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海阔天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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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海阔天高
倚云真人裹着陈白鹿到了垂云府，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陈白鹿道：“我和晓云相处的时间太久了，是不是他，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您也说了，他还要七天才能适应过来。”
倚云真人恍然，道：“原来如此，这次倒是多亏你了，本来只想钓一条小鱼，谁知道居然是她。”
倚云真人不胜唏嘘，道：“我虽与法清有些不愉快，也看出来她对文成有意，但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陈白鹿耸了耸肩，道：“情之一字，谁能堪破。情若不能生，便只能死。法清真人行差踏错，自取恶果，不知道高真人会怎么罚她。”
倚云真人露出复杂的神色，道：“他或许不会罚她，但肯定会跟她划清界限。”
陈白鹿道：“这……倚云师叔不生气吗？”
“我怎么会不生气，她拐走我儿，使我母子十年不得相见，令我夫妻几乎反目成仇，我自然恨她。”
“但她是文成的师妹，又是王母宫的人。我怎么做都会让他难堪，倒不如不做。也算她还没有坏到骨子里，好歹看在文成的面子的上，没有害了晓云性命。”
倚云真人说着，忽然就冷笑一声，道：“不过又何须我出手惩戒她。一切恩怨皆由情生而起，自然也由情灭而终。她当着文成的面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只会把文成逼出王母宫。她喜欢文成，我便要绝了他们之间的情分，她口口声声为王母宫，我便让王母宫损失一个元神真仙。”
“我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好的做法。”
陈白鹿道：“高真人的性子是软弱了些。”
倚云真人露出复杂的神色，道：“爱其性至柔也，又何怨其少坚？”
陈白鹿又想起大雪山的那只呆鹤，道：“我有几分明白了。”
倚云真人看着他，道：“多亏你了，不然此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陈白鹿看着床上昏睡的高晓云，道：“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说话间，高文成已经进来，也不避讳陈白鹿，跪在倚云真人面前认错：“云娘，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她是我师妹，我也答应过师父要照顾她，我没法对她下手。不过我已经与她断绝关系，今后便不再是王母宫的宫主，恳求云娘宽恕，让我做个垂云府打杂的吧。”
陈白鹿立刻请辞，道：“师叔，我来之前曾向师兄保证尽快回去，如今晓云已经送到，我便先回去了。”
倚云真人看了一眼高文成，又看了一眼陈白鹿，道：“你不等晓云醒来再走吗？”
陈白鹿道：“终有一别，何必徒留伤感。待我渡过此劫，日后自然还有相见之日。”
高文成也挽留道：“扶摇师侄，多留一些时日吧，起码也让晓云看看你。”
陈白鹿摇头道:“我归心似箭，等不了这么久了。”
倚云真人知道他的事情，便不再多作挽留，她想了想，化作天狐本相，乃是九尾瑞兽，通体如同白雪一般。
九尾化作白气充塞整个房间，倚云真人看了一眼陈白鹿，他便察觉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无法察觉的东西。
倚云真人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又变回那个美妇人，道：“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只愿你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陈白鹿已经非常感动，天狐自然是祥瑞，但这种气数上的加持显然也不是易事，尤其是大雪山几乎成为了大劫来临的风眼，不知道卷进来多少劫数。
天狐加持，恐怕连倚云真人自身的气数都要折损。
“多谢师叔，”陈白鹿深施一礼。
倚云真人将他扶起，道：“西方魔教做大已成定局，我卜筮之时便见黑龙吞天之局，这并非人力所能阻挡。不管你父亲如何，你们都得避开风眼。”
陈白鹿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道：“我们已经准备去玉蟾宫托庇在老道长门下了。”
倚云真人叹了一口气：“老道长功参造化，却早已不再涉足人间事。你们去玉蟾宫求庇护自然去得，但可一不可二，再出玉蟾宫，他也不能护着你们了。”
玉蟾宫老道长曾是太清宫长老，因为一桩旧事被太清宫开革出门墙，虽然没有追回道法，却追回了道号。而后他便成了无名之人，因为在玉蟾山落座，便被称为玉蟾宫道长，或者玉蟾道长。
不过玉蟾宫老道长厉害就厉害在他虽然无名无姓，却渐渐悟透了大道之有无，早已功参造化，堪称在世金仙。
太清宫不止一次想要将玉蟾宫老道长重新请回宗门，奉为师祖，但都被老道长拒绝了。
老道长如今只参玄论道，不再理会世间变化，除了每年举办一次中秋法会，便再也不踏足人间。
老道长和陈掌门倒是相交莫逆，愿意被他叨扰。
大雪山举派搬去玉蟾山避世倒是不成问题，但若是又要避难，又要参与到劫数当中，那就把老道长逼到火上烤，反而要坏他的修行，实非义举。
陈白鹿倒是知道，老道长飞升之日不远了。
前世西方魔教覆灭大雪山之后没有多久，老道长便拔宅飞升了。
并非是他想走，而是太清宫也好，其他门派也罢，只把他高高拱起，要他去挡灾挡难。
老道长尚没有受过他们几分恩惠，反而要破了自己修行去为他们打生打死，索性在他们求来之前就先离开人间了。
正邪消长永不停歇，有盛有衰、有生有灭，老道长早已堪透。
陈白鹿道：“我明白的，只避一避风头，不敢拖累老道长。”
见他领会精神，倚云真人也不多言了。
陈白鹿离开了垂云府，把时间留给这两位久别重逢的爱人。
高文成或许性子弱，却诚且柔。这样的男子，不可能逃脱得了天狐的手掌心。
陈白鹿回去玉皇观，就瞧见王巡垂头丧气的回来。
陈白鹿笑道：“王师兄，怎么无精打采？”
王巡叹了一口气，道：“她无意于我，只是我自作多情。”
陈白鹿倒是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戳破窗户纸了，不由得有些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师兄这样的道子，她不喜欢是她的损失。”
王巡勉强振奋精神，道：“无妨，早日说开也罢，省了痴缠的丑态，倒也全了我的脸面。”
陈白鹿也无法给他更多的安慰，反而得向他辞行。
听他说要走，王巡惊讶道：“怎么这样快？你师弟的父母找到了？”
陈白鹿也不好透露更多长辈的恩怨，含糊道：“找到，若是日后王师兄见到了，还请多关照关照。”
王巡道：“那是自然，你师弟是哪家的？”
陈白鹿道：“是垂云府的倚云真人的孩子。”
王巡睁大了眼睛，道：“该不会真是高真人……”
陈白鹿竖起手指：“嘘——还请王师兄不要外传，长辈恩怨如何，我们不要乱说。”
王巡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勉强点了点头。
他压低声音道：“我早就听说高真人似乎与倚云真人有一段因缘，但这些年倚云真人同王母宫处处做对，私底下已经有人说是高真人始乱终弃了。”
陈白鹿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少说闲话，元神真仙一念洞知天地，小心被找上门。”
王巡讪讪道：“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嘴上这么说，他心中却着实不大安稳。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最喜欢叨这些碎嘴消息，此刻正在心中反省是不是说过什么元神真人的坏话。
陈白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叨扰观主了，还要回山复命，再不回去，我家师兄恐怕要亲自来寻我了。”
王巡反而有些不舍。他同陈白鹿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只觉得这个师弟性子好，人也好，十分对胃口。
陈白鹿笑道：“日后有缘自然还能再见，我师弟尚在此处，我还能跑了不成？”
王巡笑了起来，送陈白鹿出了崆峒山。
陈白鹿驾着冰壶往大雪山而去，来时尚且考虑高晓云肉体凡胎，归时便真可以日夜兼程了。
把高晓云送走，陈白鹿心中的顾虑便又少了几分，却也百感交集。
前世今生，终归是把他放走了。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海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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