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故人心》长风G

8、第八章 生疏（二）

　　“卿香！你怎么了？！”顾烨宸看见蔺卿香突然倒在怀中，一阵惊慌漫上心头，焦急地喊道。

　　宋凌然也紧紧皱着眉头，摇了摇蔺卿香，急切地问道：“Viola！蔺卿香！你怎么了？！”

　　蔺卿香沉沉地昏睡了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顾烨宸横抱起蔺卿香站起身来，紧锁着眉头，厉声说道：“不行！快叫救护车！”

　　蔺卿香沉沉地昏睡过去，满心的思绪，如同沉浸在漆黑的泥潭里的一滩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蓦地，脑海中的场景一亮，蔺卿香看到，大街两旁树立着成片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在茂密的林荫下，走着一对甜蜜的恋人。

　　过往的回忆尽数袭来，让蔺卿香感到有些窒息，那是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DBA的第一年。

　　顾烨宸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轮廓鲜明的下颌，让他的五官愈加立体，眼眸里尽是温情地看着身旁的女生，说道：

　　“Viola，紫罗兰，与我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最珍稀的事物，便是Viola，是我穷极一生追寻的soulmate，更是我绝不会放手的挚爱。”

　　蔺卿香听到话，脸上扬起来明媚的笑容，微微仰头看向顾烨宸，笑意吟吟道：

　　“顾烨宸，你叫Geoffrey，寓意是神圣，基督徒他们的婚礼多在教堂举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烨宸笑了笑，温柔地看着蔺卿香，接着她的话问道：

　　“不知道啊，快告诉我。”

　　蔺卿香指了指远处的一座教堂，认真地说道：

　　“神圣的教堂里，赋予爱情的意义，便是神圣和永恒，忠诚且唯一，选择了彼此就要一生相伴，无论遇到什么，都要牵手一起克服，一起走下去。”

　　顾烨宸点了点头，一手自然地揽在蔺卿香肩膀上，说道：

　　“好，那我们以后就在教堂里结婚，让真主见证我们的爱情，怎么样？”

　　顿时，蔺卿香脸上漫上一阵绯红，小声地说道：“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万一——”

　　顾烨宸抬起手，揉了揉蔺卿香柔顺的黑发，打断了她的话：

　　“没有万一，我答应你，这辈子就赖定你了，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你信不信？”

　　接着，一阵清脆的笑声掩映在绿茵茵的梧桐叶中。

　　……

　　病房外，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

　　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窗边，时不时经过的年轻护士，好奇地瞄上一眼，他们都穿着西装礼服，像是刚从宴会上匆忙离席的，护士长垂下头，低声说：

　　“不该说的别说，他们可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护士点点头。

　　顾烨宸紧锁着眉头，脸上尽是惊慌，看向紧紧闭着的房门。

　　宋凌然也焦急地往来踱步。

　　不一会儿，房门“哐当”地打开，医生摘下口罩，说：

　　“病人没什么大事，就是营养不足，诱发的缺铁性贫血，她体质比较弱，平时还要多注意休息，平衡开工作和生活，不要让她太累了。”

　　医生手里拿着张药单，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问道：“你们谁是她的家属，来领一下药。”

　　宋凌然刚想上前，却被顾烨宸生生挡在前面，说道：

　　“我是她男朋友，给我吧。”

　　医生又嘱咐道：“你们先别进去，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我看她好像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让她静养一段时间，明早你们再进去吧。”

　　顾烨宸点了点头。

　　宋凌然看向医生，微微皱起眉，说道：

　　“您辛苦了，请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异状？她曾经溺过水，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言，顾烨宸猛地转过头看向宋凌然，急声问道：“你说什么？她什么时候溺水的？”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未发现患者有什么其他的症状，要是不放心的话，等到明天她醒了，带她去做个体检。”

　　宋凌然颔首道：“谢谢您了。”

　　“没事。”医生摆了摆手，便匆忙离开了。

　　顾烨宸还定定地站在原地，被宋凌然的那句话，震惊地没有任何动作，在他没有陪伴到蔺卿香身边的日子里，她竟然还发生过这种事。

　　宋凌然转过身，看到顾烨宸的神色，淡淡地扫过一眼，看向窗外的夜色，轻声开口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遇到Viola的吗？”

　　顾烨宸冷厉地盯着他，艰涩道：“她到底是怎么溺水的？”

　　远处的灯火时明时灭，沉默了一会儿，空旷的走廊里，才响起来宋凌然的声音：

　　“在圣托里尼岛，她坠入海中，我恰巧救的。”

　　宋凌然忽然转过身，冷漠的目光看着顾烨宸，说：

　　“你放过她吧，你不适合做她的男朋友。”

　　顾烨宸嗤笑一声，“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管她？”

　　宋凌然缓缓摇了摇头，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说道：

　　“你还真是和她说的一样，自以为是，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宋凌然的话，同方才她的怒声相重合，顾烨宸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

　　看着紧闭着的病房门，宋凌然缓缓说道：

　　“我仍然记得，那个时候，Viola满眼的死寂，我匆忙带她去了医院，可在之后，你知道吗？她屡次想要自杀，都被我挡了下来，后来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近两年来，她的状况才好了很多。”

　　听着他的话，顾烨宸心中一窒，愈来愈心惊，手指都在微颤，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低声说道：

　　“我欠你一条命。”

　　摇了摇头，微微勾起唇角，宋凌然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已经过去了，别再缠着她了。”

　　顾烨宸抬眸，凌厉的目光射向他，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会向她解释清楚，你又算什么？”

　　宋凌然笑了笑，说道：

　　“虽然我还没追求到Viola，但我知道，你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从前是，现在也是，而她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却都是充满美好和快乐的，你说，我算什么？”

　　……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蔺卿香就醒了。

　　朝病房外看了眼，白炽灯亮着的楼道里，寂静无声。

　　回过神来，她觉得头脑还有些发晕，仿佛自己又到了那个时候坠入海中，被刚救起来的时候。

　　那会儿，的确是万念俱灰，便决绝地想要自尽，但现在看来，过去的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再次见面又能够怎样？

　　能挽回吗，能够破镜重圆吗？

　　不会了，五年前的事情，她已经不愿再去想了，或许她真的应该放下那些恼人的事，往前看，放过她自己。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蔺卿香闭上了眼，拉紧了被子转过身。

　　“哒”“哒”空旷的楼道里响起脚步声，走了几步就停在房门口。

　　听到门把手的声音，蔺卿香把被角掖地高了些，侧卧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却再没听见声音，那人没打开门。

　　“对不起。”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随后她听到门口的人离开了。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蔺卿香在黑夜中睁开眼，转过身朝着门口看了眼，手里攥紧了被子。
　　和五年前一样，又是这么一言不发的离开，果然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那个时候的她，怎么就没能够看清楚他的本性，反倒是将这个人牢牢刻进自己的骨血里，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最后浑身狼狈地离开莲城，甚至于到现在，依旧无法走出，见到他便会乱了手脚，没有半分的冷静自持。

　　黎明刚过，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温暖的金光跃出地平面。

　　顾烨宸在外面买了些吃的，提着走近房门，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过去她最爱的红豆面包和一瓶牛奶。

　　他抬起手，停顿了片刻才敲门，没人应声。

　　他推开门，里面的床铺整洁地铺好，但却没有半个人影，顾烨宸朝四周看了看，刚巧助理柳永思夹着文件走过来。

　　“他们去哪儿了？”顾烨宸紧紧皱着眉，急声问道。

　　见他少有的焦急的模样，柳永思想了片刻答道：“我刚过来的时候，还看见有个男人在门口，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宸少，我去问问值班护士，应该会有记录留下。”

　　蔺卿香拧着性子非要坚持出院，正脸色苍白地靠在副驾驶上。

　　“你可真是倔强，就那么怕他吗？身体都没缓好就这么急着出院，急着逃开。”宋凌然开着车，侧首看了她一眼。

　　天快亮的时候，他去病房门口徘徊了会儿，听到屋里有动静，心里有些担心，便推开门，看到蔺卿香拔了针头，从病床上下来准备离开。

　　宋凌然拗不过她，便只好搀着她匆忙出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