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第 36 章 ...
-
“缘缘！”路原一见状就想追过去。他几欲甩开查尔斯的手，抬脚就要跑，却被查尔斯一把拽住。
“你现在跑了那今天可就算作废了。”查尔斯金色的头发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竟略显暗淡，他绿色的瞳孔盯着路原一焦躁的面孔，手上力气不减。
这句话说来平淡，但内含实打实的威胁。虽然当人一天男朋友不算什么难事，但确实膈应路原一，更何况万一这次作废，下一次查尔斯说不定提出更离谱的要求，反而还得不偿失。路原一内心的确急躁，但脑子里的一块依旧如往常一般冷静地分析
查尔斯看路原一面色逐渐冷凝，虽然足以见得他心情不虞，可也说明他还是平静下来了。这让查尔斯悄悄在内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可以明天去和项缘解释。我们现在接着——”
在查尔斯震惊的注视下，路原一把贴在他手臂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慢慢地扯了下来。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查尔斯的手越脱离路原一，他眼眸所绽放的惊讶就越大。
“那就作废吧。”
路原一冷淡地说。他的眼睛不再多看查尔斯，直接向项缘跑走的方向追去。
“喂，你……！”查尔斯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路原一的步伐却是那么大，让他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路原一也没心思理会查尔斯究竟要说什么，他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快找到项缘，然后跟他解释，然后……让他别再哭了。
他现在的离开就像是亏本买卖，但路原一想，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分析利弊得失是没有意义的，它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需要解释背后的深意，只需要去做，不留遗憾地做。
此时此刻，找到项缘就是这样的事情。
缘缘，缘缘，缘缘——
路原一已经跑了好几个货架区，都没见到项缘的身影。不过他肯定项缘还在超市里，更何况他手里还推着手推车，要跑也跑不远。只不过这个点超市人不少，大多还是以家庭为单位出行的，路原一总是被人群绊住手脚。
白色的衣服，到底在哪里？
路原一刚进来的时候还感叹这家超市不愧是本市最大的，现在却嫌弃这么大的面积，让他找都找不到那个人。放弃一楼的搜寻，路原一直奔二楼。二楼的结构和一楼没多少区别，大概连货物也差不了不少，因此二楼的人少了很多。路原一跑了几步，就在生鲜区的角落看见了项缘的背影，他正对着死了的鱼发呆。
路原一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生怕吓跑了现在一惊一乍的项缘。
“缘缘。”他在半尺远的地方轻轻喊了一声。
果不其然，项缘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对着张着嘴的死鱼大叫：“啊！”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项缘立马转过头，力道之大甚至让路原一都担心会不会扭过度了。他的眼眶红红的，但没有眼泪。
“我想见你。”路原一低声说。
这话大概太过肉麻，项缘涨红脸微微抿抿嘴，嗫喏半天挤出一句，“你不陪查尔斯？”
“你还真信他是我男朋友啊。”路原一嬉笑道，“平常见你这么聪明怎么这回这么笨？我哪来的罗马时间和查尔斯谈恋爱？”
“话是这么说。”项缘正对着路原一，手搭在推车上不自在地蜷曲着，“可说不准你们一见钟情？迅速确定关系也不是不行。查尔斯长得还好看。”
路原一鼻翼翕动，故意扇闻道：“怎么感觉一股酸酸的味道……”
“说正经的！”项缘一掌拍在路原一的胸膛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好好。”路原一举起手投降，摆出认真的脸色解释道：“你还记得之前查尔斯帮我们的事了吗？”
项缘连连点头。路原一继续道：“那时候我欠他一个人情，他说要我当他一天男朋友来还。”
“哦，原来……”项缘的表情从恍然大悟突然吓得掉色，“什么！男朋友！他喜欢你啊！”
“大概。我也不在乎。”路原一耸耸肩。
“你们城里人的游戏我不懂……”项缘无语地嘟囔道。
“好啦，我陪你买东西。我正好在群里问他们要不要买点什么。”路原一自如地走到项缘身侧，一手揽过他的肩，一手把上手推车的把手。
项缘被顺利地转移话题，他拿出手机点开他们的【温泉群】，看着瞬间被刷上去的问题，哂笑道：“说到买什么吃的，这群人来得也太快了。”
“走吧，去那边，这里海鲜腥味太重了……”
——————————
应群里的要求，路原一和项缘大包小包提了四大袋的零食：薯片、坚果、饼干、豆腐干、火腿肠、可乐雪碧，还有标配的方便面，几乎把每一种类都搜刮了个空。
“你家就在附近吗？”路原一把重的两袋自然地放在手上，递给项缘轻的。
“嗯，就旁边的xx家园。”项缘没怎么注意，顺手接过袋子回答道。
“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出超市，往边上的住宅区走去。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几乎细到没有，但星星很多。虽比不上乡下群星环绕的美景，但在城市也别有一番风韵。黄色的路灯矗立在一棵棵秃树的侧边，给来往的行人照耀回家的路。
“你明天怎么去动车站？”路原一随口问道。
“打车吧。”
“那我手上这两袋拿走了，免得你不好提这么多东西。”
“嗯。”
超市离项缘家果然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小区门口。走进小区，灯光就更幽暗了，小区绿植做的很好，树影莎莎，和灌木错落有致地布局在楼与楼之间。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地拉长他们的身影，直到走到项缘家单元楼的楼下，室内明亮的白光才从门口透出来。
“那个，”项缘从超市走出来的时候就沉默了许多，一路上似乎一直在斟酌些什么。他微皱眉头，盯着路原一问道：“你那时候还在陪查尔斯吧。突然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路原一回盯着项缘，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他的担忧不似假，他的疑虑不似假，他眼底丝丝缕缕的希望也不似假。这么看着的路原一内心既提起一股劲又松一口气，他笑道：“你怎么才发现啊。”
他接着说，不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变化：“我就这么跑了，今天的事白干了，啊真是亏大了。”路原一觉得这就是一场博弈，每说的一句话都是他的筹码。
“那，对不起？”项缘的头随着风向□□斜，他上扬的声调，露出的小虎牙，都在说明他玩笑的态度。
路原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收起微笑的表情，认真又严肃地往前迈一步，右脚踏进项缘左右脚之间。
这个姿势略带压迫，项缘不由地向后靠去，“干、干嘛？”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路原一露出无奈地表情，空出的手弹上项缘的额头。
“知道什么……”项缘捂着额头，含糊地说。
头顶的路灯好像闪烁了一下，这个天气连蚊虫都没有，除了远远传来的交谈声、汽笛声，只剩下一片宁静，久违的宁静。
“今晚月色真美。”路原一轻声感叹道。
“唔……月色？”项缘像个呆头鹅似的抬头看月亮，木木愣愣的，但没过十秒整张脸都爆红起来，“月月月色真美？”
“我喜欢你。”
一瞬间，连远处的声音也消失不见。路原一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项缘僵硬得像座雕像，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好半晌，路原一见项缘还是一动不动，无奈又无力的感觉涌上心间，扶额道：“你就没点表示？”
“啊？”项缘一副被叫醒的表情，“哦。”
“我喜欢你，真的，不开玩笑。”路原一摆正心态，左脚也往前走一步，他们几乎贴在了一起：“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每一次在一起都想永远不要分离；每一次分别都觉得万分寂寞。我想，如果我失去你，那一定是我最痛苦的事了。”
“……我不知道。”项缘挤出一句话，脸上罕见地露出迷茫的神态，“我不知道。”
“我不求你现在就答应我，但我想求个机会那不过分吧。”路原一安抚道。
“路哥……”
“嗯？”
项缘神情纠结地说：“你真的是同性恋吗？万一你喜欢的是女生呢？万一你搞错了呢？”
路原一一怔，说实话他从未觉得喜欢男生或者喜欢女生对他来说是个问题，喜欢一个人管他是男是女。
“你想，万一，就打个比方，世界上有一个女版的我，你也会喜欢她的，而且还不用那么辛苦遭受社会的非议。”项缘继续道，眼底愈加迷茫。
“别钻牛角尖。”虽然项缘说的话磕磕巴巴，但路原一还是马上明白了，“如果世上有一个女版的你，跟我经历了现在所有的事情，我想我也会喜欢她的。但是，现在和我住在一起的，和我分享喜乐的是你，是男生，我也一样喜欢你。男生不是阻止我不去喜欢你的道理，如果我因为你是男生放弃你，等待下一个给我同样感觉的女生出现，那才叫真的傻。”
“嗯。”项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头的迷雾悄悄散去一丝。
“所以给我个机会？我等你想明白。”路原一最后温柔地说，伸出手搭上项缘柔软的卷发。
“好……谢谢你。”项缘应道，坚定地看着路原一：“不会太长时间的。”
这个晚上注定是不眠的。路原一和项缘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一个想着怎么套牢对方的心，一个想把自己浆糊一般的心绪捋捋顺。在这般杂乱无章下，随着渐渐加深的夜色，两人步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