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夜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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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夜里几点，你忽然就醒了。外面本是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障子门进来了些许。
善逸绵长的呼吸声在你耳边起伏，你静心听着他的呼吸声，又有了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他从面对面的姿势翻成了你面向他后背的姿势，他金橙色的头发哪怕是在黑暗的环境中都不失本色，那明亮的颜色一直是你心灵的灯塔，为你照亮了一片得以休憩的净土，每每看到他的颜色，你的心情总是会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忘记烦恼、忘记悲伤。在街上偶尔看到和他颜色一样的布料的时候，你脑海中就会浮现他富有生命张力的笑容。他的体毛变成金橙色之前，你从来没觉得这个颜色能这么可爱、这么有活力。
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你抿起嘴笑了。
说起来，如果说善逸给你的印象像是夏天的话，炭治郎给你的感觉就像是春天呢。现在是深秋，还要等难熬的冬天过去后，才能看得到炭治郎一样和煦的春天。到那个时候，漫山遍野的樱花就开了，大家就可以带上自己喜欢的食物，一起去有樱花的山上，一边赏花一边吃。那个时候的祢豆子，一定已经变成人类了。伊之助一定会追着善逸打闹的吧，然后善逸就会逃到你身后冲着伊之助做鬼脸。看到这副有趣的景象，忍小姐和杏寿郎大人一定会咯咯咯笑起来的吧。那个时候，爱知子也一定会穿着漂亮的西洋校裙，坐在我的旁边，露出她漂亮的小腿来。
不知何时善逸转过身来抱住了你的腰，你睁开被眼泪糊住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还在想爱知子酱的事情吗？”
“嗯……”
善逸把你揽进他结实的胸膛，他的皮肤比你的热，脸贴上去有点烫。他有力稳健的心跳通过接触传进了你的耳朵，健壮的臂膀紧紧贴着你的脊背，你觉得自己仿佛被他保护起来了。
“可能这么劝你不太好，不过我觉得再不劝劝你你就要崩溃了，因为你太善良了，”善逸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进了你的骨头里，“胡桃你的心的空余真的好大啊，你经常在想怎么去帮助他人，这是心里很有余地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像很多人，比如我，他们的心里的空间很少，所以即便帮不上别人，也不会像你一样难过。”
“和你讲哦，以前我不是一个人生活嘛，身边也有很多孤儿在生活的。但是他们比我更惨，他们连父母留下来的房子也没有，也没人愿意收养他们，所以他们只能流浪街头。白天他们打工，晚上就席地而睡。过不了冬的人很多。我经常能在我们那片的小巷子里见到被野狗啃得不完整的尸体。但是我也没办法，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掉，因为我自己只是活着都竭尽全力了。而且那么多人，我也帮不过来。”
“虽然这个说法很残酷，不过啊，既然胡桃已经尽力了，就放过自己吧。爱知子酱肯定也不希望你为她痛苦一辈子振作不起来对不对？她肯定希望你带着她的那份意志振作起来，去帮助更多像她一样的人。”
“我最穷的时候，去掏过垃圾。”
你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了他轮廓明显的下颚。
你想问问他肚子有没有吃坏？担忧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吃别人混着其他垃圾一起丢出来的剩饭。因为那个剩饭都馊了，有些都发霉了。一想到如果吃坏肚子还要跑去医院花钱，我就觉得还不如饿着。”
“我那个时候就幻想，要是哪天能有个富人来救救我们就好了。但最终只是幻想，来我们那片的富人看到流浪汉只会皱着眉头捂着鼻子避得远远的。”
“等我自己有点积蓄了，我就鼓起勇气，洗了个澡、换了身我最好的短打跑去甜品店买了高级点心。那盒点心什锦我在橱窗外盯它很久了。当时买它的时候，在我前面排队的是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妻，他们怀里的孩子大概2岁多吧。当时我看着那孩子说‘我不要那个口味的’，我就很嫉妒。我好不容易才进了那家店买甜点，什么口味的都愿意吃，但是那么小的孩子早都来过这家店了，甚至频繁到能去挑口味……不过虽然这样，那次还是我吃得最香的一次。那时候的点心的香甜，我以后再也没尝到过。”
“等我的生活稳定下来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和那些流浪儿童不一样了，我已经从那种日子里脱离出来了，但是他们还在喝泥水、吃垃圾。我很想去帮助他们，因为我曾经也是那样过来的，但是我帮不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哽咽道，“我第一次有这种心情是在6岁。我家的院子里有一个邻居的哥哥，他家养了一只眼睛还没睁开的小橘猫，然后他家姥姥不会养猫，看着那只小橘猫有点脏就给它洗澡了，那么小的猫，洗了澡就感冒了，然后他姥姥又把猫拿去楼顶暴晒了一下午，然后那只小猫，我就眼睁睁看着它死掉了，救不活了。”多年前的苦涩回忆连带着那时的悔恨清晰地翻涌上来，你的鼻子堵塞地几乎说不出话来，“然后那家人也不想把猫好好埋葬了，就把猫的尸体放到了院子里一栋二层矮楼的楼顶上。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我看到院子里住着的一群混混在踢球玩，我多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踢的是那只小猫的干尸。”你泣不成声，“我当时就觉得很难受，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残忍，去踢一只猫的干尸，它是一个生命啊……”善逸把你搂得更紧了，你听到他也吸起了鼻子，似乎是被你惹哭了，“我当时是和爸妈一起出门逛街去的，我本来想阻止他们的，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就会大喊一声阻止他们的，或者冲进去把尸体抱住就跑……但是我爸妈在旁边，那群该死的混混比我爸妈年轻、比我爸妈高，我怕因为我爸妈会被打，所以我没能救它……所以我没能救它……后来我也不知道它去哪里了……但是我没能救它……”
你的发顶里渗进了些液体，大概是善逸的眼泪吧。
“直到现在我想起当时的事情，我还能听到那只小橘猫的干尸在地上摩擦时的声音。”
“呐，”善逸伸出单腿把你的双腿圈住，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鬼杀队的工资不是还挺高的吗？我们平时也花不了多少。等我们以后把鬼都杀完……”善逸停顿了一下，“就用积蓄下来的钱的一部分帮助他人吧。流浪猫也好，流浪儿童也好，好吗？”
“嗯。”
“所以啊，不要再自责了，帮助别人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得很多人才能做到，明白吗？”
“嗯。”
“乖，睡觉吧。”
“嗯。”
“明天去外面玩儿吧。”
“嗯。”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夜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