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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他的养父身材魁梧,相貌丑陋,尤其是那一条纵横整张脸的疤痕,从眉心到下颚。他本就不苟言笑,配上脸上这道疤,更显得凶神恶煞。

      就是这样一个人带着沐风在这偏远的艮州小镇生活了十几年。他是他的养父,但他从未叫过他一声父亲,在他的眼中,至亲在那个难忘的夜晚惨死后,世间就再也没有父亲、母亲这两个称呼了。即便这个男人救了他一命。

      沐风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叫他老疤,疤痕的疤。老疤从不对任何人笑,包括沐风。来到艮州的这个小镇,老疤凭借一膀子力气和打铁的手艺开了一家铁匠铺。

      艮州民风淳朴,很少见到刀兵利刃,需要的大多是农用器具,而短暂的夏天缩短了农耕时节,所以,农用器具的需求量并不大。虽然铺子的收入微薄,但好在这里物产丰饶,来自大自然的馈赠足以让小镇的人温饱。

      生活上的事沐风从来都不担心,每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了老疤给他布置的任务上:读书识字,习练武功。这两件事充斥了他的童年,尽管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与镇里其他的小孩子上私塾不同,沐风的识文断字都是老疤教授的,从三字经、百家姓到春秋、唐宋诗词合集,从孔孟圣贤之书到让人脸红的小说画册,他都能弄到,哪怕是珍藏的孤本。

      武功方面更是如此,其实这个小镇一共也没几个习武之人,因为这里没有纷乱,实在是太平静了。

      老疤的功夫很好,起码在沐风的眼中是这样。他懂得很多不同门派、不同家族的武功秘技,却从不告诉沐风这些武功的名字和来历,对此,老疤只有一句话:“能打胜的武功就是好功夫,管他是从哪学来的!”

      到目前为止,沐风唯一一门知晓名字的武功乃是一门轻功。八岁那年,老疤相当郑重地将一本古书交给了他,并留下一句话:“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沐风双手接过,古书的封面上只有两个字:追风!从此,这门轻功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这门轻功分三个阶段:追风、逐星、千瞬,练至大成,可一瞬千里。

      可十年过去,他仍旧处在第一个阶段:追风。事实上,单论速度而言,他已是武者中的佼佼者,很难想像练至大成的“千瞬”会是何等的恐怖!有时,他甚至在想,若是“梁上君子”知晓他有这门功法,那他肯定不得安宁。

      到现在为止,他还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轻功。

      黑云不知何时散去,仿佛只是一场老天的恶作剧,沐风大口地喘着气,扶着额头踉跄地瘫坐在椅子上,这已不知是第多少次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挂着飞溅的鲜血。

      “哇”,沐风喷出一口血,胸前的郁闷这才舒缓了一些。他想起了临行前沉默寡言的老疤对他的叮嘱:“控制住心绪,不然你会比你的敌人死的更早!”

      沐风笑了笑,这个男人难得有把话说明白的时候。窗外风平浪静,一片祥和,丝毫看不出之前的暴虐,也许,如果有一天我能像天气一般控制自如,便能走得更远吧!

      “嘤嘤嘤”,一阵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沐风回头一看,玲珑不知何时醒来,从盒子里跳到他的肩头,四只粉嫩的小爪儿紧紧地抓着他肩头的衣服,漂亮的黑色眼睛中满是担心与关怀。

      沐风心中一暖,轻轻摩挲着它的小脑瓜儿:“小嘤嘤怪,我吵醒你了吧!真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仿佛听懂了沐风的安慰,玲珑松开了紧紧抓着衣服的小爪儿,趴坐在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看着他。

      沐风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起身拿起圆盒放在胸前的衣襟里,对玲珑说道:“走,我们去郊外散散步!”

      打听好方向,沐风向西郊行去。西郊地处燕京城西,是少数未被开发的葱绿之地。清澈欢快的流水,隐约嫩绿的草芽儿,□□孤傲的松柏,配上清凉醒神的春风,正是沐风想要寻觅的景色。

      这里建筑稀少,人迹罕至,还未到真正的踏春时节,他喜欢这里的静谧。玲珑更是玩儿的欢快,在翠绿柔软的青草间跳来跳去,还把粉嫩的小爪伸到溪水里感受水流的温度。

      不远处,几只身躯庞大的水鸟站在水中啄來啄去,寻找着初春鲜美的食物。很快,它们发现了玲珑,好奇地聚拢在一起,盯着玲珑,发出“嘎、嘎”的叫声,像是在询问,又好似在示警。

      玲珑则毫不示弱,站了起来,两只前爪叉在柳腰间,鼓足了气,学着它们,也发出“嘎、嘎”的声音,尖尖的小嘴高高撅起,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站立姿势,吓得几只水鸟扑棱扑棱地飞起,躲到了溪旁的矮树上,不时探出长长的脖子窥望着。

      反倒是玲珑被溅了一身水,它一边抖着绒毛一边跳到沐风的肩上。绒毛被淋湿,玲珑的体型瞬间缩小了一大圈儿。

      盯着它,沐风突然坏笑道:“抓紧哦!我给你风干!”

      话音未落,沐风施展轻功,果真如风一般,草地、溪流、树木,一切事物都在眼前呼啸而过。这速度吓得几只水鸟看傻了眼,连树上也不敢待,扑棱扑棱,“嘎、嘎”叫着争先向远方逃去。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沐风已跨出百米有余,终于在一棵高高的树顶停下,脚尖轻轻地点在细细的树梢上,风轻云淡。

      再看肩头的玲珑,绒毛已被风吹干,根根直立,像炸了毛一样,还全都偏向一个方向,果真应了那句话“我独自在风中凌乱”,颇有些非主流的味道。此时的玲珑,四爪仍旧紧紧地抓着沐风肩头的衣服,显然还没从这种风干的方式中回过神来。

      玲珑慢慢地转过小脑袋,紧紧地盯着他,这一刻,沐风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玲珑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啊!玲珑!我错了!”,这痛感,提神醒脑,沐风赶忙求饶。

      好在玲珑只咬了一口就松开了嘴,吧唧吧唧嘴,一脸的满足,显然这次吃得血比以往要多。

      见沐风在偷瞧他的脸色,玲珑赶忙做出一副我原谅了你的模样,撅着嘴坐在他的肩头。

      沐风哭笑不得,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来自己这“血娃”的命一时半会儿是摆脱不了了。

      站在树梢,四下望去,淡淡雾气弥漫,为这如画的春色蒙上了一层薄纱,幽寂恬静。

      忽然,不远处的树下,一行鬼鬼祟祟的人闯入了沐风的视线。这几人一水儿的麻布衣,手持砍柴刀,明显的普通百姓装扮。但行进间步伐整齐,行动敏捷,明显是练家子。

      其中两个人扛着一个大麻袋,鼓鼓囊囊的,有什么东西不停地踢腾着。

      沐风宁心静气,仔细听去。“老大,咱们总算得手一次,这个金主我们能勒索他多少钱?”一个瘦竹竿身材的人点头哈腰得向为首的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问道。

      络腮胡子大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他家里那么大产业,当然不能要少了,先勒索他一万两银子再说!”

      “一万两?”,瘦竹竿一蹦老高,兴奋地朝后面喊道:“兄弟们,听见了吗?一万两啊!都加把劲儿,这票成了,咱们就吃穿不愁了!”

      “你小子小点儿声,万一这附近有人呢!往前走先回老窝儿再说!”,络腮胡子一巴掌拍在瘦竹竿的脑门儿上,呵骂道。

      “是、是,快、快、快点儿!”,瘦竹竿不敢反抗,连连应是。

      绑票?沐风乐了,这在他以前生活的小镇上可是闻所未闻的,好奇心窜了上来,他顺着树顶,跟了过去。

      很快,这帮人在一间破房子前停了下来,显然这就是络腮胡子口中的老窝儿了。

      这土房子三面透风,唯一一面相对完好的墙还倾斜得很厉害,勉强用一根大柱子支撑着。房顶上除了烟囱,还有一个水缸口大的洞,呼呼的往里灌着风,还真就是“白天看日头,晚上赏星星,晴天晒得慌,雨天泡瀑布”!也不知道这群绑匪是怎么混的,混成这个熊样儿!连沐风都忍不住可怜这几个家伙了。

      络腮胡子一到这里,便钻进房子里,躺在一张破席子上,还不忘吩咐下面的人去煮饭。四个人忙着搭柴、烧火、煮饭,瘦竹竿倒是嚷嚷着要去河里舀水,很快不见了踪影。

      而那鼓囊囊的麻袋则被扔到了墙角处,无人看管。看来这个地方平时除了他们之外,根本没有别人会来,几人将麻袋扔在这里便放心地忙着煮饭去了。

      空中,沐风一路飘走在树顶跟到了这里。

      细碎的阳光透过麻袋的孔隙打在一个人身上,这人肥头大耳,秃头圆胖,手脚被绑,口中塞着一块破布,贼溜溜的小眼睛慌慌张张地向外张望着。

      这不是别人,正是被绑票的财主------昝有财。此刻,昝有财真是欲哭无泪,他好不容易跟老婆请了半天假,准备去集市逛逛,谁想半路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那屁股扭得他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不知不觉就跟着从城中心走到了西郊,尾随了一路,刚走到一个树林边便被人从后面套上麻袋,大头朝下一顿胖揍,一边揍一边问他家的住址。

      一开始他死活不说,后来禁不住打,却编了一个假地址。笑话,想从他嘴里抠钱,除非打死他,不然谁也别想动他一文钱。何况,钱都是他老婆管着的,他说了也不算呐!想到老婆那比自己还要财迷的性格,昝有才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后悔自己色迷心窍,绑匪若是发现自己耍了他们,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此时的他后悔死了,后悔平日里不烧香拜佛,偶尔去一次寺庙给香火钱,都是趁人不注意偷偷丢下一文钱了事,现在想来,一定是自己心不诚招来了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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