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心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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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027
在被方和懿追杀之后，翠珠还是决定将方和懿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方和懿一度陷入绝望之中去。
他从小生长在树荫下，与飞禽走兽嬉戏，与山川河流为伴，他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建邺城以及在传闻中的紫禁城丝毫不感兴趣。
可方和懿又岂会容忍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怕那个人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至于为何方和豫还活在世上的消息为何会传到方和懿耳中，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几次被方和懿的人围追堵截之后，翠珠带着方和豫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在两人逃至一处偏僻之地时，却被方和懿派来的人给包了饺子。
翠珠拼了命将方和豫推下了一处断崖，她知道，方和豫若是摔下断崖，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但若是被方和懿的人抓住，等待他的便只是死路一条。
摔下山崖的方和豫以为自己会死。
但他遇到了在崖底山洞里正在跟几只老鼠抢食的季景铄。
彼时的方和豫因摔断了腿已经陷入了昏迷，季景铄在方和懿的人下崖底寻找之前，将他背出了崖底。
季景铄由于常年被家中父母虐·待，他经常会在夜里或是稍许自由的时间里外出活动，对这附近的山林地貌都尤为熟悉，但也经常会受伤，也正是因此而结识了在山中隐居的一个衣锦还乡的老太医。
当方和豫被送到老太医家中时，老太医也被惊到了。
当年秦动月将事情满得很好，但她万万没料到的是，知晓自己不会生育的翠珠居然并未将方和豫溺死，而是一直都放在身边养着。
方和豫还在昏迷，不管老太医如何询问，季景铄都未曾开口，即便开口，他自然也不知晓方和豫究竟是何身份，就算老太医告诉他，方和豫长着一张和当今太子殿下别无二致的脸，他也思虑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所谓太子，离他实在是过于遥远，就好似夜空中的月亮，可望而不及。
等方和豫醒来时，守着他的是老太医，而季景铄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得知是季景铄救了自己之后，方和豫腿伤好了便去寻季景铄，但却再也没见着他的身影，也正是在那几日，跟野狗抢食的季景铄被邓远带到了建邺城。
在那次分别之后，两人再见面，已经是方和豫逼宫成功登基之后了。
那把用来行刺方和豫的匕首，是方和豫送给季景铄的。
季景铄行刺方和豫的理由亦是难寻，没人懂得季景铄的真正内心，他从未向别人展示打开过心扉，对于方和豫亦是如此。
所以方和豫想，季景铄之所以会带着自己赠予他的匕首几次进宫行刺，也许他只是不想失去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罢了。
“所以，你觉得我会去为难一个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的朋友吗？”
方和豫将回忆掐断，转眸笑吟吟地看着季景铄，“其实，在知道你并非是真正的他的时候，我有些遗憾又有些欣慰，遗憾是那么一个赤子之心的孩子，就这么离开了，欣慰的是，他终于不用在继续受苦了，这么多年，他把自己的所有都圈禁在心中，是个正常人，都会崩溃的。”
季景铄有点苦涩地笑笑，他知道原主过得惨，但没想到过得居然这么惨，被父母虐·待，被同龄人欺·辱，被同村人看不起，他的生命里，出现过的两道光，一道是方和豫，另一道，便是邓远。
他心底沉甸甸的，早知道这些过去这么沉重，就不问了，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始末才好，一知半解方是最好的状态。
“陛下，你是个好人。”
季景铄想了半天措辞，却只想出这么一句朴实无华的话来。
方和豫轻笑一声，“你这评价倒是别致，你兴许未曾听闻，别人对我的评价是，弑父杀弟，狠戾无情，如此，还算好人？”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陛下，你之前的经历，若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那为何他方和懿可以弑兄？难道因为他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正是如此，那时的他可是天之骄子，先帝最得宠的儿子，其余皇子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哪怕他的学识比不上其他皇子，骑射之术也处于下风，但无奈他有一个最得宠的母妃，所以他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方和豫坐回椅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在位三年，这是他第一次饮酒。
“我登上皇位如今已有三年，但方和懿的旧部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其余亲王依旧盯着皇位这块肥肉，可我无论如何，也要坐稳这个位子，不仅为了自己珍视之人不受欺·辱，也为了这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一国若是有了内患，那么外忧也会随之而来。”
这个才稳定下来不久的王朝，经不起第二次的动荡。
季景铄想了想，起身直挺挺地朝着方和豫跪下，“草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方和豫上前将季景铄扶起来，季景铄有点受宠若惊，“陛下，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是折我寿呢！”
“以后只有你我，无需如此拘束，我希望你能将我当成朋友、知己，我需要一个我能完全信任的人，你...懂我的想法吗？”
看着方和豫眼中那一抹几近哀求的神色，季景铄心底有些触动，他始终觉得身居高位之人是没有他这般底层人民的烦恼的，但现在发现，处于怎样的位置就要背负着怎样的责任。
方和豫处在万人之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凡走错一步，都会迎来很多不可控制的局面。
前朝遗留下来的蛀虫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清空，虽说方和豫为人处世雷厉风行，对于这些蛀虫也是毫不手软，但始终有人铤而走险，在这一趟一趟的浑水中摸得了许多好处。
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任由着这些蛀虫啃食，原本就积贫积弱正在努力回升的大晋也会向一棵早已被蛀空的大树一样，来一阵稍大一些的风，就会在顷刻间倾倒在地，任人踩踏。
“陛下若是信我，便可放心，虽说我不是什么治国之才，但是后世的很多思想放至今时，也是值得去借鉴的，想要让一个王朝蒸蒸日上，首先最主要的，就是各处的官员，陛下，此次秋闱，不可出现任何问题。”
季景铄心底已经有了自己的决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在某天自己忽然回去了，回想起自己为大晋百姓做的事情，自己心底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此次秋闱我已经交给叶鸿文全权负责了，对了，叶鸿文是户部尚书，前朝时，他只是一个十里亭的亭长，但席老告诉我，叶鸿文是个难得的贤才，于是在我动手之前，我用过席老的人脉，先接触到了叶鸿文，也正是叶鸿文的计策，我才以最小的损失，拿下了方和懿跟方擎宇。”
方和豫回想起自己拿着长剑，将方和懿逼至御花园的湖边，那时的方和懿眼底通红，像极了一头即将赴死的豹子。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自己的孪生弟弟有这样的场面，他不想要任何人的命，可偏偏却有人不想让他好生生活。
在夺位之争结束之后，他将方和懿关进了地牢，让人好生伺候着，并未苛待，至于方擎宇，自知是自己的疏忽怠慢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本一心求死，但方和豫让他去守了皇陵，一代君王去守皇陵有违规矩，方和豫便放出方擎宇已身死的消息，追封孝擎帝，暗中将方擎宇送去了皇陵。
至于在刚出生就想要自己性命的秦动月，他并未过多为难，但对她亦无半点情感，念及她身边还有一个年幼的方清月，方和豫只是让她住进了皇宫里最偏远的琢玉阁。
方清月年幼，方和豫并不忍心对一个孩子过于残忍，便特许她在宫内随意走动，膝下有皇子公主的后妃，便跟着自己的孩子去往封地，至于其他未有子嗣的后妃，若是愿意出宫便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离宫，不愿出宫的，与方擎宇一起守皇陵。
但后宫妃子大多都还年轻，又怎会愿意与方擎宇一起受皇陵的苦，纷纷从内务府拿了银两离了皇宫。
如今偌大的皇宫，也变得空荡荡的。
“陛下，养虎为患，斩草必须除根，你对方和懿心慈手软，可当初他要置你于死地的时候可是从未念过兄弟情谊的，加上你也说过，他的旧部还在虎视眈眈，为何会虎视眈眈，因为方和懿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若是继续留着方和懿，就是在给他们机会。”
季景铄虽然不明很多细枝末节，但他知道星星之火的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心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