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琼琚》匪石悄悄

1、大捷

　　天元十二年二月，边关大捷，迎着照阳关一路向南直至京都，百姓们无不是在喝彩。大伙儿都知道，这一仗打完，边关的战事就算这么歇下来了。
　　燕人都知，冬日是打不了仗的，雪天路滑，北境又多雪山，一个不小心就中了辽人的计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比起长期生活训练都在大燕境内的将士，辽人生于北边长于北边，性情凶猛，又崇尚武，随便寻一个辽人，都是能上战
　　场厮杀的。在燕人眼中看来，上至朝庭官员，下至平民百姓，都认为此次辽军颇为狡猾，寻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进攻，敌方占据优势，这不是奸诈是什么。这却是晋人的偏狭思想了，冬日的北辽，虽占得了个熟悉雪地、适应寒冷的优势，但奈何物资方面得不到充分的保障，粮草棉衣撑不了太久，只能速战速决，一举打下照阳关一带，收取些战利品，再与宋帝签个和平契约，这是最好的，否则……
　　否则，就是如今的惨状，成王楚辞带领着一千人的飞云骑打乱他们的前锋部队，然后其它边关将士一路兵袭，他们阵阵败退。
　　这还是说好听些的话，其实早在前锋遭袭时，后方军心便不稳。飞云骑以一敌五的兵力，偷袭三千前锋根本不算什么，依照他们将军的说法，是顺带绕到诸云山，把后面部队的粮草供应区给一把火烧了，冬日天干物燥的，粮草又多是最好烧的了，气得辽方领兵元帅直骂，骂得那难听的呦，至于是多难听，咱们就暂且不说了。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燕军中会有这么一群人熟悉雪地与地形，能在他们的地盘上绕过哨点将他们的粮草点烧得半完，事后还全身而退。远在上京尚在病中的耶律烈，听闻这个消息，原本半好的病变得愈发严重了。为了燕辽此战，辽国朝中两派争吵了一月有余，最终是以萧相为首的主战派说服了辽国陛下出兵。谁知，原本士气满满地出战，如今却惨败而归。
　　谁也不知道辽国内廷现如今吵成什么样子，燕人只知这一仗是胜了，远在汴京的燕帝刘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成王是把利刃，他一直是知道的，为臣可收失地守疆土，为君，可龙袍加身号令天下。
　　没错，为君。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样的野心。但他克制得太好，从不会恃才傲物，更不会因为自己自小是太子的陪读，长大后军功累累便生谋反之心。他是这样做的，也是这样说的，在燕帝刘歆唯一次的得意自满，耽于朝政后，成王将他堵在清明殿前，对他袒露野心。
　　“若你担得起这天下还则罢了，为君能者自当克制私欲，开张圣听，察纳雅言，裨补缺漏，为民谋事。现今北有辽国虎视眈眈；西梁新帝当朝，兴政惠民，局势大好；南蛮近年来效前魏除恶习广修善之举，颇有成就。兵法忌前后夹击，国事亦如此，如今我燕三面受敌，我朝鼎盛时期，也不堪陛下一朝如此行事，更何况是今日的燕国。陛下若无意天下，一味玩乐，还不如退位让贤，耽误了大燕千秋大业！”
　　刘歆的确是信他的话的，毕竟他有那个能力。权财在手，天下不愁，先帝驾崩时，将大燕江山和十六岁的刘歆托付给兼任太师的楚相，在刘歆冠礼之前，朝政大多由楚相把持。此后，他不愿依附父亲而远赴边疆，隐姓埋名，从小兵当起，到都指挥使，历时五年归家。刘歆本想就此将他留在京都任禁军副统领，北辽却在此时攻其不备，他又急匆匆率领数百名亲兵赶赴边关，一举歼灭两千前锋，大挫敌军。此战大捷后，论功行赏，封他为成郡王，三世而后减爵。也是此战，他与耶律烈的仇算是结下了，每回燕辽大战，耶律烈都会请旨带兵，美曰：与成王对阵军前多回，熟知其兵法套路。事实上，耶律烈与成王楚辞的战场，输多胜少。
　　这回亦然，但耶律烈却在请战之后，遭政敌暗算，北辽没有了熟悉燕军作战规划的元帅后，屡屡受挫，远在上京的耶律烈病后方愈，又怒火攻心气出一口血来。
　　这些，楚辞是不知道的，又或者他放置在北辽上京中的探子会将消息传到他手中，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起码在周围人眼里，这是他一贯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