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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池中水妖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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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咳两声,似是好不容易才能说话,“我没看清他,他的真身隐在黑袍里,是个黑袍人,但他身上,确有妖神之力,不过那妖神之力残缺,约同当年妖神炙离的三分。”
敖婴深眉凝着,面色阴沉,“只得妖神之力三分,已可伤人无形。当年炙离陨世,灵力溃散,妖神之力被神祖所封,并非完全封住,仍半数溃散六界,想不到三万年,那人已积得三分。”
阎火炎沉思着,“黑袍人?难道是魔界的人?”
不怪冥王这么想,魔界向来以黑袍示人。
六界之中,魔界喜黑,天界喜白,妖界喜红,海族喜蓝,冥界喜灰,人界倒是万紫千红。不过敖婴和冥王是例外,两人一人喜紫,一人喜蓝。
“七小魔君呢?可见到他?”敖婴问。
毕方点点头,“我正是追踪七小魔君到破云塔,不过他看着疯疯癫癫,不太寻常,正要拿他,那黑袍人突然出现了,咳……”
敖婴伸手覆上毕方肩膀,“好了,别说了,好好休养。”
出了屋子,敖婴沉思良久,“那得妖神之力的黑袍人杀了辛临上神,定是辛临上神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提起辛临上神,阎火炎脸色也沉重,抱拳告辞,“冥界还有要事处理,不便久留。”
敖婴点头,“若幽冥泉再有异动,还请告知。”
阎火炎看月沧璃一眼,转身消失在碧泉谷天际。
四周恢复平静,隐约传来什么烧焦的气味。
“该死,鸡……”敖婴急往厨房移步。
饭菜做好,敖婴喊了两声不听动静,觉得奇怪,到屋里一看,月沧璃也如奕欢一样,背对人躺着。
他走过去,在榻边坐下,“阿璃,你哪里不舒服?”
月沧璃不答。
怪了。敖婴以为,以月沧璃爱吃的性格,不会如此无动于衷,他伸手探她元神,一切都好,并无受伤,遂扶她起来,查看她周身,也无异样。
月沧璃始终扭头一边不看敖婴,抿着唇,一脸气鼓鼓的模样,生气写满脸上。
敖婴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
他仔细回想,并无哪里惹着她,且她没心没肺,不是轻易生气的,眼下看来,却是真的生气了。
月沧璃很用力地哼一声,“我不想跟你说话,之前以身相许的话,我收回来,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干,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小人书上是这么说的?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算了算了,这种时候不应计较用词,表达清楚就行,月沧璃安慰自己。
敖婴眉头轻动,声音也沉了沉,“到底怎么了?你且说清楚。”
月沧璃推开他,下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发现也无甚可收拾的,指着他道:“你这个大骗子,说是要与我灵修,寻些灵物为我提升修为,都是诓骗我。你与我契约灵印,早封住了我灵力,还有手腕上这些姻缘线,也阻碍修炼,你都知道,却不告诉我。”
原来如此。敖婴慢慢站起来,嘴角浅浅抿着笑意,“契约灵印并不会克制你修炼,你只能从我这儿渡得修为,别人不能渡修为与你,当初你为报我救紫藤小君性命,答应以身相许,此事不是你一人说收回就收回。至于那些姻缘线,确有阻碍修炼封禁灵力之能,可那是神祖给你的,你要怪,只能怪神祖。”
月沧璃怎么在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看到一种甩锅神祖的阴险,神祖正在闭关,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他叫她怪神祖,她能奈神祖何?那可是造了她的神祖!
一时气闷,不知该回怼什么,她只是站在那儿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而敖婴脸上的笑意柔缓下来,朝她走来,“一路走来,我答应过你的事,可有食言?为你摘万灵草,寻无穷果,你可都得到了?”
月沧璃皱起眉头,他的话是不错,确实都得到了,灵力也有些,虽不多,却比刚离开天界时好多,对付个小妖小怪也不成问题,但是若要对付天后……
她抬眸看他,眼神直勾勾的,“我现在就要。”
“要什么?”敖婴问。
月沧璃伸手揪住他,开始解他的衣裳,“我现在就要灵修,你须得把灵力渡给我。”
不安分的双手被敖婴扣住,他把她往身前里一扯,搂入怀中,“阿璃,你别怕,有我陪着你,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似曾相识的声音和话语,月沧璃在他怀中怔了怔,一些记忆如柔软的白云漂浮过来,她喃喃道:“以前,小疙瘩也这么说过。”
“小疙瘩?”
“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敖婴嘴角牵起笑容,月沧璃自他怀中抬起头,“我要灵修。”
他嘴角抽了抽,“现在还不行。”
“为何?”
“我说过了,我们灵力悬殊,且仙魔根本不同,你还承受不了我的灵力,需要借助渡灵珠。”
“渡灵珠哪里寻?”
“绝魔之城,魔界火城。”
“这样啊。”月沧璃思索一番,气渐消了,隐约嗅到饭菜香气,猛地推开敖婴,“我去吃饭啦。”
想要的时候如虎狼扒他衣服,不要的时候又推开他如推开碍路木头。敖婴看着一溜烟跑出去吃饭的人,呆呆立在屋里,摇头轻叹口气。一碗红烧肉就可以出卖他,他到底在指望什么?没心没肺的小狐狸毛!
待月沧璃吃过了,端饭进奕欢的屋,“奕欢,敖婴那厮手艺见涨,你得尝尝,他这次做的炖鸡比第一次给我做的面好吃。”
床榻上不见人影,屋内也没人。
月沧璃冲出屋外,“婴婴,奕欢不见了。”想到奕欢身上还有伤,她能去哪?她要去哪?
“你别动,我去寻她。”敖婴说着要走,见碧泉谷结界隐动,有人进来。
“小鲤鱼在这。”峭岐老儿人未近,声音已先传入,携着一人,正是奕欢。
峭岐老儿正来碧泉谷路上,腾云驾雾,忽见一小妖坠落山林,去捡了她,才发现是奕欢。奕欢气力微弱,两泪垂面。
“奕欢,你要去哪?”月沧璃问。
奕欢哭道:“我要为爹娘报仇,要去找杀害我爹娘的人,你们让我走。”
敖婴道:“你知道谁是凶手?”
奕欢摇头。
敖婴道:“既如此,怎么找?就算找到,也是送命,你双亲二人联手且不能杀了对方,你区区万年灵力,如何报仇?”
一席话说得奕欢垂下脑袋,只是落泪。
峭岐老儿在旁边直叹气,月沧璃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向来不会安慰人。
奕欢道:“那魔尊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敖婴道:“慕修宫主临终前已告知你,你难道忘了么?他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月沧璃用力点头,“对啊奕欢,要照顾好自己,留着命,才能当柴烧。”
“……”敖婴眉毛一抖,想必她说的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怎么来了?”他问峭岐老儿。
峭岐老儿张口欲语,看了奕欢一眼又闭上嘴巴,有些为难,“还是算了罢。”
奕欢看出端倪,收敛眼泪,“峭岐前辈有话对奕欢说么?”
峭岐纠结纠结,终是说了出来。
原来长启回天宫后,伤情每日加重,天君天后请来的仙医,寻来的灵丹妙药,均不能将其治好。今日长启突然提出要放弃太子之位,交出太子擎印,天君天后大怒,不能允他,他竟呕血散灵,神思恍惚,伤情重上加重。
后来环琅真君请来西天十二洞的药神君,道出长启乃为情所郁,心病还需心药医。环琅真君不知长启为什么情所困,找峭岐老儿问过,才知是为无穷宫的奕欢。
两人又慌又愁,自然不敢把这事上告天君天后。近来妖神之力再现引得六界不安,加上长启一事,整个天宫充满了紧张气氛。环琅真君想着再拖下去长启可就要没命了,便托峭岐老儿往无穷宫来。
峭岐老儿道:“环琅那厮与我琢磨,若能偷偷把小鲤鱼带上天宫,见上长启一见,说开来,叫他死心,许能救他一命。”
难怪日前在人界,月沧璃被那姻缘线灼得胸口疼,长启情根深种,她确没想到,也无法理解,如何能为情所郁至此,命都要丢了。
不想奕欢听了长启的事,脸色更显苍白,悲痛地捂住胸口,噗地吐出口血来。
“啊呀奕欢!”月沧璃忙扶住她。
奕欢靠着月沧璃摇摇欲坠,强撑着,嘴边一抹血迹衬得脸色苍白如纸,“峭岐前辈,请你带我去见他,你带我去。”
峭岐老儿虽在万苍山自立洞府,与环琅真君却是共患难的交情,环琅所托,他定然不会推辞,可天后芙华对无穷宫恨之入骨,若知长启与奕欢纠缠,奕欢保不准没命,他犹豫,乃担心奕欢此去凶险。
奕欢抓着峭岐老儿求道:“前辈,带我去吧。”梨花满面,可怜兮兮。
月沧璃在旁看着,许久不出声,这时方开口,“我跟奕欢一道去。”她可要看好奕欢,不能让奕欢出事。
峭岐老儿道:“小狐狸毛,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从环琅那取了这个,可神不知鬼不觉把小鲤鱼带入天界,待她见过长启,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送回来。”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收妖囊来。
两人自是去了,留月沧璃与敖婴在谷中。