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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星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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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014
白星晖生母名唤鸢尾,在即将与自己的未婚夫成亲之际被官奴·贩·子从金陵一带拐·卖到了江南,被江南一户做绸缎生意的人家买下之后,便入了顾家府门做了洒扫丫鬟。
金陵女子都生得美,她们不同于江南女子那般婉约温柔,她们骨子里有着一股韧劲,让人看了便不能忘,复复遐想,萦绕心尖。
白刚捷与这江南顾家有着生意上的往来,那段时日里到了江南,顾家为尽地主之谊,便让白刚捷入住了府内。
酒过三巡便有了醉意,顾家家主便让鸢尾引着白刚捷回客房休息,鸢尾又何尝不知晓家主的意思。
白刚捷在进了顾府之后,那双眼睛的视线可就一直都停留在了鸢尾身上,于顾家而言,与白刚捷的合作远比一个丫鬟要重要许多,自是会成了白刚捷心底所想。
也就是那一晚,鸢尾怀上了白星晖,但等她发现的时候白刚捷已经回了建邺城,原本鸢尾打算悄悄流了腹中胎儿,但顾家家主知晓之后,他心知白刚捷尚无一子,身边正妻只诞下两女,到那时已经有七八年未曾再育,便将鸢尾送到了建邺城。
起始,白刚捷对鸢尾还算尚可,毕竟鸢尾年轻又有姿色,腹中还有一子,若是真诞下儿子,那自己的生意也算是可后继有人。
但白刚捷的正妻木青可并不待见这个靠身子跻进门的低贱丫鬟,这人本身就是下贱胚子,以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了老爷的床,现如今还大着肚子进了府,这日后若是真诞下个儿子,恐怕都不会把自己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
之后便三番五次的为难于鸢尾,在深冬时节,让怀着七个月身孕的鸢尾去浆洗还未穿过的衣裳,甚至在临盆之际还需要去洒扫院落里的积雪,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鸢尾还是熬了下来。
但生下了白星晖后,鸢尾在白家的日子便更为艰难了。
在白星晖过完三岁生辰之后,鸢尾便死在了白家后院的井里,究竟是失足而亡还是有人蓄意为之也无人去追究,草席一盖,鸢尾这个人便消失了。
起先,白刚捷也算是还有些疼爱白星晖,尽管只是个没名没分的丫鬟所生,但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血,又是个男孩,便对他寄予了厚望,但在两年后,木青便有了身孕,怀胎十月之后,诞下了白翰采。
名正言顺的白家嫡子。
那时候的白刚捷年近五十,已然是老来得子。
自然而言的,白星晖便成了弃子。
白家为了保持表面上的豁达,将白星晖丢到了高麓书院之后便不闻不问,时至今日,已有十二年余。
算算时间,白星晖如今也已有十七了。
季景铄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连忙抓住邓远的手臂,“爷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白星晖不满白家人对自己跟自己母亲做的一切,而今寻了机会回来寻仇了?”
邓远闻言拿起烟斗就在季景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个小猢狲,饭可以乱吃话切莫不可以乱说,这白星晖可是今年最有望夺得文状元之位的贤才,又怎会陷入这打打杀杀之中去呢?”
季景铄吃痛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是爷爷,你想啊,我一晚上都与你在一起,自然是没有作案时间,再者,我就算有时间我也没那血洗百余号人的能力啊,昨日那白翰采于我留下恶言,宣称要将我做成人彘,而后将我的四肢剁了喂狗,如今他自身遭遇了这般下场,那昨夜血洗白家的人自然是听到了他与我说的这番话。”
回想起昨日一直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神秘男子,季景铄心底一阵惊惧,若真是那人血洗了白家,那是不是说明自己也被盯上了?
但以邓远跟原主的身份,二人不过是最平凡的市井草民,又怎会被卷入别人的阴谋诡谲之中去?
又或者是自己的穿越拨乱了原本按着原定轨迹行进的时间齿轮?
季景铄头有些大。
视线划过放在矮几上的那枚玉钗跟琉璃盏,他的头更大了。
还没挣到钱,现在快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前些年,我见过一次那白星晖,那时他也就白翰采那般年纪,但人已经出落得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才华横溢温文尔雅,在白翰采面前,他便是一颗无比耀眼的明珠,由此可见,白星晖即便是对白家人再不满,也无需让自己的手沾上鲜血,平白无故给自己的仕途设下孽障啊。”
邓远想起那个带着妹妹前来与自己买糖人的少年,那年似乎是自鸢尾去世之后,白星晖第一次从高麓书院回了建邺城,也是在那之后,就再也无人在建邺城内见到过白星晖,但他的名声,却一直被建邺城的人争相传颂。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究竟会是谁跟白家这么大的仇怨,竟灭人满门,还要将那白翰采做成人彘。”
季景铄又爬回了床榻上了,盘着双腿,先不管如何,面前摆着的这两单生意还是要先交付完成的。
自己与白翰采的冲突估计是大家都已经知晓了,加上原主在别人的印象里也是个疯疯癫癫之人,在发起疯时杀了人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无论哪个时代,欲加之罪都何患无辞。
自己现在就只能祈祷大理寺的人能长着一个回路正常的脑子。
“你怎的还有心情捣鼓这个?”
看着季景铄很淡定的开始折腾手上的活计,邓远有些惊讶了。
季景铄头也没抬的道:“不然呢?首先,人又不是我杀的,与我有何干系?若要硬扯上些关联,最多也就是白翰采欺·辱我不成反而被我收拾了一顿,哦对,加上我对他做了一些言语恐·吓,但那也是他自己打的头,按照自己说的法子出事端,要怪似乎也怪不到我头上来啊。”
邓远苦笑,“你不过一张嘴,你觉得会有人信?”
季景铄耸耸肩,“那我也不过一人,又何德何能能血洗白家?”
邓远被噎了一下,长长叹口气,“你爷爷我倒是活了六十余年,此生算是无憾了,要说遗憾,是没能尝过佳酿陈潭的味道,倒是你,还未满十六,若是真出什么事,你爷爷我死不瞑目啊。”
季景铄也被邓远这番话给无语住了。
“爷爷,没事,我帮你把眼睛捂上便是,对了,反正今日左右没法出城,你就别惦记你的兰草了,干脆帮我修补这玉钗跟琉璃盏吧,我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你帮我打打下手。”
一老一少从卧房出来,按照季景铄的嘱咐,邓远开始生火帮季景铄打下手,季景铄则是将原先用过的那块方巾找了出来,铺在桌上,又捣鼓了一系列精致的修补工具来,开始准备修复琉璃盏。
窗外的麻雀开始叽叽喳喳的叫唤,邓远觉得有些吵闹,让季景铄去赶赶,季景铄白了一眼站在窗棂上的肥啾,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好家伙,季傻子,你知道吗,白家被灭门了,那个白翰采还被做成了人彘,手脚被砍下来之后喂了他们后院的那几条青犬,那几条青犬素来性格恶劣,连骨头都给他啃完了!”
肥啾扑棱着翅膀飞到季景铄肩上,鸟嘴叭嗒叭嗒像机·关·枪一样叭叭着,瘦啾也跟着飞到季景铄肩上,小八则是躲得远远的晒着太阳,它很烦这两只聒噪的雀儿,等哪天它长得膘肥体壮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两只啾抓来打牙祭!
“你们昨晚有看到或者是听到什么吗?”
季景铄抖抖肩膀把两只啾给抖了下来。
肥啾不依不饶地回到他肩膀上,“未曾,昨夜我与小二睡得早些,这两天帮你偷...为了我们的大宅院,白日里也没能偷得半日闲,夜里睡得沉了些。”
季景铄有些惊讶,“你们鸟居然也要睡觉的吗?”
肥啾瞪大鸟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季景铄,“你还真的没有半点变聪明的迹象啊!怎么,只有你们人需要睡觉的吗?我们作为鸟就需要整天累死累活不配休息是吧?”
季景铄摇摇头,“倒也不是,毕竟007那不是人该过的日子,当然,鸟也不行。”
肥啾鸟脸疑惑,“什么叫007?”
“全年无休。”
“行吧。”
瘦啾看了半天一人一鸟掐架的闹剧,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弱弱地道:“我听黑兄弟说,昨夜刚过戊时,白府门口便来了一个神秘人,转眼间所有侍卫全部倒地,黑兄弟胆子小,便先跑了,等它回去的时候,那人正在砍那个小胖子的手脚呢,把它吓得晕过去了,它再醒的时候,那个神秘人已经不见了。”
季景铄将视线转向了瘦啾,瘦啾瑟缩了一下,飞上了石榴树枝头,季景铄有些好笑,这瘦啾,胆子怕是比它那黑兄弟还要小上许多。
“放心,我们现在是盟友,我不会吃你的。”
瘦啾有些不信,还是站在枝头不肯下来。
“如果那个人再次出现在小黑面前,它能认出来吗?”
季景铄见瘦啾不肯下来,只能把视线转向正在啄自己脸的肥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