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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去去晦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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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去去晦气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实在是被镜子里面的人吓到了。
镜子里面是一张令人窒息的脸。粉涂得煞白,眼睛周围一圈黑色,眼线睫毛一起晕开,混乱地堆在脸上,还有深一道浅一道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啤酒沫的水痕。一张涂着暗夜魅惑の紫色口红的大嘴巴,生动诠释了她想做汪晋杀马特帝国的皇后的野心。
池俞崩溃了。即使是发现穿进一本书,变成里面的炮灰女配骨肉皮,她也没这么失态过。
池俞觉得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一切早有征兆,汪晋那种不屑的态度,游如逃窜的背影,还有她的小姐妹红发杀马特的穿着,只是池俞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池俞什么都想通了,就只有一点让她冥思不得其解:对着这张脸,段三怎么能硬的起来!
被这样一张脸冲击过后,让池俞期待值降得前所未有的低,以至于当她看见自己素颜的时候,居然觉得还不错。
洗干净脸上黑黑白白红红的各种妆容之后,镜子里面是一张素净的脸。
一张小巧的圆脸,不像前世的她那样棱角分明的厌世脸,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圆乎乎的鹿眼,眼睑自然下垂,无辜又稚嫩,就是眼底一片乌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深重的黑眼圈几乎让池俞以为她的眼影没卸干净。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整张脸透着阴郁和病气。不注意保养的皮肤干燥起皮,摸着都有些扎手,嘴唇上也挂着死皮。但好在年轻,胶原蛋白充足,苹果肌饱满,而且即便这样不加保护,这张脸看着依然细腻,仿佛是没有毛孔一般。
池俞仔细端详镜子里一张勉强算清秀可爱的一张脸,虽然不是她前辈子那种艳光四射的浓颜大美人,但还不算没救,抢救一下也还是耐看的。
而且....她低下头看了看浴衣里面....也不是没有福利的。
嘿嘿嘿。
上辈子她家里本身就穷,还摊上一对重男轻女的爹妈,导致她经常吃不饱饭,常年营养不良,发育期只有个子往上窜,胸前一点动静也没有。整个青春期她就像一个竹竿,瘦得前胸贴后背。
虽然对于超模而言,这样的平板中性的身材倒是恰到好处。但也不是没有遗憾的,比如说她就从来没有背过那双大翅膀。
再比如说郑拯某一次交往的内衣模特,就发了无数通稿,暗示郑拯真正喜欢的是她这样的,而不是池俞那种性-冷淡死人脸,和她交往简直就是和男人在谈恋爱。
说起来郑拯口味真的很杂。
身为老牌奢侈品掌门人和顶级超模的独子,郑拯的童年就跟宝哥哥一样,混在女人堆里。不过他没有看破红尘,反而一头扎进去,交往过的环肥燕瘦,风格各异的女人们。不过他选女朋友的标准不是某些特质,而是纯粹的美。丰腴是美,消瘦也是美;高挑是美,雀斑也是美。郑太子在这个方面一视同仁,丝毫不受时代流行的影响,交往的美人都是极具辨识度的。
就连池俞也不得不承认,郑拯这个人,虽然渣的明明白白,但是审美能力却是绝对过关的。
她本人就是郑拯一手发掘打磨的。她和郑拯相遇的时候不过是巴黎街头最迷茫最普通的一个小模特,在各大秀场门外打转,捡点零散的工作。也不知道郑拯当年看上了她这个小土妞什么。
池俞想着往事出神。
当年郑拯对她是真的捧在心尖的那种好。把她抱在膝头,拿着hermes的限量鳄鱼皮包就让她拆,等她战战兢兢把这个价值百万的限量版鳄鱼皮包剪开后,郑拯手把手给她讲里面的用料,走线,五金,手工......
她当时觉得自己就是窈窕淑女里的卖花女,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碰到了她的教授。
郑拯不仅教她这个,还教她法语,就是每次教学最后都会变成不可名说的深吻,得益于此她每个发音的舌头应该放在哪里她记得清清楚楚。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像踩在云端,郑拯一个总裁不知道哪里来的时间,把她当成名媛来教导,带她去听音乐剧,拜访新锐艺术家,去高门槛的沙龙和晚宴,看蒙德里安和康定斯基的展。池俞每天都过得头晕目眩,早上在伊斯坦布尔吃撒了金箔的赛级冰淇淋,晚上在米兰走开场秀。
在发现郑拯坐在第一排,目光追随的却不是她的时候,池俞竟然松了口气。不久之后她在小报上看到郑拯和一个脸熟的老牌超模拥吻照,由衷感到靴子落地的轻松感。
池俞已经很少想起这些往事了。
最开始哭过闹过,然后被磨平棱角,麻木接受。她都已经分不清拿到戒指加冕太子妃的瞬间是喜悦还是悲伤,就像一个期待已久的蛋糕,入口已经麻木了。
池俞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镜面水汽上满满都是‘郑拯’,吓了一大跳,如果这本书不是虐恋情深,而是灵异无限流,可能她现在就凉了。她抬起手把镜面上所有的字都擦掉。既来之,则安之。郑拯她已经打通关了,就留给剩下的女妖精吧,老娘不伺候了!平白年轻这么多,撩个小奶狗他不香嘛!
就是......
她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上面一圈的肥肉,在她的眼里极为刺眼。
先减肥吧。
*
池俞以为自己会一夜未眠,但是没想到脑袋一沾枕头她就睡死过去了。她被自然光唤醒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真是难得的好睡眠。她留恋地在枕头上蹭了蹭,抬头看闹钟。
6:30.
换了具身体也没有摆脱生物钟吗?
池俞再躺了一下,发现还是了无睡意,只好起身洗漱。
镜子里映出来一张平凡且陌生的脸。池俞把眼睛挪开。
*
游如站在池俞房间门口,抬手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没睡醒?也对,经历了昨天这种事情,小姑娘被吓到失眠很正常。那我是转头回去等下再来敲门还是叫客房服务把她叫起来啊。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啊?!!
“早上好啊,游如。”
“早上好....诶!你是....你是小鱼吗?”他试探性地问。
眼前的女孩顶着一张寡淡的小圆脸,他只在LIVE见过满脸浓妆,状若疯魔的池俞,现在咋一看啥也没抹的池鱼根本认不出来。好可怕,女人卸妆之后果然是两个人。
池俞点点头,举了举手上的豆浆油条:“我刚刚出去转了转,顺便买了份早餐,你要吃吗?”
*
拉开的窗帘,阳光一丝一缕从落地窗轻巧地跳进房间,落在还泛着热气的豆浆和油条上面,对面的女孩眉眼低垂,安静内敛,动作优雅地搅拌一碗豆浆,五官逆着光,模糊不清,整个人仿佛画报里面的女郎。
“你们最近在排练什么新歌吗?”
游如马上被牵引了心神,兴奋地开始聊他们准备的新歌。冈坦戈地山脉算的上一支比较全能的乐队,大部分歌曲都是乐队内部自己写词编曲,虽然还混在地下,但是潜力无限。
对面的女孩含着笑,安静地听着游如讲他的音乐灵感,讲他们编曲的趣事。
“你是不知道,本来我们编曲编的好好的,忽然汪晋那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抄起酒瓶,敲着吉他就喊道——”
“fxxk rock n\' roll”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插话,声音本身就就像是一只低沉喑哑的歌,诉说着无边的故事。
“然后这个敲酒瓶的声音就被我们编进歌里了,”另一个大嗓门接话:“怪不得找不到队长,原来在这里泡妞呢。”
游如有些尴尬地呵斥:“闭嘴老怪”,然后略显尴尬地向对面的女郎解释:“你不要介意,老怪是我们的鼓手,他就是大嘴巴乱说话....”
“哟哟哟”老怪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这美女谁啊,队长这么宝贝啊,说一句都不让了啊.....”
“你好,”池俞笑了笑:“我是小鱼。”
“!!你,你你....”老怪惊讶地大张着嘴,先看汪晋,然后指着队长:“你,你这是移情别恋了吗?还是说你在集邮?”
“老怪!你说话小心点,我和鱼小姐一点关系也没有。”
池俞对着抱臂站在一旁,表情桀骜的汪晋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披散着一头紫发的杀马特帝王轻蔑地瞥了这个陌生的女人一眼:“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的。”
池俞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淡紫色带着灰调的短发还没来得及打理,向四面八方翘起来,配上汪晋精致无死角的五官,少年气扑面而来,但他不悦的表情和隐约可见的肌肉,又强调出他是个气场强大的成熟男人,又奶又A,简直看得都让人腿软。
她仔细看着这张脸,忽然能理解了池鱼的疯狂。旁边的老怪用一种‘看吧,你被绿了’的怪异眼神看着游如,此刻游如正‘深情’地看着池鱼,叹息这个妹妹果然还是被汪晋迷住了吗。汪晋冷哼一声“看什么看。”
“对不起。”池俞的道歉突如其来,打了汪晋一个措手不及。
“你在耍什么花招?”汪晋不耐地皱眉,冷冰冰地看着池俞
“对之前给你带来的麻烦,我深表歉意,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的了。”
“哼。”少年嗤之以鼻,显然是不相信。
池俞不为所动,继续说:“也请你能够宽宏大量,我们一别两宽,恩怨两清。把我当赌注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了。”
“嗤,”汪晋心想,原来还在纠缠昨天的事情,这种欲擒故纵真是太低级了。“好哇,希望你说到做到。”
“谢谢,”池俞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
池俞走后,老怪捅捅游如:“这是什么招,以退为进?”他们乐队都见识过这个叫小鱼的女粉丝对汪晋有求必应,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显然都不相信她会就此收手。
游如烦躁地把老怪推开:“管她什么招,该去训练了。”
汪晋边走边说:“她肯定过不了几天又要回来的,这种低级招数小爷见多了。”
三人行至酒店门口,正好看见正在打车的池鱼。
“师傅,麻烦去个有名的庙,我刚摆脱了大麻烦,要去去晦气。”
游如,汪晋,老怪:......
老怪望着天:“你们觉得谁比较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