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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15 ...

  •   上下班途中,在与邬总的谈话中得知,投资方不准备投资了,支总气得火冒三丈,却找不到理由撒在王总身上。本来有没有投资是无所谓的事情,目的是赶走黎总。但是现在又是政府补贴又是领导视察,这个项目就像把刀架在支总的脖子上,必须上马。王总给黎总设的套,套在了支总身上,没想到还是一箭双雕的结果。支总派出方代总开始联系银行贷款,银行的态度都比较谨慎。一筹莫展的时候,王总主动请缨,拉来了一个来头比较大的人。
      “这个‘许总’浮出水面了。”邬总一脸严肃。
      “就是‘给许总’文件夹的那个许总?”我问。
      “今天王兴全给支总引荐了一个人,叫许磊新。我估计就是这个许总。听他介绍,这个许磊新本来是一位精英律师,后改做投行了,还有银行背景。”
      “投行是什么?”我一脑袋问号。
      “不清楚,大概跟投融资有关。”邬总干脆的甩了句。
      “又律师,又银行,还什么投行,怎么感觉是为王总量身打造的一个军师?”
      “如果公司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许磊新给王兴全设计好的,那就太可怕了。以许的背景来看,他真有这个能力,黎总的结果可能不会好。”说到这,邬总给黎总去了个电话,说了这个情况,并表示了自己的担忧。至于黎总说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这两天,邬总感觉到不太舒服,支王许三人的私下交谈多了,管理层会议上,邬总听不懂的东西越来越多。“这已经不是公司管理层面的事儿了,他们谈的都是资本运作,想听明白好费劲。”邬总诚实又担忧的说着。
      “他们想搞什么?”我好奇。
      “他们想了一出员工认购股份,让员工出资,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再以投资公司的身份入股公司。光一个员工持股就几个方案。还有什么风投、贷款啥的几个方案。”
      “不是说要给配股吗?怎么变认购了?”
      “都是王兴全吹出的牛。到处画大饼。”
      “这么大个领导,吹牛兑现不了,不怕被人唾吗?”
      “至少现在公司的中层和一些核心骨干都对他有好感了,他的支持者几乎掌握了公司所有的权利。再说,市场风云,瞬息万变,就算兑现不了,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要脸皮够厚。”邬总的语气都是不满,她手撑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这个王兴全一定在打股份的主意。”
      “股份怎么分,支总说了算,他王兴全惦记的着么?”
      “现在看来,他有机会。”邬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拨通了黎总的电话。
      一阵交谈之后,邬总指挥我开车到了一个酒店。她要和黎总吃饭,让我一起上去,我听了后有些不好意思,说在楼下等她就行。虽然在公司好几年,我没有跟黎总说过一句话,层级不够,本能的觉得这场面我去不合适。邬总让我别在意,没有必要。
      “黎总。”我怯生生的打了招呼。
      “这位是?”黎总看着邬总露出了疑问。
      “他是青山,被我从王兴全那要到销售部的。”
      “哦,坐青山。”黎总客气了一句。
      可能是因为邬总带我来的,黎总还是比较放心。我是第一次和高高在上的黎总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心里非常不争气的有些紧张和胆怯。虽然他已经被一手创立的公司逼到很艰难的地步,不过看起来,依然气定神闲。看到邬总落座,我找个门口的位置也坐下了。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个人,都是被辞退的原公司核心成员。我学着王猛的样子,给大家端茶倒水,不同的是我几乎不说话。他们聊的都是公司的事,很多我都不清楚,从他们嘴里说出对一些人的评价,和我平时认知很多都不相符,也许是不用再相处了,也就没必要在旁人面前收敛了,几乎是一面倒的抨击了所有人。
      邬总分析了王总可能的想法:公司初创时期,支岩为了给黎万声一些权力,在章程中规定按照股东人数的表决方式,王兴全可能会利用这一点改变公司的股权结构。王兴全现在有两个极大的优势,一是他几乎已经获得公司的绝大部分中高层人员的支持,二是公司新项目的资金缺口很大,虽然这次的风投撤出了,但他对其他方面的融资似乎很有把握。现在他在公司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支岩和方久荣。
      黎总微微一笑,说到,本来项目不着急上马,靠着营收和现金流可以慢慢建,这样不会造成资金紧张,王兴全这么搞,就是想把公司托入一个窘迫的环境,不建或者建的慢,政府会问责,以后再上马新项目或者要补贴,就会难上加难。而且会给信誉带来污点,以后开新公司或者贷款都会有影响,甚至找VC都要多衡量衡量。如果不想被这些影响,就必须要赶快找钱,不管是谁的钱,都不是来打水漂的,有这么庞大的资金,怎么能不打股份的主意。黎总的话大家都想到了,大家更想知道的是他有什么办法,可他却没说什么,稳的有些过头了吧。
      我像个小透明一样,在旁边坐了一晚,不料饭局最后,黎总居然还问了我有什么打算,看出来我胸无大志后,不忘给我灌点鸡汤,要我有目标,有计划,不然只会碌碌无为。
      有为无为又如何,似乎我在公司从没被看起过。

      黎总似乎已经无能为力,而王兴全终于把贷款跑下来了,支总看着方代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王总,支总已经动了肝火,他很清楚是王总把他架在火上烤。这是他经商数十年的耻辱。让邬总不明白的是,支总完全有能力拉来投资,甚至自己再出资,可他却偏偏不动,任由王总折腾。
      方代总退缩在一旁,支总又开始不露面,邬总把项目采购权移交给了王总。王总几乎已经把持了公司的运营权,他把技术部拆分成技术一二三部,研究室拆分成研发一二三四五部,一下子提拔了六个中层笼络人心,巩固技术团队。不得不说王总这一手很厉害,方总拍马也赶不上。

      公司展现出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活力,而这并未给我带来什么。公司想要清退一个人,大都采取三步走,边缘化,降职降薪,辞退,阎经理这招屡试不爽。一般有那么点理想和风骨的同事在到第二步的时候,经不住前后落差的压力,都会主动辞职,我在的这几年里,没有看到被辞退的人。
      阎经理似乎没想到我本身就是个边缘人,一直在公司最底层,边缘化和降职降薪对我来说没有意义。阎经理把我调到后勤部,并没有给我分配工作,我是上班签到,下班签退,椅子上做够八小时,然后送邬总下班。他发现我心态依然很稳,他先坐不住了。这天我在大堂门口等邬总出来,阎经理通过两天的观察,已经发现了这个规律,在邬总快要走出来的时候,用洪亮的嗓门对我说:“上班什么也不干,下班倒是很积极,对得起公司给你发的工资吗?老李头那么大岁数了,浇地的管子那么沉,都是同事,你没事儿干就不会主动去帮帮忙吗?”
      “没问题!”我面带微笑的回答完,麻溜的跑去帮老李头搬管子,接阀门,浇地。
      阎经理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我这么干脆的答应。
      邬总也愣了一下,转身走到大堂的椅子,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陆陆续续下班同事们,不知道看见我沦落到跟后勤大爷一起浇地会怎么想,我主观觉得他们会嘲笑我,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想到这,脸有些发热,手脚有点不利索。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阎经理早就不知跑哪儿了。
      在车上,我向邬总道歉,给她丢脸了,邬总却满不在乎的说:“你以为他是在针对你吗?他是在削弱我的威信。”当我向邬总请教我下面该怎么做,邬总却说让我自己看的来。
      第二天白天依然无事,又是刚下班的时候,又是我在等邬总的时候,阎经理洪亮的嗓门又响起:“你眼里能有点活吗?你看韩大姐一个人清理杂物那么费劲,你就不能去搭把手吗?”“没问题!”我依然爽快的答应了,跑去帮保洁韩大姐清理杂物。邬总依然在大堂静静的坐着等我。
      这几天,每当下班前半小时,阎经理就会来给我安排点杂活,不让我正点下班。我擦了大堂的门窗,帮韩大姐运垃圾,跟水暖工老赵下管道,甚至院里风吹日晒多年的一对儿目光失色的镇门狮都让我擦了一遍。虽然同事们轻蔑的目光让我有点不太舒服,可我还是忍了下来,并且都是笑脸相迎。
      邬总笑着说:“长进了,沉得住气,忍得住羞辱。”
      我硬着头皮说:“这算什么羞辱,以前在车间,打扫卫生,搬搬东西都是本职工作。倒是邬姐你……你不用等我呀。让同事们看到,不就真的觉得你的威信扫地吗?”
      “威信不是一天建立的,也不是谁都能扫的,我就是让大家看到这个小阎现在在打我的脸。我虽然被边缘化了,收拾他还是足够的,我可以在人前骂的他脸都没有,他也只能给我听着。小人物,也就能做点下三滥的事,我要和他计较,岂不把我的水准也拉低了。倒是你,这两天的态度让我觉得很意外。你就没有觉得愤怒,想怼他一下吗?”
      “肯定有的,不过我忍得住。”
      “你要想和他闹,我可以给你点他的小把柄。”
      “什么把柄?”我很好奇。
      邬总一下子给我讲了好多阎经理不为人知的小把柄。公司有应届毕业生的落户指标,很少,李玉为了北京落户,给了他二十万。李玉不是王猛,她业绩不好,落户指标就那么一两个,多少人都在盯着。很多人对他不满了,只是敢怒不敢言。还有一件,人力资源部去年来了个小伙,是他家亲戚,待两个月就走了,是因为他帮着落户,结果被人事局查出学历造假,没脸留在公司了。还有,他和一线生产工签合同为了省事,没有一个一个面签,直接把合同给了生产部转交,二期六车间一个班组偷偷改了工资,没发现直接签了,然后人家集体仲裁,赔钱不说,少一个班组的人,生产计划都打乱了。门卫老王是他大姐夫,前年把公司施工用的电缆给偷偷卖了一部分,还干过拆设备卖零件的破事儿。说到这儿,邬总都把自己说的笑了起来。“哈哈……这人的人品就是个笑话,我能和这种人计较吗?和他计较,降低我的身份。不知怎么,老方就爱见这人。”
      我也纳闷,就算和方总关系好,闹出这么多笑话,怎么还能稳坐HR经理这么多年?邬总打消了我疑惑,不光是她,黎总对阎经理的工作能力也是非常肯定的,虽然私心多了点,但是工作上的成绩让他在各个老总们心里留下浓重的一笔。唯一一次让黎总动了真气,差点开了他是因为公司招聘了个甘肃的小伙,研究生,特别能干,因为家里特别穷,人家只有一个目标,落户,再也不回甘肃了。当时北京最低工资是一千还是八百我记不清了,阎经理用户口要挟,就用这个工资签了十年的合同。后来小伙考到知识产权局,就辞职了,借钱赔了违约金。黎总想培养这小伙,但是这些事他都不知道,就觉得挺可惜。后来有段时期公司申请专利总被驳回,问了专利代理公司才明白,他一看见咱们公司的专利申请,就从严审核,能驳回就驳回,公司还挑不出毛病来,申诉也没有用。最后,黎总亲自和他聊了聊,才知道这些事,给人家赔礼道歉,退了赔偿金,按照公司的研究生标准补发了工资,这事儿才过去。黎总动了真火,拍桌子瞪眼一顿臭骂,爆了粗口不说,还让方总把他踢出办公室,是真的踢出去的呀。方总为了让黎总消气,也是真踢呀,还因为地面滑,摔了一跤。这都不忘哎呦哎哟的给求情。黎总一看老方都这样了,这才没开掉。
      听到方总摔了一跤,我也扑哧的笑了。
      “你也别笑话小阎,小阎做人事工作的能力是很强的,这些只是个别事,如果事事都能办杂,也不会在这个位子这么多年,方总求情也没用,黎总是有考量的。你看看公司这些人,能在方久荣和王兴全两边都站稳队的人除了他没别人,这是他的能力。你现在还学不来,你抱着我这颗快倒的树,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成长中,谁没有过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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