙。可看着依偎在徐阿姨怀里怏怏不乐的徐眠，他觉得心里比手上更疼。
　　傅晁从此以后觉得自己可以对阿眠再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他实在是不想看见她再像上次那样哭，想想他就觉得肝疼。可徐眠最近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他了。傅晁觉得她开始疏远他了，把他有意无意地往杨莉莉那边推。体育课分组她也不带着自己玩了，让自己和杨莉莉打球，她却和同桌小胖子一起撅着屁股看蚂蚁搬家!傅晁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也开始一阵阵地抽疼了。
　　被迫落单的傅晁好不容易摆脱了杨莉莉，能一个人清静地思索一下徐眠同学为什么最近对自己如此冷淡，一只手就拽住了他的衣角。他强忍住自己的烦躁，一脸无奈地往后转。徐眠带着一脸阿谀奉承，讨好地冲他笑。傅晁表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怎么样，还是哥哥我对你最好了吧。这次你不哄我，我绝对……绝对要撑过三天不去找你。傅晁心口不一，硬邦邦地开口：“干嘛？”徐眠眼珠滴溜溜地转，一脸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来。她双手捧书做一脸虔诚状，期期艾艾地开口：“小傅哥哥，我能不能……能不能和你换一下周考卷子呀。”她的头一寸寸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好像蚊子嗡嗡。“这本漫画书，就当，就当小的孝敬您的！”看着徐眠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傅晁认命的挥挥手让她把书收回去，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卷子递给她。徐眠拿到卷子就眉开眼笑，狗腿地冲着傅晁又露出个笑来：“小傅哥哥，谢谢。”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走了。傅晁一看：小胖子正在后面几步路的地方等着她呢！这回傅晁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人一伤心就容易乱想，他又想到以前徐眠问他要东西都是直接抢，这回还送东西，虽然不情不愿的，可是不是把他当外人了！傅晁的心碎的稀巴烂。
　　回到家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写作业，额，生闷气。外面响起徐眠喊救命的声音和徐阿姨“噔噔噔”的高跟鞋声，傅晁知道，徐眠东窗事发了。他也顾不上生气了，急急忙忙跑出去抱住徐阿姨的腿，为徐眠争取逃跑时间。虽然被提溜到一边，可他觉得徐眠那个小没良心的总能记他点好吧。表了忠心的傅晁高高兴兴第回家了，开心地多吃了一碗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